晚风吹过盛晚的发丝，她的眼底隐隐含着泪光，咬着下嘴唇，倔强地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掉眼泪。
在傅向沉的面前，盛晚从来不会轻易服输，哪怕在她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她都没有开口求过他什么。
她勉强笑笑，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倒是想知道，傅总究竟是哪里在为我着想，说得直白一点，傅钦知甚至能够决定盛氏的生死，光是这一层，我就不可能和傅钦知毫无来往，你明明也知道这一点，知道我不可能不和傅钦知打交道，又觉得我接近傅钦知是在丢你的脸？”
如果有办法，她何尝不想跟傅钦知保持距离？
越是和傅钦知接近就越是有风险，她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然而现实是，只要傅钦知一句话，盛氏甚至可能不会再有未来。
要不是为了盛安陆，感念着盛安陆至少曾经对自己还有养育之恩，她又何必这么苦苦支撑着盛氏？
可是，傅向沉却冷漠地说：“所以说，盛氏这样的烂摊子早就可以被放弃，不管你现在再怎么努力，它都不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到最后你会发现，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男人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漠然地让盛晚的心一阵发凉。
她蹙了蹙眉，却又觉得这就该是傅向沉会说出来的话。
“我从开始的时候就不明白，你一直对盛氏袖手旁观，连你和傅钦知内斗到这种地步都决意不插手这件事，你也知道傅钦知不可能对盛氏上心，所以才对这件事漠不关心。我以前一直不愿意去揣测你的意图，但是现在……”
盛晚顿了顿，手心不自觉地狠狠握成了拳头：“傅向沉，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希望盛氏彻底垮掉再也起不来？”
虽然一再不愿意揣测他心里真实的意图，但是时至今日，已经不是她想逃避就能逃避的了。
傅向沉却依旧沉稳冷静，仿佛任何时候都不会被对方轻易带起情绪。
“你想多了，我对盛氏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有关于盛氏的一切也都是傅钦知在负责，如果你非要我有什么想法，我只能说，它只是傅氏众多合作伙伴里的其中之一而已，甚至，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这四个字，重重地打在了盛晚的心里，盛晚愣住了，呼吸渐渐地局促，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是亲耳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为什么？”
傅向沉看着她，语气清冷：“这样的问题不像是你会问出来的，盛晚，我早就跟你说过，盛氏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但是你不信，你一定要做最后一博，我也由着你，可你不觉得你对盛氏有些太上心了吗？”
“我是盛氏的总裁，没有不对盛氏上心的理由。”
她徒然提高音量，胸腔剧烈起伏着，已经说不清究竟是愤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傅向沉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笑了，转头对林淮说：“上车。”
林淮沉默着将傅向沉扶上车，静静等待盛晚，但盛晚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
车窗打开，傅向沉看向她：“上车。”
盛晚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傅向沉了。
但也或许，这就是傅向沉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把他想得太好了。
他本来也没有替她承担这些的理由。
她摇了摇头，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
傅向沉静默地看了她几秒，也没有强求，合上车窗，对林淮说：“开车。”
林淮迟疑片刻，因着是傅向沉，故而不敢不从，只好驱车驶离停车场。
“盛氏的内部情况怎么样了？”
林淮回答：“不太好，梁副总他们似乎已经准备撤离了，不过没想到会找到小傅总，小傅总那边据我所知还没有答应接手梁副总他们的股权。”
“还没有答应，就表示并没有拒绝，还有一半的几率会接手。”
林淮不敢随便应声，却也无法去揣测傅钦知的想法，原以为傅钦知会直截了当地拒绝，毕竟傅钦知并不是那种会做亏本买卖的人，何况盛氏早就已经废了，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
然而，傅钦知今晚居然还赴了梁副总他们的约，说明对梁副总他们提出来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一些兴趣的。
“傅总，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傅向沉揉了揉眉心，他倒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傅钦知现在之所以对盛氏过分热情，一是因为盛晚，二则是因为跟傅向沉不对付，傅钦知知道傅向沉对盛氏的心思，所以故意吊着盛氏，实则并没有给盛氏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也只有盛晚看不清眼前这些，以为傅钦知当真可以做盛氏的主。
林淮见傅向沉并未说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今晚的事情对傅向沉来说已是敏感，再提起来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另一边，盛晚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想不通为什么傅向沉对盛氏的敌意会有那么深，盛氏对傅氏来说根本够不到任何威胁。
她也曾经天真的以为，傅向沉或许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抬一抬盛氏，而今看来，的确是自己天真了，傅向沉从来没有想过要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助盛氏。
车窗忽的被人敲响，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只见傅钦知立在车外，目光相对，她怔了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傅钦知比她想象得有耐心的多，示意她打开车窗。
冷风从车窗外打在她脸上，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傅钦知打量她片刻，清冷地问道：“我大哥跟你吵架了？”
盛晚收回视线，故作轻松：“没有的事情。”
“你以为你能骗得过谁？我大哥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很难不心存芥蒂。”
“你还真是了解你大哥，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接近比较好。”
傅钦知耸了耸肩：“你不觉得这样才刺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