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5章第5章
天大地阔,只有他们一人一球,岑羽经常在单调枯燥中自己找乐子。
他拿乾坤袋里的笔墨画了许多身上带鳞片的小动物。
什么穿山甲、鳄鱼、蛇、鱼。
画完就给小球“看看”,问它本体是哪个。
小球沾了墨在这些画上滚来滚去,把画滚得乌七八糟,岑羽就明白了:都不是。
那是什么?
岑羽又想到了一个:“龙?”
小球忽然不滚了。
岑羽拿手拨它:“醒醒,别做梦了。”
小球抖抖抖,把默抖开在岑羽身上。
岑羽笑着拿手挡道:“又开始皮了。”
这日,向来顽皮好动的小球忽然安静得出奇,不飞也不飘了,连床都没起得来,只在枕边慢慢吞吞地滚了两下。
岑羽拿手去碰,发现小球非但不暖,浑身凉得出奇。
岑羽拿被子裹住小球,小球一动不动。
岑羽有些担心,怀疑会不会是前一日泥水里滚玩儿了太久,着凉了——即便他也不确定,一个蛋会不会生病。
一早上小球都窝在被子里没动一下,岑羽原本天天去树下小睡,这一日也没心情去河边了,午饭后便卧回了榻上,半盖着被子,小球拢在怀里。
河边树下,龙神预感到龙蛋将要孵化,伸手向小木屋,几层守护结界罩上。
——
天界,龙窟丢蛋这么大的事,又恰逢龙神苏醒之时,天君震怒。
再听闻龙蛋被盗,只因区区凡人想用龙蛋当做修炼用的内丹,更是滔天怒意。
天君为此遣了罗蓬天王去往苍山龙窟,又调了几个文职的仙官与秋文一同前往。
龙窟内头晕眼花地一数,九万九千九的龙蛋,果然少了一枚。
罗蓬带着他的几十精兵,与秋文,另外几位仙官站在龙窟前商讨起来,最终一致决定,是哪个凡人、是不是凡人、为什么盗取龙蛋如今都不是最重要的,龙神归天在即,如今顶顶重要的,自是先寻回龙蛋。
于是众仙家看向他们中的一位仙官:“朔悦仙君,你既管的是人籍,还劳烦你给查一查那凡人的去处。”
名为朔悦的仙官点头称是,掐指一算,算出了岑羽离开昆虚仙府后的去处。
朔悦:“是座山。”
罗蓬天王:“现在便去。”
朔悦正要说什么,被秋文率先抢话道:“若是找到了人,他不愿交还龙蛋。”
罗蓬威严道:“那便是凡人,也不同他多客气了!”
朔悦欲言又止。
罗蓬天王已经扭头上路了,秋文、几个仙官头也不回地跟上。
朔悦伸着手:“哎……”
你们倒是听小仙说完呐!
那凡人最后到的地方,确实是一座野山,但那野山如今青云罩顶、龙息澎湃,那是龙神苏醒的野山好吗!?
朔悦边追边想:还有秋文仙官,你真的确定那凡人拿了龙蛋?
他们这些天上当差的神仙,今日都是头一遭知道龙蛋长什么样,合论一个凡人?
哎哎!你们先别这么热血上头好么,这事儿稍微想想都是漏洞百出。
等罗蓬天王领着他的精兵与几位仙官到了龙息涌动的那座凡间野山,刚好跟被天君派来恭候龙神归天的另一位天王对上。
那天王见罗蓬领兵而来,呵斥道:“罗蓬,你他娘的要造反吗?”
罗蓬瞪眼扭头看刚追上来的朔悦,朔悦干笑道:“我正要同你说。”
秋文心虚地看着被龙息笼罩的这片山间野林,蹙眉问朔悦:“你确定是这儿?”
朔悦心说你可以质疑本仙的颜值,但你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水平,这是对本仙的职业羞辱。
朔悦点头:“是此处。”
同来的一位仙官嘀咕:“那那凡人不是早死了?”
龙息之下,哪个凡人能安然地活着。
秋文唇角微抿:若真死了,死无对证也好。
却忽听身旁的朔悦小仙站在风里拢着衣袖道:“诸位不觉得此事蹊跷吗?”
朔悦轻飘飘地瞥了眼秋文:“别说龙窟,整个苍山都有天兵把守,平时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如今竟然能让一个凡人靠腿带走龙蛋?”
秋文暗暗咬牙,不动声色,旁边的仙官解释道:“朔悦君还不知道吧?那偷蛋的凡人,其实正是秋文仙官从前在仙府的同窗。”
朔悦发出了一声爽朗上扬的:“哦?”
秋文被这声哦激了下,微微一颤,解释的仙君却是被这声哦鼓励得打开了话匣:“要不都说同窗情同窗情。那人没了内丹,别说飞升,修炼都不能了,秋文君必然是看在从前的同窗情谊,十分地同情他,才同他说了龙蛋的事。”
那仙官就跟第一时间在现场看到似的,说的有鼻子有眼:“至于怎么盗走的,自然是找个时机,跟秋文君把酒闲话、谈天说地,喝着喝着就把秋文君灌醉了,这才有了盗走龙蛋的机会。”
朔悦瞥瞥秋文,又一声爽朗的:“哦!”
秋文被他这两声哦的,汗都下来了。
朔悦则笑眯眯地拍了拍秋文的肩:“倒是小仙眼拙,未曾看出秋文君的‘同窗情谊’。”
秋文未有多言,只觉得这朔悦人精一个。
他耸肩挑开朔悦的手,冷静道:“还是看看怎么在龙神归天前找到龙蛋吧。”
朔悦心里笑,哟,又不找人了?是确定那凡人在龙息下活不成了,还是巴不得他早就死了?
朔悦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包着什么的帕子,四平八稳道:“来之前,我已跟天君秉明了那凡人所在之地,天君便差人去不拒山,问白虎神借了这几片龙鳞。”
有龙鳞傍身,也就不用怕龙息伤体灼魂了。
不过龙鳞总共也只有三片。
朔悦自己留了一片,第二片给了罗蓬天王,最后一天递给秋文。
三位仙者穿云而过,进入了龙息所在的密林,进入后才发现,这处不止有龙息,还有结界。
这结界是谁下的,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能没有阻碍地闯入,只因他们身上都揣了龙鳞。
秋文忽然想到追魂术都找不到踪迹的岑羽。
他之前觉得是岑羽自己下的结界,如今查到此处,难道那挡住追魂术的,其实正是龙神的结界?
三人很快落地。
刚一落地,罗蓬天王便道:“找!”
——
同一时间,岑羽正在榻上陪小球。
小球不知怎么了,在凉到恨不得掉冰渣之后,忽然又变得滚烫,再接着就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烫。
床榻被这么几番折腾,湿的湿、焦的焦,都不能用了,岑羽就把床铺清开,陪着小球坐在榻板上。
他有一种预感,此时的小球正在经历某个非常痛苦的进化过程。
类似于孵化,亦或者,这就是一种“出生”。
岑羽还算冷静,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帮不上忙,瞎操心也没用。
他坐在旁边,拿眼睛看着,想了想,攥拳举起:“加油!”
就像从前小猫小狗生崽子,也没有留多少余地给他发挥,大多时候,他也只能口头鼓励。
岑羽见一声加油后,小球似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用力,浑身变得又烫又红,赶忙接着加油,不但加油,还各种承诺。
“你要是变成本体了,就能吃我煮的东西了。”
“你喜欢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你喜欢看书吗?我可以教你认字。”
“你认全了字,就能自己读故事了。”
“小球,加油!”
小球是在加油,拼了老命的加油,毕竟龙诞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寿与天齐,要么玉石俱焚,它如果孵不出来,别说吃好吃的、读故事,连个球它都当不成了。
天知道它有多拼命地在孵化。
但是龙的孵化太难了,它需要挤破身上那层束缚的蛋壳,还需要把盘裹在身体的脑袋□□,然后再把龙腹下缩着的四个爪子竖起来。
用力!
用力!!
用力!!!
终于,岑羽看到球面上那层鳞甲动了起来,再接着,透明的血红色布满球身,仔细看去,那鳞甲如流水般开始飞速窜动,似是一个透明的红色球里有什么在扭动。
“小球!”
“嘭”一声,球面炸出血色,紧跟着,有什么挣扎跃动着从球里落在了榻上。
岑羽不敢上来就拿手碰,赶忙低头去看,却见从球里出来一个肉粉色的——
胖胖的脑袋,黑黑的圆圆的眼珠子,头顶两侧分别竖着一对犄角,身体长长的,四个爪子,背身有鳞片,细细的尾巴,总共也只有他手掌心那么长。
岑羽愣了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非常像……
“蝾螈?”
岑羽看着这刚出生的小家伙:“你原来是蝾螈啊?”
真龙伪蝾螈拼了老命地把自己孵出来,可算能歇口气了,咚一声侧翻到了塌上。
岑羽赶紧找了块帕子将它盖住,又用指头轻轻蹭了蹭它的小圆头,温声道:“你要睡觉吗?”
刚出生的崽子,都是很缺觉的。
蝾螈宝宝吃什么来着?
岑羽想起他前世一个朋友就有养蝾螈,似乎是吃蚯蚓和小昆虫。
岑羽正要转身拿了锄头去院子里挖蚯蚓,榻上的小家伙飘了起来,甩着尾巴在空气里游啊游,游到了岑羽领口,脑袋一扎,钻钻钻,钻到了衣服下锁骨的位置,趴下,呼呼呼地睡了过去。
屋外,树下,龙神始终未有展露的面孔上勾起了极淡的一点神情。
龙蛋孵化,真龙诞下,从此之后,天地间又多了一条龙。
也好,就叫榕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