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回来时,四位师兄都在。
看见她,尚训庭把拿出来的手机揣了回去,“小师妹,你去哪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
“让师兄担心了,我有点事出去了一下。”
池早没说自己去了方家,目光转到姜渊身上。
姜渊身上的鬼气已经消失。
她心微定。
“师父怎么样了?”
姜渊沉吟,“还没醒,但情况还算稳定……”
他这话刚刚落下。
床上昏迷的秦远山突然一声轻咳,醒了。
“师父!”
大家惊喜交加,一拥而上,围住了秦远山的床。
秦远山咳嗽着睁开了双眼,他脸色微有些苍白,眼眸从茫然涣散,渐渐凝实,目光一一扫过围着自己的五个徒弟。
“你们,咳,都在啊……”
声音还有点虚弱。
姜渊立刻给他把脉。
尚训庭在旁边叮嘱,“师父,您先别说话,养养神。”
沈玉白则问,“您想喝水吗?”
解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而池早并没说话,只在旁边关心地看着。
秦远山呼出口气,吃力地开口,“渊,不用费心给我把脉和施针了这些都没用的。”
姜渊动作也僵住了,“师父……”
秦远山见几个徒弟脸色都不太好,虽然虚弱,却反过来安慰他们,“放心吧,没事的。”
顿了顿,又说,“去我书房,左边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个药瓶。从里面取一克粉末,冲半碗水给我服下。”
解承动作最快,立刻去了书房。
……
十分钟后。
在秦远山的要求下,尚训庭和沈玉白把他扶了起来。
池早拿了个枕头垫在秦远山身后,让他能舒服靠着。
解承冲调的药水呈灰色,只有半碗。大家都看不出这药是什么药,可神奇就神奇在,秦远山喝下后,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了,气息也稳了不少。
姜渊等人依旧不放心。
只有池早。
她默默调出了系统光幕。
光幕已经恢复成了原样,一片混沌,红蓝条、商城、任务栏、都出现了。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光幕那团光球。
池早直接打开了生死簿。
生死簿上,秦远山的名字稍弱了一分。
这个弱是和刚才比的。
她回来的路上就打开生死簿看了一眼。
那时候秦远山三个大字血红地挂在生死簿正央,闪着亮光。像在马上就要完成它的使命,勾走秦远山的魂似得。
而这会弱下,说明秦远山的情况稳定了一点。
沈玉白是最小的,也较为心直口快,拧着眉就说,“师父,您怎么好好的忽然晕了过去,吓死我们了。”
没想到秦远山竟摇了摇头,“是啊,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心愿未了就要下去了。还好……”
这话一出,几人表情一僵。
“师父,您别吓我们……”尚训庭一脸担忧。
此时此刻,面对这个从小带他们长大,教他们本事的老人,几个在外呼风唤雨的男人哪里还有对外的沉稳淡定。
秦远山看着他们,深深一叹。
他哪里是吓他们。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姜渊已经察觉出不对。
秦远山脸色渐渐黯然下去。
“这事,为师一直没与你们说。但今天……”他缓缓开口,也缓缓抬了眸。
目光扫过自己床边这性格各异的五个徒弟。
最后,视线定在了池早身上,眼底缓缓浮现出复杂之色。
池早一愣。
她怎么觉得,秦远山看她的目光,不大对。像是欣慰,但又带着担心,和不敢置信……
但秦远山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然后说:
“渊、阿承、训庭、玉白,还有……小早。你们记住,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无论什么原因,你们必须给我团结一致,一致对外!我云玄门绝不允许门内弟子内讧,明争暗斗,而我秦远山,更不允许自己一手教导的徒弟利用云玄门的本事为所欲为。”
五人脸色微变。
这话怎么像在交代后事似得……
“你们不用急,为师暂时应该是死不了,也不是在交代后事。”
“你们应该都记得云玄门几十年前曾发生过什么,也都知道云玄门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人丁凋零的模样。当年那场国际战役爆发后,云玄门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为师便曾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如果我能做到,我定要带领云玄门走向更高更光明的位置,将我们这一脉传承、发扬下去!可惜……”
他深深叹息。
五人都听出他话里有话。
池早也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她心里一揪,看了眼生死簿上秦远山的名字,缓缓捏起了拳头,低声开口,“师父。您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以后会更好的。”
尚训庭几人纷纷附和:“是啊师父,小师妹说得对。”
秦远山却是摇头,“为师做的还远远不够。云玄门的叛徒尚未清理,你们的师姑尚未找到,门户不净,我这算什么。况且……我的时间,当真不多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可大家依旧变了脸色,“师父!”
“您的身体向来很好,为什么?……”姜渊脸色很难看。
“我的身体的确还硬朗,但是渊,人活在世上,都有各自的命数。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长生不死。我们人类,是有寿命的……”秦远山无奈,“为师年岁已高,其实早在一年前,为师便已经算出自己寿元将至。为师本还以为自己最多再活三个月,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身后事,谁知后来……”
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秦远山一心为门派,整日演算,希望能找到门派兴起的办法。
谁知道还真给他算出来了。
而这个办法,就是他命最后一位徒弟,也就是池早。
原本他都不想收徒了,也因为这一卦成了他的执念,吊住了他的命。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算出池早的下落,之后就是三个月前他去到宁城收徒的事了。
但这些,秦远山不打算说。
他怕这话会引起其他四个徒弟的不适。
毕竟,他们跟他更久。
“总之出现了一点意外,为师活到了今天。”秦远山说着甚至还笑了笑,“其实这也算捡来的时间,为师已经满足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还有小早……”
说到这,他看向了池早,眼底竟浮现出不舍与不知名复杂情绪。
“我与你们四人师徒之缘好歹有个几十年,但小早,才拜师三月……”秦远山深深一叹。
池早心一颤,“师父……”
秦远山摆摆手,“我原本以为我还有些时间。不过这次忽然晕倒也是意料之外,看来是阎王来催我咯。”
说完,又看着池早,“小早,我想和你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