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再见史鼏(1 / 1)

太上皇同意贾琼往西域跑一趟,这样皇帝也不能反对了。

太上皇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太上皇将轩辕氏孙辈的气数都寄望在轩辕起身上,别的孙子他都不看好。

贾琼从前要远行是骑白白的,可是白白未归,只能骑马。

太上皇念她此去寻夫,自己这年纪也早不骑马了,便将前几年自己得的一匹汗血宝马送她,带着她到了御马监的校场,皇帝下了朝也带了轩辕速一起来了。

几位快要从上书房“毕业”的亲王世子正在校场练习骑射功夫。将来若是他们得皇帝信任,若可在朝中领些差事,大部分难有差事,毕竟他们是当今皇帝的侄儿,不是儿子。

贾琼取了轩辕起的金冠束发,穿着红色里衬的白色圆领缺胯袍,腰系镶玉革带,脚穿着一双皂靴,活像一个翩翩皇族美少年。

马夫牵了太上皇的御马过来,这是一马红马,只见它头细颈高,四肢修长,日常由最好的马夫喂养调/教,拥有一身精壮的肌肉,马背上还套着太上皇的金鞍。

太上皇想着年轻时代,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宝马金鞍,金吾扈从,人生极乐之乐便是那般了。

太上皇抚着这匹没有什么骑过的马,因为他老了,前几年已上不了马,他感慨万千。

“琼儿上马试试吧。”

贾琼上前抚了抚马脖子,那红马有些灵性辨出高人,欢快地嘶叫笑起来。

“皇爷爷,你这金鞍我可不敢坐,让人换个普通的鞍给我吧。”

太上皇笑道:“马都给你了,鞍有什么打紧?这又不是龙椅,并无僭越。”

站在旁边的轩辕逸、轩辕逍、轩辕进、轩辕达等见太上皇将他的马送给贾琼,都心情复杂。敢情他们是后爹生的,不是他的亲孙子,轩辕起不在,太上皇也宁可宠爱轩辕起的王妃,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们。

轩辕速忽说:“父皇,我也要骑马。”

皇帝道:“你不是有小马吗?”

“我要骑这匹大马。”

“胡闹,你功夫不行,如何骑得?”

轩辕速对贾琼能得御马分外艳羡,就跟着皇帝撒起娇来。

贾琼走过去捏了捏他鼓起的颊:“给速儿先试试这马,怎么样?”

皇帝瞧了她一眼,温言道:“有多大本事就骑多大的马,别纵着他。”

“男儿有胆是好事,不须拘着让他往文弱方向发展。我在一旁看着,出不了事。”

“也罢,都小心一点。”

于是太监们扶着轩辕速上了御马,贾琼则翻身上了一匹黑骏马,两骑并辔缓缓绕着校场跑着。

轩辕速转头朝一旁风华倾城、飘逸潇洒的贾琼看了一眼,暗想:我长大后要是能娶到大嫂这样的女子该多好,若能有这样的妻子相伴,我连皇子都不想做了。

贾琼哪里知道丈夫不到十岁的弟弟对她生出这样的心思,还以为他那眼神笑意是在向大人炫耀自己的骑术。

两人小跑一圈后,贾琼才亲自试这汗血宝马,伸手在它屁股上一拍,那马就撒开蹄子跑了出去。

贾琼提气追上它,伸手按住了金鞍,手上一用力,下半/身飞起就上了马。她这一招也没有施展法力,只凭武功上马,但也只有老骑手才能办到了。

贾琼前世一般骑鸿鹄,或者在外游玩时没有带坐骑,遇上野兽也会用法力降服暂时充作坐骑。

野兽坐骑都有相通之处,比如这随着它奔跑,身子有所起伏,她习惯这节奏、又能平衡身子,便摔不下来了。

贾琼抽了抽马鞭,提示马加快速度,御马得遇高手,便放开自己潜力。

一时只觉风驰电掣,它修长的腿像是有轻功一般越跑越快,她红色的发带在脑后飞扬起来。

不一时已跑到五圈,贾琼知道这种绕圈跑的速度已到极致了,便拉了拉僵绳,放慢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贾琼跃下马背,不拉缰绳,那红马也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走来。

贾琼到了太上皇和皇帝跟前,朝二人揖了揖手,笑盈盈道:“果然是好马!多谢皇爷爷赏赐,这马得到草原去跑,一天跑上几百里,它才尽兴。”

太上皇抚着胡须笑道:“宝马赠壮士,鲜花送美人。这马给你,才是它的好去处。”

贾琼愣了愣,歪着头嗔道:“皇爷爷,你确定是在夸我吗?我是壮士……我不美吗?”

皇帝下首的轩辕速呵呵笑着,说:“嫂子是美人壮士!”

轩辕逸在一旁看着贾琼,难免身子都酥了半边;轩辕逍则进入一种自我幻想和悲情之中;轩辕进和轩辕达等世子也无不为她的倾城美貌风姿倾倒。

只可惜,贾琼不是玫瑰花,而是霸王花,从来是她对男人起了色/心主动做选择,不会成全男人的色/心。

忽然周啸云带着另七名锦衣司侍卫和两个女武士来了,齐刷刷朝下拜:“微臣参见太上皇、皇上、靖武王妃、二皇子!”

皇帝淡淡道:“平身吧。”

“谢皇上恩典!”

皇帝对贾琼说:“你武功虽高,但是独自出门不方便。周啸云曾随扈你南下,这回也随你去西域吧。”

贾琼呆了呆,说:“我没有什么不方便,这么多人,我才可能不方便。”

“胡说。朕特意选了两个女武士一路上随侍照顾你。”

贾琼见拒绝不了,暗想她要是觉得他们麻烦,也可以在路上先走,何必这时拒了皇帝一片好心。

“儿臣谢父皇恩典!”

太上皇和皇帝便回宫去了,轩辕速倒还未走,跟在贾琼身边。

“大嫂,你在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记得给我带回来。”

贾琼微笑道:“我这回可不是去玩,西北贫瘠,估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是一直往西到了天山,我要是发现天山雪莲,我采一株来给你。”

“天山雪莲?是什么?”

“是长在雪山上的一种草,像莲花一样。既可以观赏,也是极好的药材。嗯……我要是到了天山或昆仑山,会多采一些,给皇爷爷、父皇、母后炼些药,让他们身体健康,多福多寿。”

“你去采药,那不找大哥了?”

“我是说找到你大哥之后。”

轩辕速沉默了一下,问:“你要是没有找到大哥怎么办?会不会很伤心?”

贾琼却说:“我不会找不到他的。”

忽然轩辕逍撇开了别人走了过来,问道:“大嫂子,怎劳你亲自去西域了?大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贾琼微笑道:“没什么事,估计是要等到‘淑仪公主’和准噶尔汗完成大婚,他才延迟回京。西北那么远,天气也不好,往来总要更多时间。”

轩辕逍强笑道:“是呀,大哥哥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忽听远些有人笑道:“哎哟,果然又是他第一个去拍马屁!”

说话的正是轩辕进,他从前就怼轩辕逍怼习惯了。如今几家亲王,只有轩辕清还有不小的实权,但只要轩辕清不是皇帝,身为近支宗室的轩辕进也不会怕轩辕逍。

轩辕逸、轩辕进、轩辕达几个世子走了过来,轩辕逸道:“我们正要来跟大嫂打个招呼,三弟怎么只想着一个人独自来呢?”

贾琼暗想,这些皇孙也真有意思,如今父皇都登基了,他们还有争执。这跟一些现代女人间不同的闺密团一样,拉帮结派。

贾琼微笑道:“我正问三弟寿安最近如何呢,三弟也不知你们要来打招呼。”

轩辕逸看着她眼睛冒着光,说:“大哥在西北没出什么事吧?还要大嫂去寻大哥,这不是跟孟姜女一样吗?”

这孟姜女去寻夫,丈夫却死了。这话对轩辕起要是心怀善意,贾琼的名字都要倒过来写。

贾琼蹙了蹙眉头:“二弟希望王爷出事吗?”

“大嫂哪的话,我不是担心吗?竟然让你生出这样的误会。”

“那就好。王爷武功高强,怎么可能出事?若是他死在西北,鬼魂也该回来找我。真让你失望了。”

轩辕逸、轩辕进脸色一变,没有想到贾琼是个百无禁忌的主。

轩辕逸忙道:“大嫂何出此言?我也是一片真心挂念大哥哥的安危。他安然无恙,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只想着朝廷这么多官员能人,何至于让大嫂一介女流之辈劳苦奔波呢?”

贾琼哧一声笑:“我确实是女流之辈,可是你是男人便光荣了吗?你文才武功哪一样胜过我?”

“你……”轩辕逸脸色涨得通红,可是他又真的没有底气说自己胜过她。

贾琼才道:“二弟别介意,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因为我是女子而看不起我。”

轩辕达才说:“大嫂,你不要误会,我们都没有看不起你。谁都知道,你神通广大。”

贾琼叹道:“罢了,我还要回府准备,少陪了。”

贾琼又跟轩辕速叙别,便带着女侍卫和锦衣司侍卫上了马,打道回王府。

贾琼回到王府,取了自己现有的最好的几个空间袋,让丹霞带众丫鬟备了干粮、点心、米面、肉干、水果,装了一袋子。

她又装了五六套男装和两套女装,内衣、内裤带得更多,免得西域没有水洗衣服。

女侍卫和锦衣司侍卫也准备了随身行李包袱和银两,且不细提。

……

西域,像热带雨林一样,充满着秘密和冒险,可也仅在别人的故事中是那样浪漫。

贾琼由侍卫们护送着,已经到达了甘肃兰州,这一带官道上也越发荒凉。

七八月间往西域走真的是非常愚蠢的选择,干旱、酷热。他们白天时都要避开午时前后那两三个时辰,否则马匹也会受不了。

到了兰州府休息一夜,兰州知府给贾琼派了一个向导,名叫李英。李英说,兰州再往西就是乌峭岭,人马难以翻越。

要么过青海古鄯抵达西宁府,再经祁连山扁都口回到河西走廊,抵达张掖;要么从青海东部纵贯青海区域进入西域南道。

贾琼才知原来古代的河西走廊并不是贯通的,都要取道西宁府。

这青海省是十年前重置的。五十年前,青海一带由一伙蒙古人所占,建了“和硕特汗国”,因为向大夏称臣为藩,大夏太宗就为了安宁撤了青海省。

十几年前藩属国“和硕特汗国”的被准噶尔所灭,准噶尔兵指向长安,太上皇不得不在青海用兵。

十年前太上皇调史鼏率神卫军来青海,重置西宁卫,后来大夏军队与准噶尔大战,打得他们节节往西败退,就又设了伊梨将军府。边境安宁了几年,可是几年前开始,准噶尔新汗又卷土重来。

贾琼带着下属上了高源,一路风光虽然前所未见,可是酷热的天气和毒辣的阳光将所有人折磨得够呛。到了西宁府时,无论如何也得好好休息一下,否则,贾琼受得了,侍卫们和马匹都要崩溃了。

西宁处于湟水中游河谷盆地,在西域来说是个水资源尚丰富的地方,贾琼当晚得以奢侈地泡个澡。越往西走,她的法力果然有了一些妨碍,想运五行符篆法术,是比较吃力的。

贾琼挂念着轩辕起,也只在西宁府休息一日,带上了补给后就穿越青海高原。

贾琼离开西宁府两天了,这日傍晚经过一个狭长山谷,但忽听马蹄声响,前方尘土飞扬,其间夹杂着人的哭喊声。

李英惊道:“不好,是马贼来了!我就说过张掖那条道更安全,这整个青海,不知有多少马贼呢!”

贾琼奇道:“这么多马贼,青海巡府、西宁卫总兵都不管?”

李英是兰州府的人,反正不是青海辖下的,便说:“青海这么大,马贼来无影、去无踪,怎么管呢?”

便是有心为民办事的好官真心想清剿,可是找不到他们的巢穴、也追不上人家,不过徒费粮饷。

周啸云到了贾琼身边:“王妃,对方人似乎很多,咱们避一避锋芒吧。”

周啸云是领教过贾琼的神功,倒没有太害怕。

贾琼吩咐道:“咱们爬到两边山坡上先占住有利地形,你们都保护好自己,不必管我。”

贾琼也策马上了山坡,李英打马随来,一边说:“这些马贼厉害着呢,有些是当年和硕特部的遗民,有些是准噶尔的人,汉人也有不少。”

贾琼蹙眉:“这么多马贼占着地方,那还有普通百姓的活路吗?”

李英却说:“青海人丁并不多,关内的省道是朝廷赋税来源,可是青海这地方,年年都是反着花朝廷的钱的。”

贾琼知道西北经济不好,这种地方,只有经济发展起来,才能减轻朝廷的负担。可是当前生产力水平,她真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命脉产业。

对了,青海不是有盐湖吗?如果剿完了匪,就可以好好的开发制盐产业和贸易了。

贾琼正这样想着,山谷中杀声更响,贾琼停了马居高临下看得更远。就见一队三四十个凶神恶煞的马贼正追赶着一群牧民。

那群牧民中还有女人、小孩、老人,女人、老人驾着没有篷的马车跑,十一二个壮年男子阻挠马贼,不时往身后射箭。

贾琼冷哼一声:“太不像话了!”

说着从空间袋中取出仙剑,这里仙剑法力受某种力量的压制,可是宝剑本身也是利器。

贾琼策马往坡下狂奔,红马本就是战马的血液,遇上雄主,悍不畏战,撒蹄俯冲狂奔。

“王妃!”

周啸云等锦衣司侍卫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奔下坡去,李英见子都瞠目结舌。

贾琼见前方已有两个马贼围住一个青年,眼见他就要不敌,忙提剑就上。

贾琼一剑扫过,一个大胡子马贼就摔下马来,一条手臂已经断了。贾琼继续冲杀,又一个正挽弓的马贼的腹部被刺穿,倒下马来。

周啸云等侍卫也已杀到,大家配合着连杀了两个人。

但见贾琼杀得兴起,几把两把飞把齐出,飞刀划过时,居然有五六个人倒下马去。

马贼们一见她这样的鬼魅身手,都惊呆了。带队的首领大喊:“弓箭!快射死她!”

贾琼提气一纵,运使轻功跃出三丈多远,在一个马贼的脑袋上一踏借力,顺便将他踢成脑震荡。

贾琼再跃出三丈多远再次借力,她接连纵跃了四次,夺了一个马贼的马,已经到了那马贼首领跟前。

首领挥舞着弯刀,怒目而视,贾琼一剑划过,对方的弯刀断成两截。

贾琼正要取他性命,背后一根狼牙棒砸来,她只好回头就给人一剑,正中他的咽喉。

马贼首领见她如此凶悍,也不由得怯了,连忙打马逃命。

贾琼飞刀已经用完了,策马追去,见地上有些石块,长剑一挥,挑起石块,剑身在石块上一击。

石块疾飞,正中那首领后心,受动能的震动,他的脊柱骨断裂,心肺震出血,摔下马背。

余下马贼一见首领死了,心神俱碎,叫道:“快跑!快跑!”

贾琼再拦下几个杀了,但是他们还二十几个人,又都有马匹,她以武力不能拦住所有人,只得做罢。

周啸云打马过来:“王妃,没事吧?”

贾琼问道:“你们呢?”

却见女侍卫孟素秋胳膊挨了一刀,鲜血染了半只衣袖。但贾琼上前封住她的穴道,让另一个女侍卫霍小燕来用清水无清理伤口,再上了宫里带来的伤药。

余下锦衣司的侍卫倒没有受伤,他们本是锦衣司内的大内高手,在茅山听贾琼讲经,他们内力又提高了许多,这样短暂交兵,他们自保有余。

忽然,两个年轻汉子扶着一位老者上前来跪倒,高呼:“多谢几位救命大恩!”

贾琼听他口音虽重,但明显讲的是汉文,让侍卫扶了他起来。

“老丈不必多礼!你们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那老丈含泪道:“小老儿姓高,祖上也是中原人。和硕特汗国未立之前,祖上被朝廷移居到关外,我们就一直在关外生活了。草原上生计艰难,我们全族想要去西宁府谋生,路上却又遇上这伙马贼。”

贾琼不禁叹了口气,说:“我们刚从西宁府来,这一路去就应该没有马贼了。”

“恩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贾琼见几个族人又要拜下去,忙让人扶起来,忽听一个妇人尖声叫道:“熊大哥!爹,熊大哥受伤了,快来给他看看。”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看起来像二十七八岁的妇人正拥着一个汉子哭喊。那妇人拥有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脸上还有高原红,可是眉眼却长得俊俏。

贾琼吩付侍卫送金创药给他们中的伤患。不仅仅那个熊大哥受伤,他们好几个青壮受了外伤。

“熊大哥,你醒醒!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虎子怎么办?”

贾琼听她哭得悲怆,只怕伤得极重,便走了过去:“我给他看看。”

周啸云惊道:“王妃,还是我来看吧。”

贾琼道:“你的医术比得上我?”

周啸云回答不上来,自知拦不住她,只得好生跟在她身后。

那姓高的老丈和他的几个儿子、侄子听了周啸云的话都不由得大惊。

高老丈问道:“这位大哥,你方才叫她……王妃?”

周啸云却没有回答他,虽然他们西来不算是隐姓埋名的,但也不用遇着人就将她身份来历都交代清楚。

贾琼见那人原来胸口中了一箭,可他估计自己偷偷折断箭支继续战斗,血染满襟,这时却再也支撑不住晕到了。

贾琼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还有心跳,让他们将人放平,然后割开他的衣服,在他胸口轻轻按了按,松了口气:“没有伤到主动脉,还有希望。”

贾琼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两颗绛色雪参宝芝丸,又让那位夫人喂他多喝一些水。

贾琼再利落地将箭头拔了出来,让周啸云取来烈酒为他先消毒。那人虽然还昏迷着,但是烈酒倒在伤口上,他的身子也不停抽搐起来。

贾琼取来了金创药倒在他的伤口上,不一时就止了血,才用她特制的“手帕”垫着他的伤处,让周啸云用布条包上。

那妇人已经心痛欲绝,抱着他泪流满面,温柔缠绵地叫着他:“熊大哥,熊大哥……”

贾琼原没有在意这个大叔的长相,这时才不由得好奇,仔细朝那男子面容看去。

他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拥有古铜色的肌肤,一双长长的剑眉,鼻子没有过于高挺,却也恰到好处。

贾琼暗道:这大叔果然长得不错,难怪妻子如此痴情。

贾琼忽发现这大叔身上还有一股公侯之气,不由得咦了一声,问道:“这位夫人,他是你丈夫?”

那夫人抬起头来,说:“当然是我丈夫。”

“你们是青海境内的普通农牧百姓?”

那夫人点了点头,贾琼暗道:难道我到了关外,连看人气数都能看错了。

普通百姓气数混杂不清,但是如皇帝身上有龙气,宗室、公侯身上也有王朝气数功德相护,这对她来说不难分辨。

贾琼又细致打量了那昏迷的男子,脑海里似乎闪过一道电流,脱口而出:“叔叔?!”

贾琼忙蹲下身,凑近看他,这气息、眉毛、鼻子与十年前记忆中的人重合了。

“叔叔!”贾琼忙扶住那大叔的身子,那夫人瞧出她是女子,原是不肯给女人碰她丈夫的,但是听她叫着“叔叔”,不由得一怔。

“你……你识得熊大哥?”

贾琼心情激荡:“他怎么会是姓熊呢?他是我叔叔……是我表叔。我们一直以为他死了。”

高老丈和几个青年上前来,高老丈问道:“这位贵人,你说我这女婿是你表叔?”

贾琼点头:“我不会认错,这眉毛、鼻子和气息,不可能这么巧……他是我表叔原保龄侯史鼏,神卫军大将军。十年前带兵来西征,我们都以为他战死沙场,怎么会变成你的女婿呢?”

高老丈道:“他是小女十年前放羊时在山谷里救的人,我们好不容易救活了他,可是他四天后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好在我们村住下来。因为他功夫好,那时小女说他像熊一样。他就说反正自己没有姓、没有名、没有家,小女说他像熊,他就姓熊了,后来就和小女成了亲。”

贾琼瞠目结舌,那时湘云估计才出世不久吧,他却在这里成亲了。可是这也不能怪他,他受重伤失忆了。

贾琼看看这地方,斟酌一下,说:“啸云,我们返回之前留宿的小镇驿站,等表叔醒来再说。”

……

翌日,高原上仍然阳光普照,贾琼起床来时,霍小燕便给她送来洗脸的水了。

“素秋的伤怎么样?”

“应该没有大碍,就是近日不能动武了。”

贾琼叹道:“要不让她去西宁养伤吧,我们回京时再带她一起走就是。”

霍小燕道:“皇上有旨,让我们随侍王妃左右,我们不能离开王妃。”

贾琼无奈,只好先拿了青盐刷了牙,再洗了脸,梳妆穿戴好了,才出房门去。

周啸云正走过来:“听说史大将军醒来了。”

“我这就去看看。”贾琼点头,又问:“那些马匹呢?”

周啸云苦笑:“这个镇太小了,没有人买这么多马。”

贾琼叹道:“你得想办法呀,送到眼前的钱都不会赚,你让我说什么呢?”

古代的马就像是现代人的车一样,或者对中原人来说战马的价值可比现代的车高多了。

他们杀了马贼,马贼的兵器、马匹都成了战利品,贾琼当然不可能全送给高家庄的人,她再厚道也要占一半。

周啸云低下了头,说:“微臣本也不是生意人……”

“不能欺压百姓,但是抢了马贼的,总得给弟兄们赚点的,他们都有家小。你当着他们的头儿,你不学会想办法解决,将来怎么有能力带更多的人?”

“微臣……”

“你下去想办法吧。”

“是。”

贾琼到了史鼏休息的屋前,高家兄弟正候在屋门前,恭恭敬敬请她进屋。

只见史鼏更坐在床头,高氏正喂着他喝弱,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坐在一旁。

史鼏看到她不由得发愣,贾琼微微一笑,在一旁板凳上坐下来。

“表叔,你还记得我吗?”

“……”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史鼏沉默了一会儿,忽点了点头:“我依稀想起来了,我叫史鼏,字铉吉。”

贾琼拍着大腿说:“‘鼎玉铉,大吉也’!我就说叔叔不像无福之人……”

史鼏的“鼏”其义正是《周易》“鼎卦”“上九”的“玉铉大吉”。

这名字和今日化险为夷本是巧合,贾琼不过是高兴自己眼光没错,高兴湘云有了父亲。

史鼏不知该作何反应,贾琼又问道:“你想起来了,怎么不回京呢。你知不知道表妹无父无母是什么感觉?”

高氏不由得一惊,眼眶就湿了,说:“熊大哥……他原有妻室吗?”

贾琼点了点头,说:“表婶产后因为伤心过度,没有熬过去,表妹还在襁褓时就去世了。”

史鼏不由得红了眼眶:“是我对不住夫人……可我,我这回在昏迷时才想起来,我真的不知道。”

贾琼暗叹造化弄人,说:“你别激动了,养好伤再回京去见表妹吧。”

史鼏这才问道:“你叫我表叔,那你是……”

贾琼呵呵一笑:“家父荣国府贾赦,字恩侯。我四岁那年与表叔有一面之缘,表叔送我和妹妹一块玉佩,不过我转赠给表妹了。”

史鼏才啊了一声:“原来是你!你……是那个孩子,你居然还认得我!”

史鼏想起十年前的前尘往事,如今亲戚相见,也不禁泪流满面。

“我记事早,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史鼏又奇道:“你一个女孩子,表兄怎么会放心你来青海?”

忽然史鼏的一个高家舅兄说:“这位贵人,您是一位王妃吗?我听你的下属这么叫你的。”

“王妃?什么王妃?”

贾琼嗯了一声,倒没有故弄玄虚,他早晚得知道的。

“因为太上皇赐婚,我成亲得早。”

“太上皇?”

“就是崇德皇帝,他今年禅位给太子……忠义亲王后来复立为太子。我丈夫就是他的长子轩辕起。”

史鼏一听,连忙起身下床,高氏叫道:“你小心扯开伤口。”

史鼏却挥开高氏的拉扯,贾琼也起身上前:“表叔,你好好躺着就是。”

史鼏却单膝跪地,道:“微臣史鼏参见王妃,”

高氏和她兄弟见史鼏行此大礼,忙也跪下来叩拜。

“父皇没有立太子,你不需跟我称臣,大家快起来吧。”贾琼叹了口气,上前扶他,他却避开了才自己起身。

“谢王妃。”

“我精于医道,再给你看看伤。”

史鼏又退了一步:“不敢再冒犯王妃,下官身体没有大碍。”

贾琼表情无奈:“我从前也给百姓看过病,在京时还给太上皇把过脉,表叔是血亲,更不必见外。”

高氏担心史鼏的身体,扶着他说:“熊大哥,你好歹要先养好身子,这位贵人是你侄女,她会看伤,你就让她帮着看看吧。”

贾琼为史鼏诊了脉,指点高氏给他清洗伤口、换了药,再招来周啸云、霍小燕给自己护法。

贾琼史鼏服了“雪参宝芝丸”后她运起内力为他打通阻涉的经脉和体内的淤血,驱了体内的风热邪气。

史鼏早在她的温和浑厚内力缓缓进入他的督脉时就感到震惊,但是无法说话泄了真气。

之后待她的真气盈满他的奇经八脉,他感觉自己像是没有受伤一样,灵药在腹中化开,他自身的精气生机被唤醒,代谢循环不止。

贾琼收了功,史鼏又要起身拜谢,贾琼在他肩膀按了一下,他就提不起气来。

“表叔这时别在意虚礼,那是浪费我的真气。你这内伤好生养两天就没事了,外伤过三五天也能好八成。”

史鼏感激万分,可他是男子,又善做戏,只得说出老套的话来:“王妃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

贾琼又问:“你伤好之后有什么打算?”

史鼏沉默了好一会儿,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说:“我……我这失踪失忆过了十年,我早是个死人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贾琼叹道:“云妹妹是个十分出众的孩子,她与我们姐妹感情都极好。可她每每见到我们有爹爹,只她没有,总是伤心。她都九岁了,还能在家留几年?表叔回家享几年天伦,让云妹妹尝尝有爹的滋味吧。”

此时恢复记忆的史鼏想起原配张氏,不由得泪流满面。史鼏的泪却让贾琼感动多了,觉得他不似贾赦那边一边纳丫鬟一边深情,他是重伤失忆没有家才另娶了高氏在边关当牧民。

当年他离京前还特意去荣国府托负贾母照看妻子,心中又怎么会没有她呢?

“我对不住嫣然,她受苦了……她果真给我生了个女儿吗?”

“生在你离京第二年的四月二十六日。如今二表叔和三叔一起抚养,我们常接她来府里住,姐妹们一起在女学读书。她才思敏捷,男孩有所不及。”

史鼏连说几个好字,一边落泪,一边喃喃:“我得回去,给嫣然上柱香,也看看孩子。”

高氏抱着她的孩子,眼含着泪水:“熊大哥,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不能扔下我们娘俩不管,总之我嫁了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贾琼看看高氏怀中的孩子虎头虎脑的,问道:“这是表叔的儿子吗?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史鼏不太好意思,没有回答,高氏急着说:“是熊大哥的儿子,叫虎子,熊虎,七岁了。”

贾琼笑道:“果然虎头虎脑的,来姐姐这里。”

高氏就怕贾琼让史鼏回家,然后抛弃她,这时忙放下儿子,将他往前一推:“快给王妃磕头。”

儿子是傍身的根本,万没有喜欢了孩子就不要儿子亲娘的。

熊虎从小跟着父亲放牧打猎,其实已经懂很懂事了,但是不通贵族的礼仪,胡乱跪了下来。

贾琼扶起他笑道:“小心地上脏。”

孩子都是颜狗,情不自禁地被她的颜所吸引,抬头呆呆看着她:“你是雪山上的神仙姐姐吗?”

贾琼哧一声笑:“我不住雪山上。你亲姐姐习惯叫我‘二姐姐’,你也叫我‘二姐姐’吧。”

本来贾琼是荣国府嫡支的大姑娘,以她和贾元春的关系,万不用再照着她排行。但是贾琼做琼霄几千年,排行也是第二,她自己习惯了,而家里的姐妹也习惯了,就不多此一举了。

熊虎天真地说:“二姐姐,二姐姐真好看,雪山上的神仙姐姐也没有这么好看。”

贾琼笑道:“你见过雪山上的神仙姐姐吗?”

熊虎摇头:“没有。村里的叔叔说,娘像雪山上的仙女一样好看。雪山上的仙女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贾琼在袖子的空间袋中掏了掏,取出一个金螭项圈,又一根五彩丝绦,系着一块蓝田玉锁。

因为她家、亲戚家的孩子多了,便让人打造了一些东西,以便送见面礼。这回出来并没有带别的,这个还是原来准备送黛玉将来的弟弟的,放在荷包里。

史鼏忙说:“王妃不可破费,他是个野孩子,从来不戴这些的。”

“看得出来,虎子像表叔,将来也是一个英雄,定然是不戴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只我身上也没有旁的宝刀宝剑可送男孩,日后有机会再补上。”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史鼏看孩子已戴着那项圈,只好说:“还不快些王妃赏赐!”

贾琼略坐了坐,这才出了史鼏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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