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们回来了!!”
就在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时候,陈岚在不远处用力的对苏庆峰挥着手臂,脸上是大大的笑容,而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似乎随时都会昏睡过去一样。
“万业的伤没事吧?”
苏庆峰上下打量着那个懒洋洋的青年,望着他被纱布裹的格外严实的耳朵有些疑惑,以医疗组的能力,怎么会有治不好的伤势?
“这小子说不用纱布裹着怎么能体现自己受过伤,硬是找医生给自己缠的跟个坚果一样。”
陈岚摊开手掌,脸上是满满的遗憾,也不知道是遗憾自己的队友脑子不好使,还是遗憾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得到。
“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对面居然会有灵能子弹。”
万业一脸的晦气,灵能子弹是为了针对怪异制作而出的,但实际上试验下来只能杀死部分低级的怪异,反倒是对能力者和控器使伤害较大。
“活下来就行,这次任务伤亡……”
苏庆峰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就掩饰在正午盛大的阳光里,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黑影,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如果不是他打破了邪教的布局,可能我们都要死在这次任务里。”
“你好,你好,你好”
陈岚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穆禹的手掌不停上下摇晃着,脸上满是感激的神色,死亡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值得恐惧的一件事,死了就不能打游戏了不是?他还很期待今年将要发布的弹刀大作来着。
穆禹有点吃不消这种热情,只能僵硬的点点头,而这种反应让苏庆峰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毕竟是一位控器使,在怎们小心也不为过。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带着他去宿舍。”
在万业也郑重的表达过谢意之后,苏庆峰开口说道,也没有再提让穆禹加入他们宿舍的话,对于控器使都会安排单人的房间。
这不是歧视,而是一种尊重与保护,由于能力者提升的缓慢以及稳定,几人一个小队混住宿舍能够有效提高默契,但对于控器使来说,一个人居住能够更好的稳定精神。
万业微眯着的眼睛扫了眼穆禹奇怪的装饰以及苏庆峰隐隐保留的距离,旋即点点头,拉着还在穆禹身旁勾肩搭背的陈岚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记得以后找我玩啊!”
陈岚并不在乎好友暴力的拖拽着自己的衣领,念念不舍的回过头对着穆禹喊道。
“别介意,陈岚他平时就是这个性子,一有空就找人一起打游戏。”
苏庆峰苦笑着开口解释,穆禹也没放在心上,说实话他还挺喜欢陈岚这种性格的,如果在其他地方相遇,两人说不定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不过为了掩饰身份,穆禹也在下意识的改变自己的一些行为习惯。
“没事。”
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透露出生硬与冷漠。
……………………………………………………………………………………
“校长,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佝偻的背影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氤氲的茶香,不过他很明显没有品茶的情趣,只是用那双枯萎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身影。
“副校长从秘境花大价钱买的兔子茶,教授你快尝尝,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
面目和蔼的老人将茶杯朝着笠千推了推,茶杯里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好奇地抬头仰望,但实际上这只是一团团的雾气,只是惟妙惟肖可爱的让人不忍下口。
笠千冷冷的看着一直微笑的老人,但最终还是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明明校长要年长他一倍有余,但从外表看来,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却比笠千更加充满生命的活力。
入口是极致的苦涩,哪怕黑咖啡的苦相比之下都称得上香醇,这种苦简直直入人的灵魂,让人的心灵都为之麻木,但在麻木之后,是对大脑的一丝丝滋润。
生灵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去保护自己,极致的可爱,极致的苦涩导致兔子茶在秘境中都没有天敌可言,如果不是繁殖率太低,这种植物怕是已经泛滥成灾。
是的,作为植物,兔子茶却有着哺乳动物一般的繁殖方式,胎生,不过兔子茶的先辈打破脑袋都没想到,会有一群名为人类的饕餮会不顾苦涩将兔子茶近乎一扫而空,它对大脑的独特作用导致其在研究院中千金难求。
“我这里还有一些小饼干,你要不要尝尝?”
老人满怀期待的将面前的托盘推向笠千,不过却遭到了拒绝,只能有些失望的独自品尝,酥脆的饼干屑沾满了他白色的胡子。
“为什么不让导师出手,否则根本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笠千望着眼前吃饼干吃的不亦乐乎的老人,眼里满是费解,以往每年的任务都会有导师在一旁看护,哪怕出现问题都能够及时改正,但这次,当他们想要出手的时候,却被莫名的力量困在原地,只能看着那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
“他们本不该死的!”
笠千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双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额角的青筋暴露。
“为什么你能够看着那些孩子去送死,而自己坐在这里吃饼干!你…………”
笠千原本还想将自己满腔的怒火狠狠喷吐出去,却突然僵住,眼前的老人将一张薄薄的信函放到了他的面前,赤红色的张印。
“求援信?”
笠千不可置信的拆开,在他来之前,老人就这么端坐在书桌前,一遍喝茶一遍沉思,那封本该十万火急的信件被他随意的摆在身前,不去置理。
“洛曼妥学院的求援信,当地出现了无解级的事件,他们向全世界的学院都发出了求援。”
老人抿了一口茶,感受着水珠在舌尖晃动,似乎这种苦涩不是折磨而是某种美味,足以让他细细品尝,这封信件他还没有拆开过,但早已知道了其中的内容。
“两小时前,洛曼妥全境失去联系,我们通过卫星和多方面渠道,只能看到波澜不惊的海域。”
深红色的信纸从笠千的指缝间滑落,干枯的如同古木般的面庞上是奇怪的表情,惊恐,错愕,绝望以及某种不抱希望的期盼,期盼这只是这个不着调的老人随口瞎编的笑话。
但老人只是将衣服上的饼干屑拍净,走到落地窗前,正午的阳光灼烈的让直视的人落泪,但他的眼睛里古波无惊。
当这封信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也只是错愕了一下,然后安排专员去进行观察,无解级的事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既然是通过学院求援,那么事件应该还没到棘手的地步。
但当各国的视线投向那一片土地时,却只看到了平静的海面,阳光将其照耀的波光粼粼,仿若太阳的耀点。
各式各样的鸟类在海面上飞翔鸣叫,因为没有落脚的土地而不停的在天空盘旋,星星点点的阴影印在了每个观察者的心里,让世界都为之沉默。
洛曼妥,世界第三大岛屿国家,人口高达亿,拥有全世界最大的贸易港口和海洋资源,如果不是受限于土地面积和矿土资源,哪怕在各国中的排名都称得上前列。
但就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悄无声的消失在海面上,哪怕有人冒死通过潜水器前去探索,也只看见了如同刀削一般的海床。
“怎,怎么可能?他们手上的物品……”
笠千感觉喉咙沙哑的难以言语,虽然和洛曼妥学院的交流不多,他也知道其手上掌握着不止一种强力物品,哪怕是国际联合会出手想要摧毁这个国度,都需要花费一番手脚。
“我们无法找到任何痕迹,海水没有涨幅,季风没有改变,甚至连那些飞起的海鸟都开始迁移。”
校长一直和蔼的脸色也无法维持下去,某种摄人心魂的压力充斥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将笠千压得喘不过气,但又瞬间消失。
“洛曼妥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一样。”
长久测沉默之后,老人幽幽的声音响起,很难想象一个乐观的老人家会发出这种近乎呻吟的语调,笠千和他共事了十几年都未曾听到过。
“笠千,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以前我们可以当成校长,当成老师,我们细心呵护着这些孩子,哪怕犯错了也会由我们帮忙改正,为此我甚至兼修了一门青少年心理与健康。”
“但我们谁都不能不承认,伤亡率每年都在升高,一方面是因为事件的增多,另一方面,我们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改变罢了,我们教会了这些孩子爱与责任,让他们知道何为荣耀,何为守护,却从没教过他们何为残忍。”
“但我们已经等不及了啊笠千,我们都老了,但这些怪异,这些事件不会老,而我们的继承人还活在蜜糖里。”
“我最近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梦见我死去之后,那些孩子惊恐哭泣的脸。”
老人毫不避讳的谈及自己的死亡,只是害怕那些比死亡更加沉重的事情,他转过身,望着笠千,眼里满是迷茫。
“我希望他们能提着刀出现在我的葬礼上,用敌人的血与骨来祭奠我,而不是用哀乐与眼泪,我希望他们能够踏着同胞的尸体前进而不是跪下去祈祷往生。”
“笠千,我们不需要一群喊着爱与荣耀的孩子,我们需要的是恶魔一样的战士,只有恶魔才能将恶魔赶回地狱,只有恶魔才能在这个世界上保护我们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