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如论如何,我都要感激你的不弃之恩,日后……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王爷说一声,我必定全力以赴。”
此时夜深人静,四野安静如斯,少女因着几日的憔悴而显出有些沙哑的声线,竟是独具一格的勾/人/心/魄。
全力以赴?
赵澈觉得,他大约这辈子都不需要郁棠对他全力以赴的时候。
男人俊脸肃重,仿佛陷入深深的沉思,但转瞬就恢复正常,“好,本王记住棠姑娘今日所言。”
他穿的太过单薄,身上只有一件外裳和中衣,虽然山洞昏暗,但两人靠的太近,郁棠随意一抬眼就能瞥见他半露在外面的一小片胸膛
异常结实修韧,听闻赵澈武功极高,内里肤色竟是如此白皙……
郁棠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赵澈回过味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素寡了二十多年的缘故,使得他对郁棠格外有兴致,闷闷道:“那……棠姑娘方才褪去本王衣裳,可在本王身上找到了伤处?”
安静中,郁棠的声音平静的传来:“暂未发现。”
赵澈又说:“棠姑娘对本王当真是用心了。”
郁棠:“……”
已经是后半夜,郁棠这几天都没有好生歇息,她身上裹着赵澈的大氅,坐在石块上,不多时就开始打盹。
她隐约听见赵澈稀稀疏疏穿衣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他已经靠着石壁睡下了。
此刻,郁棠对赵澈更是不再防备。
晋王哪会是什么贪/图/美/色/的孟浪人呢。
是她想多了。
……
天际才将将露出一丝丝的鱼肚白。
雪光莹白,照亮了山崖下面的光景。
白征和明远博碰头时,并没有发现赵澈和郁棠的踪迹。
白征拧眉:“没有消息许是好消息。”
明远博也是这般认为,他很好奇郁棠和白征到底是如何认识的,于是就问:“白大人,你与棠姑娘当真是故人?”
白征不做隐瞒,道:“的确如此,想必明世子也知我的身份,曾经流落街头时,与她结伴过,只是……不知她是否还能记得。”
他已经在郁棠面前晃荡了好几次,但对方根本没有认出他。
他的变化有那么大么?
白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明远博稍稍怔住,郁棠怎会成了小乞儿?当初祖父明明安排的妥妥当当。若非是后来偶然见过郁棠一次,明家根本不信她又来了京城。
一切就像是冥冥注定,或许她就应该属于这里。
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白征见明远博出神,道:“我怎么觉得明世子对棠姑娘,好像过分关心了呢。”
明远博收敛神色。
郁棠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个白征也不知几时开始认识郁棠的?
明远博有点烦他了。
他脸上荡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白大人莫要多想了,还是先找人要紧吧。”
白征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各怀心思。
郁瑾年和陆一鸣也先后来到崖底。
郁瑾年脾气果断暴躁,到了此刻仍旧找不到人,就开始烦躁不安,一看见陆一鸣,就觉得碍眼,奈何又不能将他怎么样,索性带着人马继续往前找。
陆一鸣却站在原地,朝四处观察了一遭。
“大人,你已经几日未曾合眼,这样熬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让属下们来找,大人且先回去歇着!”陆家护院劝道。
从三少夫人和郁家千金被刑部衙门扣押之后,大人就一直在来回奔波,前日也不知道是查到了什么,一个人关在房里,次日晚上才出来。
陆一鸣脑中嗡嗡直响,没有听见身后护院的话。
昨夜,赵澈受了伤,郁棠的身子也羸弱,他二人落崖之后,不可能连夜找路离开。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二人会在落崖的地方,找一个地方歇着。
以赵澈的心机,他定然知道像昨夜那样的情况,贸然前行就是找死。
有了这个认知,陆一鸣终于在一灌木丛生处,找到了一个被枯草掩盖的山洞。
他的脚步突然加快,手臂被荆棘划伤,拂开枯草时,他眼眸突然一亮,也不顾及身后护院的劝阻,只身闯入山洞。
洞内狭/窄,映着雪光,勉强可以看清洞内的一切。
陆一鸣扫视了一眼,并未发现郁棠。
可就当目光落山洞靠壁的石床时,他的目光紧紧锁在了一条荷叶碧的丝绦上。
这是郁棠之物,陆一鸣一眼就认出。
他喜欢碧色,所以郁棠的很多衣裳都是碧色,他曾经并没有觉得郁棠这样“别有心机”的讨他欢心,而感到欢喜。
相反的,郁棠一开始就有意按着他喜欢的样子打扮,让他一度困扰过。
可是如今……
陆一鸣不知作何感想,他拾起那条丝绦,不明白郁棠系在腰上的贴身之外,为何会落下来?
“大人!外面有脚印!”护院上前禀报。
陆一鸣收回神,将丝绦放入袖中,手持长剑,上前查看,果然就见山洞外面的另一条小道上,明显可见的两排脚印。
脚印宽且长,是成年男子的足迹。
再看脚印深浅程度,一看便知此人分量稍重,又或者说,他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由此,便能解释,为何雪地上只有两排脚印,而没有郁棠的。
陆一鸣握了握拳,抬头往脚印延伸的地方望去。
晋王,他已经为了郁棠做到这种地步了!
察觉到陆一鸣神色不对劲,陆府护院上前道:“大人,咱们是否还要继续追上去?这脚印分明不是三少夫人的。”
陆一鸣当然知道脚印不是郁棠留下的。
所以他此刻的情绪才不稳了。
男人突然笑了几声,配上他憔悴的面容显得有些苍凉。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妻,从几时开始,备受京城最为瞩目的几大年轻才俊关注?
晋王如此、白征如此、明远博如此,就连郁瑾年也是这样。
“大人?”护院完全看不懂陆一鸣的意思了。
没有找到夫人下落,大人怎么还笑出来了?
陆一鸣的脸色瞬间归为冷硬:“追!”
……
郁棠昏昏沉沉的醒来,察觉到自己被赵澈背着时,她慌忙想要下去,但喉咙却是发不出声音。
赵澈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男人目光如深潭,平静无波:“棠姑娘醒了?你染了风寒,本王这就带你去找地方歇脚。”
郁棠身上的大氅,将他二人都裹住了,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赵澈的手放在了她的那处……
“王、王爷……”
郁棠不晓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澈的声音却又传来:“棠姑娘莫要乱动,那样会给本王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赵澈像是吃定了郁棠,知道她担心什么,又忌讳什么。
此言一出,郁棠果然不再挣扎。
其实,郁棠这点重量对赵澈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真正让他煎熬的是,郁棠趴在他身上时,他深刻感受到的女儿家独有的温软。
赵澈没有经历任何女子,他并不知道别的姑娘那处是否也如郁棠这样的丰/软。
赵澈愈发觉得陆一鸣没有眼光。
郁卿兰那样的女子虽是纯真乖巧,但哪有棠姑娘的楚楚风情?
赵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加快了脚步。
郁棠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忙问:“怎么了王爷?是不是杀手又追过来了?”
赵澈拧眉,他和郁棠也勉强算是过命之交,看在郁棠昨夜“毫无保留”的照料他的份上,赵澈没有瞒着她,道:“陆大人就在后面,本王眼下深受重伤,身边也无可用之人,若是陆大人强行抢人,本王可留不下你。”
被陆一鸣带走意味着什么,郁棠心里很清楚。
她双臂搂/紧/了赵澈的脖颈,郁棠浑身无力,她知道眼下只能依靠赵澈了:“多谢。”
赵澈没有回复她。
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着?
他赵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经过这阵子,他太清楚郁棠对他的作用,既然陆一鸣自己将郁棠往外推,那就别怪他惦记了。
与其说是赵澈救了郁棠离开,不如说他是在救自己。
……
两人来到一处村落,此地挨着京城,村名还算富庶。
赵澈带郁棠直接投奔村庄,一来这里是天子脚下,杀手断然不会为了杀他而屠了一个村,此事若是闹大,朝廷为堵悠悠众口,一定会彻查。
郁棠的想法和赵澈不谋而合。
只要在村落修整一些时辰,想必晋王府的人就会寻来。
刚到村口,郁棠准备从赵澈背上下来,谁知这人却对村口百姓道:“我与娘子本要回京省亲,谁知昨夜突逢暴雪,眼下我娘子染了风寒,不知大婶可否收留一日?也好让我娘子调理身子。”
那杵在村口逮麻雀的妇人,见赵澈仪表堂堂,他笑起来时,面容俊美无俦,尤其是那双原本深幽的眼眸,此刻很具有欺骗性。
妇人像是被蛊/惑,抬手捋了捋耳垂的碎发,含蓄一笑,“家中屋舍粗陋,若是郎君不嫌弃,且随我过来吧。”
赵澈又回以一个清风朗月般的笑意,“多谢大婶。”
那妇人又是低头,似羞涩一笑。
郁棠趴在赵澈背上,就听见身后有人纷纷议论。
“那小娘子上辈子一定修了福气,不然哪能嫁这样的好郎君。”
“是啊,也不知是哪家的郎君,好生俊美!”
“性情也好呢!”
郁棠以为自己幻听了。
坊间对赵澈的传言,一直都是冷硬无情、阴骘不定的阎王。怎么现在成了村妇们人人夸赞的好郎君了?!
赵澈方才对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赵澈:本王也有人见人爱的时候,o(* ̄︶ ̄*)o
郁棠:色/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