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小巷中,不断传出怒吼声,尖叫声,哀嚎声,以及东西被砸毁的声音。
虽然这些声音大多被旁边宿舍楼中传出的嘈杂混乱的歌声所掩盖,外加天色正暗,以至于走在不远的大街上的稀疏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条小巷中发生的冲突。
这大概正是这场冲突的幕后黑手所希望的。
这是一条长长的笔直小巷,两侧皆被水泥墙所阻挡,两边的建筑物应该都是学生宿舍——而鬼哭狼嚎一般的歌声就是从小巷上方的一扇窗户中传出来的——小巷中有七个少年正在不住喘气。再往下看,地面上还倒着三个人,血流如注。
七个少年手上各自拿着大型折叠刀,警棍,催泪瓦斯等物品。虽然破坏力强大,但在这些少年人的手里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给人一种刚从塑料包装盒中取出,然后硬塞入他们手里的感觉。然而无论如何,凶器毕竟是凶器,无论放在谁的手里都改变不了本质,若是换个角度去想,或许正是因为拿在这些门外汉的手中,才更加的危险。
七个少年包围着另一个白发的少年,他们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看上去像是被逼到绝路上的野兽。
但被包围着的少年,却没有任何举动。
他只是单纯的仰望着被楼宇切割成长条状的夜空,若有所思的站着。他的手里提着印有店名的包装袋,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十几罐同一品牌的咖啡。
若是忽视了那些凶器和白发少年淡漠的表情,这个场景看上去就像是白发少年深夜外出购物,然后被不幸被不良少年堵到小巷里实施敲诈勒索。
白发少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不是那种如雪的纯净之白,而是那种像是混杂着工业废料的污浊的白。
然而更给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头衔:
学院都市的最强,等级5能力者,一方通行(aeleratr)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夜空,思索着什么。
“喝啊!”
凶恶的怒吼响起,貌似是因为动用了什么异能的缘故,持着大型折叠刀的少年的身后拖出一串残影,以常人难以匹及的高速冲向一方通行。
但是一方通行看都没有看一眼,事实上,除了在那些少年包围过来的时候花费01秒用眼角的余光粗粗的扫了他们一遍,其余时候,一方通行都是在看着夜空,思索着一个问题。
那次战斗,或者说那次败北,到底改变了什么?
近了,少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刀尖上,伴随着轻微的破空声,大型折叠刀直刺一方通行那毫无防备,看起来极为柔弱的背部刺来。
啪!骨头折裂的声音从一方通行的背后响起,凶恶少年退了两步,折叠刀“咣”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右手肘部前面的部分已经一塌糊涂,白的红的黄的搅作了一团,他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右手,大概是因为前后的反差太过强烈,直到这时,凶恶少年的大脑才收到了来自右手的疼痛信号。
“呜……啊啊啊啊啊!!!”
之前还一副标准不良样子的少年此时一边惨叫着一边在污秽的地上打滚,看起来十分凄惨,不过其他倒下来后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的的同胞来说,他已经很幸运了。
恶意越大,反射的强度也越大,反过来说,恶意越小,反射的程度也就越小。
这是在那次败北后新添加的公式。
添加这个公式的本意,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想到后就自然而然的去加了,计算力无比强悍的大脑也完全承担得起。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去添加这个公式呢?
像这种——他看了倒在地上的少年一眼——这种被那个人渣派过来的社会残余物,干掉不就好了吗?以前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又回到了之前那个问题,那场败北对到底有什么影响?
同伴的惨叫声反而成为了导火索,剩下的六个人不约而同的冲了上来。
但是在见过了同伴的惨状之后,他们中还有几个人能坚持相信出发前那个西装男向他们保证的“一方通行不堪一击”?
他们的口中发出混沌不清的吼叫声,但这掩盖不了凶恶外表下的那过度的不安和恐惧。
如果不是西装男许诺在击倒一方通行后会支付巨额报酬,他们甚至不会有冲上来的勇气。
金钱总是能蒙蔽人的双眼。
片刻后,六声短促的惨叫响起。
只是再多的金钱,也改变不了事实的本质。
“啧,任务失败。”一名浑身披挂着高科技装备的士兵将视线从狙击枪上的瞄准镜中移开,向着身后的长官汇报着。
距离那条小巷两千米外的一处高楼顶端被清空,除去那名士兵,还有一名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青年男子和两个明显是保镖的黑衣人。
西装男在听到手下汇报后有些郁闷,不过很快就看开了,失败很正常,不过试了那么多次都没能伤到一方通行一根毫毛,那天的那个“无能力者头领”到底是怎样成功的呢?
真是让人感到好奇,不过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他挥了挥手,士兵会意,开始收拾布置在天台上的装备。
西装男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股逼人的凉意忽然从他的脊髓直钻向头顶心。
“……!!!”
西装男立刻紧张的四下打量。
(前边,后边,左边,右边……没有!)
(上边?好吧,天很黑,月亮很大,星星很亮,就是没有人。)
目力所及之处没有其他人,天台上也早已确认了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但西装男清楚地知道刚才那种被天敌所窥视的感觉绝不会出错——经过严格的测试,他的第六感可以媲美lv3的能力者。
(难道……)
“少爷,你怎么了?”两个保镖显然也看出了西装男的不对劲,出口询问着,西装男却没空去搭理他们,快步跑到士兵身边,劈手夺过从狙击枪上拆下来的瞄准镜——
镜中,白色的少年微微裂开嘴,浑浊的眼白中燃烧着地狱般的赤红。
“我……会来……找你的?”
西装男刚读出一方通行的唇语,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毫不犹豫的将头用力地向左一偏,下一刻,他手中的瞄准镜“碰”的一声爆开,一颗变形的铜质子弹带着高热从西装男的耳边掠过,带出一蓬细小的血花。
“少爷!”
一名保镖飞身将西装男扑倒,而另一名则用身体切断了西装男和一方通行之间的那天无形直线。
“让开吧,他不会再发动攻击了。”西装男推了推身上压着的保镖。
“对不起,少爷,保卫你的生命安全是老爷的最高指令,希望你能……”
“烦死了烦死了!”
西装男一用力,壮得像头牛似地保镖被一把推开,他站立起来,摘下脸上的墨镜。
“迟早我会得到你的……”
青筋暴突,钢制边框的墨镜在西装男的手中逐渐被揉成一团混杂着玻璃渣的废铁。
“百合子。”
黑夜中,熔金般的瞳光无声的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