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被折,剜目而去。
秦紫莲一番发泄,最后看着浑身是血的沈卿绒,总算是满意了。
她今日是趁着程宏瞻不在家里,兼之得到了沈正威死了的消息,这才敢到这院子里来。
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要沈卿绒吃点苦头。
打到这个份上,她也肯定是活不长了,秦紫莲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下手太狠,但是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了,她也只能接受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秦紫莲轻声道,一字一句充满了恶毒。
沈卿绒就趴在地上,彻骨的痛处让她完全无法挪动,甚至她还能感觉有鲜血从自己的眼眶里留下来。
“眼睛,我的眼睛……”她念叨着,血泪一起落下,惨烈无比。
只是突然,空气里响起来一声叹息声。
沈卿绒愣住,还以为是秦紫莲的人还没走。
她想去死,可是又想到了父亲,她不相信父亲是真的出事了……
父亲是大魏的将军,是最骁勇善战的男人……纵使她从前对父亲百般怨怼,但是到了如今,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叹息声没了,但是却响起来脚步声,然后男人的声音在沈卿绒的耳边响起。
“他们简直不是人……”
这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沈卿绒想了一阵,才想起来是专门给自己豢养马匹的马奴。
她被关进这里来的那一天,年轻能干的丫鬟们都被发卖了,只剩下一些卑贱的马奴,还有几个不重要的老婆子,宣告着她被抛弃的身份,还有……他们程家对自己的羞辱。
沈卿绒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放在了床榻上。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爱,那个人又走了回来,放了个打湿了的布包在她眼睛上。
布包里传来奇怪的青草的味道,沈卿绒想,这或许是某种草药……
……
“小姐,快醒醒。”
更熟悉,也更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卿绒的眼睛倏地睁开,那股子恨意和决绝还没被掩藏起来,就被言春给看了个正着。
“小姐,你……”言春吓住了,她第一次在小孩子的眼睛里看到这种刺骨的恨意。
就像是要把自己给吃掉一样。
这是和平时乖巧可爱的沈卿绒完全不同的人,言春想,有点像她们刚来沈家这一天见到的那个沈卿绒。
“言春姐姐,我好害怕呜呜呜。”沈卿绒扑到言春的怀里,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的落下来。
她一哭,就带着整个身子都在动。
言春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孩子哭的太用力,所以才导致身子颤的厉害,但是过了片刻,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怀里的小孩分明就是在抖。
说不清楚是害怕的颤抖还是其他的,但是哭声伴随着颤抖的东西,言春光是抱着她,就觉得好像自己的内心也被染上了悲戚的东西。
“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哦。”言春安抚着沈卿绒,伸手在她后背上左右拍了拍。
过了大概有半刻钟,言春才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再过了一小会,沈卿绒自己将言春给推开来。
“对不起,言春姐姐,把你的衣服给打湿了。”沈卿绒擦了擦眼睛,歉疚的低下头。
自己都还哭的止不住,竟然还想着打湿了别人的衣服。
言春有些心疼,“小姐可是做噩梦了,怎么哭成这样。”
“是做噩梦了,还是好大的噩梦。”沈卿绒说着,声音里不免带了些依赖。
最近相处的这么些时间以来,沈卿绒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言春,久而久之,心理上便就有了些依赖。
“我梦到自己的眼睛被人挖出来了,他们、他们还打断我的双腿,还要把我推下悬崖……”沈卿绒说着,声音里还带着颤颤巍巍的可怜。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言春安抚她,与她说了许多梦都是相反的这样的话。
沈卿绒靠在她的怀里,绝望的想,都是真的,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出来。
“好了言春姐姐,我已经好很多了,你可以去帮我把杨名叔叔喊过来吗?”沈卿绒开口。
言春:“……”
刚还在哭,怎么突然就又想着要去找杨名了?
难道这就是小孩子吗?情绪来的这么快?也去的这样快?
言春出去叫了杨名,此时的杨名正在和小黄一起玩,于是便也将小黄一起给带了进来。
一进入到内室,沈卿绒就叫人将房门给关上。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杨名猜想这沈卿绒叫自己来的理由,知道今天少不得又要拒绝她一次。
为此强自别过眼去,他想着,只要不看她,总能心硬起来的。
只是这一次不比昨晚,他就算是挪过视线不去看沈卿绒,却也猝不及防被她的动作给吸引了心神。
“杨叔叔,教我医术。”沈卿绒跪在地上,小小的孩童有挺直的身体,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杨名被这一幕吓一跳,下意识就想要去扶沈卿绒起来,却被沈卿绒拨开手。
“小姐这是做什么……”杨名不解,“若是真心想要学医,大可以叫将军为你在外面择一位良师。再不然,府上的曾大夫医术高超,也可为师。”
可沈卿绒只是摇摇头,“他们我都信不过,只有叔叔你,才是最好的人选。”
“只有我?”杨名不解,他虽然是做过堂的大夫,医术却不见得有多精湛。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眼前的女孩执意到和自己学医。
事已至此,沈卿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我母亲姓蓝,是前朝太医蓝氏一脉的嫡女,也是最后一点血脉。”沈卿绒轻声道,将从前的伤痛一点点的撕开来,揭开最后一点面纱。
这里没有别人,她想要获得杨名全部的信任和同情,就只能将这件事说出来。
今日,若是成了,他们就是至亲师徒。
若是不成……沈卿绒想,这世界上不能存在知道蓝氏金方的人。
哪怕他从前救过自己,她今日也绝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