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当然明白,在这种场面里,以自己的身份,确实没资格到四大家族的那些大佬跟前。
她要是能过去才奇怪。
但这宫瑶瑶说话太不好听了。
她就像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一点小动静都能让她抓到机会嘲讽她一阵。
而且一边嘲讽,还一边往肖郁身上觑。生怕肖郁看不到她的威风、看不到池早的窘迫尴尬、看不到她们两个女生的对比有多悬殊。
池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肖郁眸光顿冷,已经缓缓开口,“看来宫小姐面子很大,能去尚老爷子面前说话?”
宫瑶瑶没想到肖郁居然跟她搭话了,当即大喜,甚至没有察觉到肖郁语气里的凉意,只觉得肖郁是对她产生了好奇。
一个男人开始好奇女人,那代表着什么,不用多说。
她一脸自豪,“那当然!不信你们看看!”
她说着就像为了展现什么,昂首挺胸,大步就往前走。
而另一边。
宫岳两家的人都上前去卖好了,秦家那边、以及陆六叔也带着陆子凡过去,“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们得先恭喜尚叔了。今天是训庭的二十九岁生日,原本我家老头子也说好久没见训庭,想来凑凑这个热闹,不过他前几天高血压又犯了,咱们几个好说歹说才把他拦下来。”
陆六叔这一番话说出来,岳晨峰和宫兆胜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心里暗道这陆家大事小事都喜欢派陆家老六出马也不是没原因的,他油嘴滑舌,最会说话,什么好话都给他说完了。
特别是,他们都不敢提尚训庭,因为尚训庭身份敏感。生怕一提他就显得他们来这另有所图。
虽然,他们的确另有所图。但谁都不愿意先做这个出头鸟。
谁知道这陆六,也就是陆哲恒,居然三两句就把尚训庭给带出来了。而且话术巧妙,并不会让人觉得不对。
还他家老头也想来。
这话说的,简直夸张。
四大家族这几十年来,除非是各家的老爷子生日等大事,不然都惊动不了各家家主。毕竟,能和他们地位相当的,也只有家主。
尚训庭再怎么也是小辈,一个小辈的生日宴会,当然不至于让各家家主出面。
正想着。
陆哲恒突然又补了一句:
“不过我家老头更想的是尝尝尚叔您酿的酒,再顺便和尚叔切磋切磋棋艺。他说他都好几年没喝您的酒了。”
尚老爷子哈哈大笑,“你家陆老头这弯弯绕绕,直接说要我的酒不就成了?这还不简单,待会回去的时候我让训鸣给你们三家都拿一坛子去,哦对,还有秦董那头也别忘了。就一坛子,多了我也没了,我这老骨头可没以前的精力酿酒了。至于训庭,他那边还有点事,得晚点过来。”
因为不属于四大家族里,秦家的人倒没有这么熟络。
但这里,没人会忽略秦家。
陆哲恒一副惊喜的样子,“够了够了,尚叔一坛子酒,我家老头能慢慢品到明年去。”
秦家那个中年男人也立刻笑说,“我替家父先谢过尚老了。”
尚老爷子摆摆手,“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我前些日子还让训庭送了一坛子酒去那儿,训庭说那位喜欢,想来秦董的口味和那位应该差不多。”
这话一出,四家的人面色都是一肃。
那位……说的是谁,不用多想。
尚老爷子这句话可透露了太多信息了。
一,他和云玄门一直有联系,且与秦远山保持良好的关系。二,秦远山喜欢他的酒,那是愿意喜欢……老爷子说完,没再理会几人的热络恭维,目光转移。
他有些期待地扫过场上。
宴会厅华丽精致,每个人都盛装打扮,但他们,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人。
尚训鸣和尚阳宏父子俩见自家老人在看别的,便接过了四家人的话,和他们聊起来。
老爷子扫了一圈,失望地收回目光。
训庭不是说人已经到了吗?
怎么没看到呢。
训庭还说,秦老新收的徒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只要看到她,他就会知道是她。那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尚老爷子正想着。
突然。
“三叔!尚爷爷!”
女声清脆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人群后方,画着精致妆容穿着裙子的女孩拨开人们大步走来,边走还边招手,出场十分的高调,嘴里说着,“尚爷爷,我是瑶瑶,您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跟舒琴姐经常来你家找训鸣哥哥玩的,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宫瑶瑶脚下突然一绊——
她脸上的笑容还非常清晰,那么的灿烂骄傲,如同最耀眼的向日葵在告诉大家,她是宫家的小公主、掌上明珠、天之骄子。那种清高自傲、目空一切的骄阳跋扈,能让场上八成女生矮上一截。
可就是这一刻,所有的高傲、跋扈、都僵在了她脸上。
随着她脸上表情的崩塌,她整个人以一种,无法控制的、飞扑出去的姿势摔出去——
砰地一声!
穿着蓬蓬裙的少女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跌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幕,事后被好事者私下取名为“飞扑的姨妈巾”。
因为宫瑶瑶的裙子是粉白相间的,而她呈抛物线般飞出去的样子,就像一块被团成一团扔出去的姨妈巾……!而她飞出去时的惊叫就像被捏住了嗓子的鸡叫,刺破耳膜。
当然,那是事后。
此时此刻——
“哗!”
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周围的客人们吓地齐齐后退一步。
他们都听过宫瑶瑶的名声,生怕被扯上关系……要是碰瓷到他们身上,说是他们害她绊倒的,那他们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理说不清?
大家都被震到了,并未注意到人群里有人矮身钻走。
尚老爷子那头,所有人也都变了脸色。或惊或讶或懵,特别是宫家人,脸色震惊之余则是难看。
宫兆胜旁边,宫家几个兄弟姐妹忙跑上前,一个扶宫瑶瑶,一个把宫瑶瑶那滑倒大腿差点走光的裙子拉下去,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瑶瑶,你没事吧?”
宫瑶瑶哪里会没事。
她摔的结实,且毫无预兆,虽然地上铺了柔软的毯子,可她还是摔的眼冒金星,飚出泪来。在几人的搀扶下勉强直起身,一边哭一边颤颤巍巍地指向后方人群,“是、是你们……!你们有人故意绊我!”
果然——
被她指的人群各个面露惊恐,唰地又退一步。
“我们没有!”
几乎异口同声。
他们当然没有。
肇事者早就跑了,哪等宫瑶瑶指控呢。
人群侧后方。
池早和肖郁看着这一幕,互视一眼。
池早压着声音,跟谍战一样,“你干的?”
肖郁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眼尾微掀,蛊惑又冷戾,“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