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静谧,裴宫哲吐出一口浊气,主动开口,“你卷入权谋,为的就是保你母妃?”
“不止。”池锦拢了一下披散的长发。
她现在是皇帝却也是狐仙,倒不用忌惮裴宫哲了。
池锦走近了些,继续刚才的话题,“本来是求自保,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害我母妃,又对我下毒。”
说这话时,她纤细的肩头轻轻颤抖,却倔强地梗着脖子。
裴宫哲一向嘴毒,此刻却稀罕地没有嘲讽,他瞳色深黑,宛如在隐忍什么。
“所以呢,接下来打算如何?你今日的作为无异于摆在明面上了。”
“冬猎。”池锦猝然背过身去,葱白的指尖捻着衣料,透露出一丝熟悉的娇俏。
她虽言简意赅,但九千岁深谙权谋官场,略一思索就了然。
“在皇家猎场围杀,哪来的把握?”裴宫哲翘起唇。
先前怎么没发现,她小小一个,胆子这么大呢?
池锦顿了顿,侧过脸朝他眨巴眼睛,“我有苏家,还有九千岁。”
心跳蓦地漏跳一拍,裴宫哲舔了跳干涩的唇瓣,这种情愫对他来说,太新奇了。
他陷入一种莫名的兴奋中,声线也沉了几分,“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
“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你的所求,瑞亲王不止要对我动手,他们也视你如狼。”池锦见他没有直接拒绝,便觉得有戏,好声好气地分析利弊。
她哪里想得到,裴宫哲眼里都是她细软的黑发,湿漉漉的那双眼眸。
“滴滴,恭喜宿主!反派裴宫哲好感度上升百分之十,达到百分之百分之六十。”
清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池锦反而一头雾水。
她诧异地看向裴宫哲,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这样,堂堂天昼权臣,说正事都会分心吗?
“本座要看到你的准备和诚心。”裴宫哲刻意加重语气,“诚心”二字被含得绵软,活像在考虑小皇帝的求爱。
池锦顿觉复杂,她嘴角微抽,点头应下,“不出明日,萧寇晁一定会做些什么,你且看着,自己斟酌吧。”
“好。”裴宫哲笑眯了眼睛,两片桃瓣似的甜腻。
他转身往回走,腰间铃铛声声清脆。
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
池锦皱着鼻子,咕哝一句。
待她拉出系统的屏幕一看,好感度条已经过半。
“其实算好事。”池锦叹息一声,没有急着离开邀月宫。
她面色渐渐平缓,撩起下襟,朝着宫殿的牌匾深深跪下,“母妃,儿臣来迟。”
虚弱的狐鸣好似应和,池锦忽然全身战栗起来。
是原主的执念。
原主萧宛锦有一念便是解救母妃,此时听到狐鸣,池锦更深切地体会到了封印的滴水不漏。
等料理完丽妃母子,确实急需去一趟青丘,狐仙之所,探一探究竟了。
她打定了主意,决意回到寝宫,给苏家写一封密信。
夜深,瑞亲王府
萧寇晁面色死白,两名身着异域服饰的侍卫扣着他的双手,一股股内力强行涌入体内。
“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萧寇晁不复白日里的光鲜亮丽,大汗淋漓地爬在地上。
他的眼前出现一只锦靴,黑面的靴子绣着灰狼图腾。
“孤看出瑞亲王的诚意了。”
嘶哑的笑声瘆人异常,萧寇晁却像松了一口气般。
他抬起头,面无人色,眼中却迸发出狂喜,“只要陛下能帮我除掉萧宛锦,我必竭尽所能,结与国欢心。”
“好,好!”长相粗犷的胡人皇帝搀起萧寇晁,和他并行商议大事。
隔日,池锦踏上龙椅,眼尖地发现了瑞亲王的异常。
在原剧情里,萧寇晁也是练家子的,一身武艺虽不如惊才绝艳的九千岁,却也是屈指可数的武才。
可此时,他气息虚弱,眼底青黑沈重,不像纵欲过度,反而像受了重伤。
想到这里,池锦下意识看向裴宫哲。
如今的天昼,与丽妃**有利害冲突的,也只有她和九千岁了。
难道裴宫哲提前动手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裴宫哲略一挑眉,他张口,猩红的舌尖点了点尖牙,无声解释,不是本座。
池锦努力忽略他妖里妖气的小动作,抚着下巴搜寻记忆。
突然,她灵光乍现,向清涟小声求证,“萧寇晁自废武功,是在筹备勾结邻国了吧。”
“原剧情确实走到这了,本来他自废武功还有要挟反派的用处。”清涟摆出原剧情的信息。
池锦细细扫过,勾唇露出一个笑弧,瞥过自残的萧寇晁。
对自己都这么狠,可惜啊,不论她来不来,瑞亲王的算盘都是一场空。
勾结邻国,反而满足了裴宫哲的杀欲。
站在玉阶下的裴宫哲,看到小皇帝生动的表情,不免有几分好奇。
“陛下,本座有要事禀报。”九千岁难得开腔,朝臣都竖起耳朵,想听听是什么要事。
然而,裴宫哲撂下一句话后,就抿着薄唇,直勾勾地瞧着上首。
好吧,看来是要单独禀报。
池锦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额角狠狠一抽,朝元福使了个眼色。
“退朝——”
众臣没听到大事,尤带不舍地一步一挪,反而招来了九千岁阴柔鬼魅般的笑意。
一群年过半百的文官,恨不得抱着官袍,连滚带爬。
气派的金銮殿霎时就只剩两人,池锦斟酌一番,想踏下玉阶。
可裴宫哲却已先有了动作,他拾级而上,站到池锦面前。
“跟本座说说,你知道些什么?”
“说可以,但是——”池锦轻颤着睫羽,九千岁已经坐到了龙椅扶手上。
深紫的官服贴后身形,尽职地勒出他流畅的腰线,隐约可见小腹的肌肉。
“说,本座听得清。”
“咳,是朕的母妃,朕的母妃有预言之力,昨日邀月宫斗法,入夜她便托梦,言明瑞亲王此次自废武功,不过是降低你的警惕,实则暗中与邻国勾结。”池锦摆正脸色,眼神却没个落脚点。
闻言,裴宫哲慵懒地应了一声,指尖勾起她的一缕青丝,仔细摩挲,“留不得的狼崽,既然如此,杀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