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连下了多日的雨,连周围的空气,都泛着潮湿的味道。
原本,挺着大肚子的苏伶婉,正跟萧玄宸边走边说笑着,却忽见容安面色凝重,自雨幕中匆匆而来。
见状,苏伶婉黛眉一蹙,扭头看向身边的萧玄宸。
彼时,萧玄宸也已然看到了容安。
清幽的视线,自容安手上的密报上一扫而过,他眉脚轻动了下,看了眼走廊里的美人靠,温声说道:“走了半天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要!”
萧玄宸刚才轻动眉脚的动作,虽然十分微小,不过还是被苏伶婉尽收眼底。
知容安此时过来,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她微微弯起了唇角,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萧玄宸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笑,随手搀扶着在她美人靠里坐下身来。
待将苏伶婉安置妥当,他才抬眸看向已然行至近前的容安:“什么事?”
“是荣则那边的消息!”
容安眸华抬起,与萧玄宸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交,然后恭谨躬身,将手里的密报呈了上来:“江东八百里加急!”
听到江东二字,萧玄宸眉宇倏地一皱!
知道最近多雨,雨量以江东为最,这个时候江东有急报送来,定然不会是好事,他眸色微绽,伸手之间,便接过容安手里的密报!
微微敛眸,将密报打开,随着将密报上的内容尽收眼底,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无比!
“皇上?!”
苏伶婉感受到萧玄宸的情绪变化,不禁伸手拽住了他的袖摆,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密报是荣则命人送来的!”
萧玄宸出声之时,声音阴沉,俊脸之上,是藏不住的震怒:“江东水患!地方官员,为保顾家祭田,故意开闸泄洪,毁百姓良田数万,致数百黎民罹难……”
“什么?”
一听萧玄宸说,地方官员,为了保护顾家祭田,故意开闸泄洪,毁了百姓的田地不说,还死了数百热,苏伶婉当即便坐不住了。
只见她扶着自己的后腰站起身来,一张俏脸上,同样怒气升腾:“他们这是草菅人命!”
她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
也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很多,她所看不到的黑暗。
但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听到那些官员,为了保住顾家祭田,不惜祸害数百黎民的消息,她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不就是祭田吗?
今年淹了,明年还可以再种啊!
可是,在那些官员心中,就因为那祭田是顾家的,便比那些百姓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只要一想到,那数百黎民手无寸铁,其中有老人,有孩子,更有甚者,还有跟她一样的孕妇,她便觉得心中堵得厉害。
真是可恶!
“婉婉!”
萧玄宸见苏伶婉如此激动,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抚,眸光微闪之间,他转头看向容安:“给容安下令,让他尽快查明此事。朕要知道,此次泄洪是地方官员擅自做主,还是顾家的意思……”
苏伶婉气红了双眼,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不管是谁的意思,他们都不可原谅!”
“好!”
萧玄宸皱眉,看着苏伶婉暗红的眸子,心里有块地方,快速塌陷下来。
掷地有声的,应了一声好之后,他看着她,因为他的那一声后,而眼睫微颤着,不由心下一疼,将她拥入怀中:“不管是谁的意思,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在容安领命离开之后,苏伶婉的心情,一直都没有平复,萧玄宸也再没有心情,继续遛弯儿了。
不久,在两人回到寝殿之后,苏伶婉第一次出声催促萧玄宸去处理政务:“我这里没事,你且先去处理江东的事情吧!那边水患,死了那么多的人,后续赈灾,要防疫,还有很多事情……”
萧玄宸明白苏伶婉的意思,不过看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在陪你一会儿!”
“不用!”
苏伶婉十分坚定的,拒绝了萧玄宸的提议,微敛了眸子,低垂着头:“我有些困了,想要好好睡一觉!”
“也好!”
萧玄宸深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扶着她上了榻,再替她盖好了被子,他才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景阳宫寝殿。
在萧玄宸离开之后,躺在榻上的苏伶婉,直直的望着窗外的雨幕,即便有了困意,却仍旧强撑着一双眸子,久久都不曾入睡。
这阵子,她太爱睡觉了。
每次睡意来临,眼睛一闭,便会睡个没完没了。
而且,每次在睡醒之后,她总会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那么陌生,总要适应很久,才能回过神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奇怪!
总让她感觉心中慌慌的!
初时,她以为自己如此嗜睡,已经超出了孕妇爱睡的正常范畴,一定是得了什么病,也曾让唐安给他瞧过。
但是,唐安每次替她诊过脉后,都说她的脉象很平稳,她和孩子,一切都好!
至于她的短暂失神,也被唐安说成是睡的太多的缘故!
好吧!
既然唐神医都说,是睡的太多的缘故,那么她就尽量让自己睡的少一点!
可是,想法很简单,实践起来,却非常的难。
比如现在……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窗外的雨声,就像是和谐奏响的催眠曲,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她的心头,让她即便有心不睡,却仍旧忍不住眼皮发沉!
思绪,转来转去,渐渐变得混乱。
心中暗暗腹诽着,如今的她,什么都好,可就是这副身子骨,实在差强人意,以后等生了孩子,务必得养好了才行,她幽幽轻叹了一声,紧紧抿起了红唇,到底没能抵挡住瞌睡的诱惑,再次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是夜。
雨,仍旧在不停的下着。
皇宫之外,帝都最宽旷的那条大街上,一道伟岸的身影,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远远策马而来。
须臾,马儿停在顾相府门前。
门房很快便有人快步出来相迎:“奴才见过大少爷!”
马背上的男人,并没有去理会在自己面前躬身行礼的门房,只眸华一扫,微冷的目光,自明暗不定的顾府牌匾上一扫而过,然后冷冷勾唇,下一刻便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随手一丟,抬步进了顾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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