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九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项燕这几年混得不错,在北域可谓是风生水起,成了楚国的统兵大帅。
我皱眉,说你他娘说重点!
赢九挥手,摇头说,独孤你就他娘一个急性子,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楚王今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没事去惹‘春秋阙’,引兵百万出征说是要打的‘春秋阙’那些个老不死下九幽。
说完,他看着我,神色有些古怪,道:“楚国领兵的,就是项燕,却遭了大败。百万楚军,逃回去的只有区区不到百人。项燕被活捉了,吊在春秋阙如今的王城逐鹿城里示威呢!”
姜神农神色微微一动,说我也听说了,这一战后楚国国力被打去了一半,‘春秋阙’实力可谓恐怖。
赢九笑了笑,说‘春秋阙’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北域,你姜神农的名字可是在‘春秋阙’诸位大佬榜上有名的。
姜神农莫名恼怒起来,他沉着脸,说赢九,开战吧,我大夏必当一战先平了你这赢家小儿。
赢九无所畏惧,说怕你不成?
两人各自转身离去,不欢而散。
我还站在原地,莫名就想起自己少年时雕爷说的那句话来。
‘这个世界上,快乐和悲伤是等量的。’
叹了口气,为什么倒霉蛋总是他呢?
姬小仙从背后抱住我,
大庭广众,都老夫老妻了,她也不害臊。
姬小仙和我说,你去吧,我和孩子会在家等你的。
她说,我姬小仙的夫君,是那盖世英雄,必将惊天动地。
她说,这是你的江湖,你早该有这么一场侠义要行。
我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去收拾一下东西,过会儿我们一起走。
娘子微微失神,我揉乱了她柔顺的头发,说,没有你在,我惊天动地给谁瞧?
我出城追上了姜神农和赢九,两个人还没上沙场便已然对峙起来。
我笑了,说高手对峙,拼的是气势。可你们两好得各为一方国主,统御千万子民的认了,不用这般造作吧?
一人倒提铁枪双目怒视,一人腰间长刀半出鞘。
倒是高手风范十足,却他娘隔着十多丈远各种来回走位,输出基本靠眼瞪。
我按下了姜神农手中的枪,又握住了赢九的刀,说你们也甭相互伤害了,各自回去整军待戈,咱三做票大的,一战灭了春秋阙,然后一鼓作气把南北两域各自拿了,干不干?
俩人面面相觑,看眼神似乎都觉得我疯了。
赢九说,独孤,你说真的?
我说,你他娘这不是废话么!
姜神农摸我脑袋,说,独孤你没发烧?
我说,没有,就问你们干不干。
看着一脸懵逼的两人,我弹弹身上的土,说你们都不敢,那只好我自己去了,当年说了句要铁剑横空刺穿这座江湖,如今千里送人头,也算落个圆满。
这世上任何兵法,都没有激将法来的有效。
姜神农骂了句,草!老子刚好顺势把南域拿了,谁他娘不去谁是孙子!
赢九哈哈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嬴荡,说,那意思是,走着?不过‘春秋阙’那些个老不死,据说有那么两三个是从仙界回来的老怪物,我师父倒是能够屠仙?对上一个还好,可若是多了,怕也耐不住!
我笑了笑,说在下不才家里养了只吉祥物,勉强应该能屠仙。
当俩人看见我准备带家人一起行军去北域打仗时,有些惊恐,说独孤你当初说我们是疯子,你他娘才是疯子,你还有这种操作?
我说我这人没别的好,就是顾家,打仗不带着老婆孩子,我不放心。
要是被人灭门偷家,我就算真的打下了整个九州,又有什么意思?
姜神农至今还是一条单身狗,他媳妇还在冰棺里躺着呢!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忽然扭头对赢九说,你我斗了这么久,都还没独孤这不要脸的活的明白。
姬小仙跟在我后面偷笑,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
出征打仗战沙场,终归和江湖厮杀不同。
不出意外,这一仗应该会打很久。
我先去了断崖,雕爷,还有一只不知雕爷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雕奶奶正等着我们。
“朱…朱…朱雀?”
几乎是异口同声,赢九和姜神农呆若木鸡一般看着雕爷,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
雕爷一脸嫌弃看着我,说还是这两个娃娃有眼光,说小兔崽子这回你相信爷是朱雀了吧。
其实我早就信了,我只是喜欢看雕爷气急败坏的样子。
雕爷看着赢九,有些疑惑,问他说我怎么在你身上闻见了那老王八的气味?
赢九尴尬一笑,说,那老王八正是家师。
……
知道我们要去打‘春秋阙’,雕爷没二话,带上雕奶就和我们一同出发。
雕爷说,像他这样牛逼的圣兽,还有四只,各自守护九州五域气运,不能管人间事,这次帮我们已经是擦边了,不过既然‘春秋阙’里有仙人偷偷私自下界,那还是勉勉强强能出手的。
我坐在雕爷背上,衣衫猎猎,木剑格外显眼。
我说该不会是你打不过人家仙人,在这儿给我吹牛呢吧?其实我也知道,让你老人家动动老胳膊老腿是我不厚道,到时候你先别出手,说不定我如今这么牛逼,能屠仙也说不准!
雕爷不想听我装逼,振翅翱翔绝尘上九霄。
姜神农和赢九这些年没白混,两军联合,没算上留守后方的,竟是浩浩荡荡有五百万披甲之士。
算上雕爷和赢九他师父那头玄武老爷子,还真没有哪个势力能比得上。
自南向北一路征战,纵使是‘春秋阙’也竟然是连连败退。
这场仗打到第三年,终是打到了逐鹿城下。
姜神农与赢九声势浩大,红黑两色甲士泾渭分明,将逐鹿城团团围住。
逐鹿城头,‘春秋阙’诸多大佬神情肃然,俱是‘九州三十六家’中的巨头。
有人喝道,赢九,你好大胆子,难道不怕你赢氏满门覆灭?
赢九掏掏耳朵,说韩夫子我知道是你,我这人什么都怕,就不怕别人威胁我。你若再威胁我,等我打下了北域,给你们儒门一脉来个焚书坑儒你信不信?
又有巨头大喝,说赢九你大逆不道,勾结南域莽夫乱我北域河山。
赢九干脆于阵前翘起二郎腿,说,盖聂,你个老不死的,你们纵横一脉当初不是我们赢家庇护,早就被人给灭了。当年你毒杀你师弟卫庄的时候我还去找过你,可惜没杀成,你还记不记得啊?
那巨头年岁不大,不过中年,似乎赢九说到了他的忌讳,手臂一挥,嘴里爆出一个杀字,自城头一跃而下。
赢九哈哈狂笑,说了声来得好,旋即抽刀迎上。
不得不说,盖聂修为超绝。
那一剑,有绝世的风采。
盖聂的剑快,赢九刀却更快。
纵身上前,拔刀如流光湛湛。
没人能看清这一刀的去向。
两人交错而过。
旋即,盖聂尸首分离。
一战之后,赢九已然能够立于九州之巅!
大战一触即发,兵戈交击,喊杀声震天。
姜神农与赢九俱是对上了‘春秋阙’无上巨头,奋力厮杀。
九霄之上,雷云涌动。
雕爷雕奶和玄武也是各自出手。
我立身战阵最后,安抚好姬小仙和两个孩子,提木剑一步一步走向战场。
逐鹿城头,是被吊起来的项燕,鲜血淋漓气息奄奄。
城楼上有绝世巨头尚未出手,不止一人,我数了数竟然还有九人。
巨头们似乎胸有成竹,各自聊着,说姜神农和赢九都已经出现了,怎么还不见铁剑独孤?
有年轻巨头问铁剑独孤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有人哈哈大笑,说其实就是个傻子,当年杀巫法的就是他,我给了他一千两银子他就知足了。后来剑法变慢,退出江湖,昙花一现的角色罢了。
说话的那人,竟然是如今‘巫门一脉’的巨头。
今日决战,胜败与否不在于普通士卒,而在于双方高层战力。
说到底,九州的天下,依旧是诸多江湖人的天下。
那些没出手的巨头终是纷纷跃下城头开始出手,与秦夏两国诸多强者厮杀在了一起。
倾国之战,秦夏俱都底蕴尽出。
不能输,也输不起。
姜神农与赢九被重点招呼,被数个巨头围杀。
两人战至疯狂。
刀光一闪,刀已在咽喉!
铁枪如龙,寒芒过后又有一位巨头倒下。
我执铁剑一跃而起,跃上天空。
不过一剑,那个说我是个傻子的‘巫门’巨头便捂着喉咙,当即从天空跌落。
我看着那些个所谓巨头,忽然就笑了,我说,要不你们一起上吧?
话音才落,逐鹿城中有一股凌天气势涌动而出。
由远及近,磅礴无比。
都说装逼遭雷劈,从前我不信,今天我信了。
竟然还有仙藏于城中!
仙人朦胧,看不清面庞,只依稀看得见是白发白眉。
巨头纷纷后退,将整座战场留给我们三人和那老不死的家伙。
“你们,可知罪?”
那老不死的仙人看着我们,一脸平静。
赢九骂了句草,知你娘。
姜神农说骂得好。
我没有说话,话都没他们说完了,我还说个屁。
仙人如何?
咱就是要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可这回,对手还真他娘棘手。
我想了想,提起木剑,冲身前二位说,给我个面子,长这么大,还没试过屠仙呢!要不,您二位先休息会儿,这老梆子留给我?
姜神农与赢九方才被巨头围杀,俱都受了不轻的伤,这会儿连刀枪都提不稳,他们若是上了纯属送人头。
我独孤泰迪向来厚道,卖队友的事可不会干。
姜神农没有后退,吐出一口血水,与赢九并肩望着天空,说独孤,你要死了,这江湖会无趣的很呐!
我说放你娘屁,老子是注定成为剑仙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死?赶紧该滚哪儿滚哪儿去,你们在这儿我施展不开。
赢九笑了,还是那么嬴荡。
他说独孤,你他娘不愧是叫泰迪的男人,怼天怼地空气,人狠屁话还多,名副其实!
我朝他俩笑了一下,说,这名字是当初被雕爷坑了,早就想改了,贼他娘难听。等打完仗了,我便要向世人宣布,我,独孤泰迪,今后叫独孤龙城!
“独孤,你还不如叫泰迪呢!”项燕的眉毛动了动,努力抬起头冲我咧嘴笑。
我说你他娘都这样了,还屁话这么多。
不管怎样,活着就好。
姜神农与赢九不肯走,让我打昏丢了出去。
我说,我媳妇在后边看着呢,你们俩单身狗就别瞎捣乱了。
这扬名天下的机会,还是兄弟我来吧!
那仙人报以冷笑,他问我说,独孤,你可知你正在违逆的是什么?
我说是你娘,最看不惯你给我装逼!
出剑前,我想到了许多事。
有姬小仙的酒窝,有和兄弟们喝过的那一场场酒,也有与项燕说要还我的银子。
“今日之后,九州无仙!”
“剑来!”
我的声音很坦荡,平静如一川春水。
那天,我出了九剑.
地裂,山崩,风止,云散。
继而,天际色变。
大雨滂沱,雷音滚滚。
那一日的九州,有仙自九霄陨落,有神鬼同泣。
北凉独孤有剑,终是败尽天下败尽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