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意义上来说,阮文是汪萍的小嫂子,这个问题略有些尴尬。
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冲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阮文到底还是开口问了句。
“是有些往来。”
阮文追问,“工作还是感情?”
汪萍笑了,她看着紧闭的书房大门,“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有点重要。”
她把汪萍当朋友。
汪萍是有事业心,甚至可以说野心勃勃的人,在这点上阮文很欣赏。
拿得起放得下,这刚巧又是阮文欣赏的点。
至于和谢蓟生的纠缠,那都是少年时期的事情,再说谢蓟生也没回应,汪萍也已经放下,阮文没有耿耿于怀的道理。
她把汪萍当朋友,所以想要多问一句。
“是怕我跟他真在一起了,往后你就不好骂人了吗?”
阮文和罗嘉鸣仿佛针尖与麦芒,两人一直不对付。
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汪萍甚至知道的更多一些。
“那就当为了我,别跟他一般见识。”
阮文:“……艹。”
她是真的没忍住,“你……你要知道,他之前还跟祝福福有一段。”
如今汪萍萍成了祝福福的新闺蜜,这关系怎么算?
“我知道。”汪萍笑了笑,“也没过明路,就先这样呗,你知道就行。”
阮文并不想知道,女人的第六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呢。
“那你当心些。”
要是祝福福知道,自己的前男友如今是汪萍的现任,这可就……
“我知道。”汪萍笑了笑,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受控的。
感情不可控,而这感情所带来的刺激也是不可控的。
汪萍不吸烟不喝酒,她喜欢刺激。
一不小心就会被祝福福察觉的惊险刺激,让她兴奋。
这比鸦`片还要可怕,不过她就是上瘾了啊。
……
阮文挂断电话,觉得自己脑壳有些疼。
这惊险刺激,很好玩吗?
想了想,阮文去看女儿。
香梅出去买菜了,说是阮文回来她要大展身手,其实就是拿阮文当工具人,来试菜。
阮文倒是没什么意见,成功路上不免挫折,总得有个包容的人。
再说,香梅做饭也还行吧。
元元依旧在那里啃自己的小手。
之前担心女儿把手指头给啃没了,阮文特意给她弄了个小手套。
棉布做的,随便啃。
结果小手套被她咬得湿漉漉的。
阮文有些哭笑不得,去找了个干的给她重新戴上,“你个小馋猫,怎么这么贪吃?”
小女娃反驳不了,只是好奇的看着阮文,那眼神让阮文觉得她家闺女在打量自己能不能啃。
“等你大点,咱们就能吃好吃的了,你爸爸做饭超级好吃,你可是有口福咯。”
阮文亲了亲女儿,元元出生时并不胖,好在养得好,整天喝羊奶和奶粉,胳膊腿都十分的壮实,蹬腿的时候很有力。
早前还希望女儿将来大长腿高个子的阮文,如今只想着这孩子能平安健康长大。
至于其他的,那就日后再说吧。
阮文这次回来的不巧,谢蓟生今天带着学生去工厂参观,得等到晚上才能回来。
香梅中午大展身手,只不过饭菜在味道上和谢蓟生没法比。
“这个上汤娃娃菜,汤稍微淡了点,炒肉的时候只放一点点酱油就好,月子期间还是要稍微清淡些,但也不能没有味道。”
香梅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记了下来。
“这个小炒腊肉挺不错的,不过辣椒放的有点点早,所以有点太软了。个人口味不同,最根本的还是在主顾需求的基础上稍加改善,既能够保证营养又能满足口腹之欲。”
香梅连连点头,“阮文你真的好厉害,懂得好多。”
“我是毛病多。”挑嘴偏生自己又做不来,好在家里有个厨师。
下午的时候,阮文放香梅半天假,她刚回来没打算去上班,打算在家里和女儿培养感情,顺带着写点东西。
阮文又拖稿了。
虽说赫尔斯早已经习惯,但是出版社那边还是一再催促。
一个成功的侦探小说家,必须拥有笔耕不辍的优良品质。
说得容易,可阮文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啊。
大概是想什么来什么,下午的时候,赫尔斯打来了电话。
“你在家?”
阮文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斯拉夫人那无限的感慨,她不免有几分心虚,“忙完了肯定要回来嘛,不然家不就成了酒店。”
与阮文相处久了,也知道这人什么性格,赫尔斯正要嘲讽一句,忽的听到阮文笑了起来,“我有灵感了,下次咱们就来个酒店连环凶杀案好了,嗯,茱莉亚在海滨酒店度假的时候,发生了一连串的凶杀案,凶手却被警方锁定为是茱莉亚本人,一个暴躁的警长,一个形迹可疑的单身女性,你觉得这个主题怎么样?”
赫尔斯一时间沉默,“酒店凶杀案并不稀奇。”
“我知道,我们有句话叫旧瓶装新酒,知道吧?”
其实侦探小说不就那些梗吗?
爱恨情仇钱与权。
如何在这些老套的故事上披上一层鲜丽的外衣,这才是侦探小说家们的工作重点。
“对了,你给我打电话,不是只为了跟我催稿吧?”
“那倒不是。”赫尔斯是有好消息要跟阮文说,“有没有兴趣做个广告?”
“广告,什么广告?”
阮文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电影中插入广告,有个导演想要拍摄一部家庭喜剧片,里面有小孩子,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赞助一些纸尿裤什么的。”
阮文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的消毒柜就是插播在了香港电影中。
可这个算盘打得不怎么样,主要是现在大家不玩找茬游戏,没几个人会翻来覆去的看电影,然后指出电影里出现不到两秒钟的那个陌生玩意叫消毒柜。
事实上,这个电影植入广告效果相当糟糕,还不如直接拍摄宣传广告呢。
消毒柜之所以在香港有些销路,那是因为程先生使了点手段,强行打开了这个市场大门。
但赫尔斯既然敢提议,定然是有把握的。
“这是一个电视剧集制作,和电影不一样,不如试试看?”
阮文其实有些迟疑,“你现在不在美国?”
纽约时间,如今可是凌晨三点钟,赫尔斯虽然不是养生派的老干部姿态,但也不会这么折腾自己。
所以……
“这不是美剧?”
“我现在在伦敦。”
英剧?
阮文笑了,“那边天气如何?”
“糟糕透了,和他们的食物一样。”
阮文的笑声大了几分,这似乎惊着了一旁的谢元元小朋友,小姑娘挥了挥手,阮文拿拨浪鼓逗弄她。
“那我还需要投钱吗?”
“如果你想要投资的话,那更好不过。”
赫尔斯听到了有规律的敲击声,这是打击乐器吗?
但声音钝得很,和他之前在歌剧院听到的大为不同。
但的确是乐器,因为很有节奏感。
“多少?”
阮文看着眼睛随拨浪鼓来回转动的女儿,心情相当不错。
原来逗孩子玩还挺简单的嘛。
赫尔斯的回应十分僵硬,他学了中文很久却依旧不怎么流利,“当然是韩信点兵。”
“你的中文进步蛮快的嘛。”阮文想了想,“我账户里还有多少钱?”
阮文有一部分钱一直都在海外,《茱莉亚小姐》也是霸榜的畅销书,再加上卖出了影视版权,给她小挣了一笔。
早前周建明回来时,带回了一张卡。后来的一些收入,可以说是阮文的海外资产,她全都交付给了赫尔斯打理。
阮文没心思理财,就那么一直存放着,具体有多少钱,她还真不知道。
“现在差不多两百万美元。”
两百万啊。
她还真是个小富婆。
阮文想了想,“那给你一百万去投资电视剧,另外一百万你帮我在证券公司弄个账户吧。”
赫尔斯眼皮猛地一跳,“你想要做证券?”
“有这个打算,美国人的钱不赚白不赚嘛。”
当然能不能赚到钱阮文也说不好,先开户再说。
等她晚上有时间好好思考下当前美国局势,争取能回忆出什么,说不定就能扶摇直上九万里呢?
赫尔斯也没再反驳,这一切如他所愿——
阮文同意了他的提议,甚至也拿出一百万来做投资。
她那么的信赖自己,都没再过问什么。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他也不该多问才是。
“好,我过些天来办理这件事。”
“不着急。”
赫尔斯又听到了那有节奏的敲击声,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在学乐器吗?”
阮文有些懵,“没有啊。”
她唱歌能把人唱死,哪敢啊。
虽说怀孕的时候还特意听音乐进行胎教,但大部分时间阮文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谢元元小朋友有没有听进去。
直到目光落在手上的拨浪鼓上时,阮文这才反应过来。
“哦,你说的是拨浪鼓呀。”阮文举起拨浪鼓到话筒边,摇了几下。
那有节奏的敲击声让赫尔斯闭上眼睛,宛如在歌剧院里观看歌剧表演。
以至于当他听到阮文问他“需要这个乐器吗”时,明明听到对方语气中那微微的讥诮,赫尔斯还是应了下来。
“那你给我寄到……洛杉矶那边的公寓就好。”
阮文看着挂断的电话多少有点懵,这人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喜欢起了拨浪鼓?
返老还童了?
不过这小玩意也不值几个钱,阮文打算给赫尔斯邮寄一箱过去,各种大小包君满意。
看着朝自己伸小手手的女儿,阮文笑了起来,“音乐无国界,对不对?”
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穷人还是富人,音乐总能触动人心底那根最敏感的弦。
……
谢蓟生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家属区大院里飘散着饭菜的香味,他开门进去就看到客厅里的两个女人,阮文和女儿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那里喝牛奶。
阮文眼巴巴的看着他,“你可算回来了,要是明天才回来,估摸着就只能看到我们娘俩饿死在家里了。”
谢蓟生被她这话逗得哭笑不得,放下手里的书换衣服,“香梅呢,怎么没让她给你做点吃的?”
“我给她放假了,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呀?”阮文语气里有点怨念。
下午写了两个多小时,阮文觉得自己有点累,哄着女儿睡了一觉,这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结果谢蓟生还没回来。
阮文觉得饿得慌,给女儿冲奶粉的时候也给自己弄了一杯。
然而喝奶粉不顶饱呀!
小姑娘对热量需求没那么高,牛奶可以满足她的需求。
可阮文不是小女娃,喝牛奶还是饿。
谢蓟生已经系上了围裙,“那怎么没出去食堂吃点东西?”
为了装可怜呀!
阮文抱着女儿过去,在谢蓟生脸上亲了一口,“小谢爸爸往后就不会回来的这么晚了,对不对?”
谢蓟生十分的歉意,“我应该让人过来跟你说一声的。”
他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点事儿,遇到了个公交车上抢人东西,谢蓟生路见不平去帮忙,后来又把人弄到了公安局。
这么一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
“那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哦。”
谢蓟生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好,没下次了。”
冰箱里还有一些蔬菜,谢蓟生都拿到了厨房。
阮文则是在客厅带女儿玩。
其实谢元元小朋友被她安置在了婴儿车里,阮文在那里写东西。
她忽的来了灵感——
“婚姻生活的维系不止需要体谅,也需要偶尔撒个娇,向男人提出一些要求。最开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当你满怀欣喜的向男人流露出崇拜时,这就能够满足男人的自尊心,他们可真是可敬又可悲的小东西。驯服一个男人要从小事做起,让他以为你依赖于他,实际上是他有了被依赖的心理,这就像是吸食毒`品一般,从大`麻到海`洛`因,越发的上瘾不可控制。操控一个男人并不麻烦,你说呢茱莉亚小姐?”
茱莉亚看着这个不再年轻的女人,她曾经美貌,但美貌并不能永远保鲜,智慧才是能够让人永远幸福的秘诀。而眼前这位女士,她拥有足够的智慧。
可她幸福吗?让自己的人生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或许她就是享受在钢丝绳上跳舞的惊险与刺激。
“茱莉亚小姐,恕我冒昧,您何尝不是一位瘾君子吗?您喜欢戳穿真相时欣赏旁人慌张无措的神色,喜欢犯人走投无路时的慌张,你比其他瘾君子更恐怖呢。”
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声渐行渐远,茱莉亚看着那被风衣包裹起来的瘦削女人,嘴角流露出轻微的笑,“是吗?”
放下树立的钢笔,阮文看着这一段文字,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把茱莉亚升华……好吧黑化了。
那一瞬间,阮文觉得自己像是一位大师,她骄傲极了。
于是,阮文很是得瑟地拿着这张纸去找谢蓟生。
“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阮文的字很好看,一个个英语字母像优雅的芭蕾舞者。
“都可以当做底稿来印刷了。”
“还是小谢老师会说话。”阮文从案板上拿了一片黄瓜塞到谢蓟生嘴里,“奖励你的。”
这秋黄瓜能放到现在也是相当不容易,阮文脑中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那你也吃点。”
厨房里两人正你浓我浓着,客厅里忽的传出哇哇的哭叫声。
谢蓟生看着瞬间苦瓜脸的人,忍不住轻笑一声,“元元得有人陪着。”
“有了孩子就没有两人空间了。”阮文叹了口气,从案板上拿起那黄瓜头往外去,她要去客厅哄自家小祖宗去了。
谢元元小朋友不怎么哭闹。
但她眼前得有人。
这小姑娘像是开了天眼似的,你要是在一旁忙她也不闹你,但像是刚才那样绝对不行。
阮文狠狠咬了一口黄瓜头,看着女儿在那砸吧嘴,她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你只能看不能吃,哼,羡慕吧。”
这黄瓜也不知道怎么保存的,竟然还挺清脆。
阮文感慨万千。
如果现在有蔬菜大棚的话,冬天的菜倒是能丰富些。
可惜现在大家普遍穷,吃不起大棚蔬菜啊。那玩意成本高,没有市场自然没人弄。
其实阮文还是好运气的,毕竟她时不时的还可以去农学系那边找老教授拿一些蔬菜。
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老教授那里瓜果蔬菜不要太多,阮文还在读书的时候,没少去那边蹭果汁喝。
她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念头忽的清晰起来,“谢蓟生,这黄瓜是哪里来的?”
“农学系的李教授送到办公室,说是你喜欢吃这个,特意给你留了几根。”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阮文冲着女儿嘚瑟地笑了下,“老头很有本事的,他之前不就弄了个蔬菜大棚么?”
那个大棚其实挺小的,主要是为了做实验用,毕竟大棚温度可控,能够满足他们做育种试验的需求。
实验。阮文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
实验的本质不就是为了投入应用吗?
正如同创意投入生产之后那才叫创新。
育种试验的归途是提高蔬菜的产量,丰富菜篮子。
现在的菜篮子里面相当匮乏,到了冬天不是白菜土豆就是萝卜,哪怕你能把土豆丝做出花样来,一冬天都吃这个也腻歪啊。
一直琢磨这个问题的阮文觉得脑海中的念头越发的清晰,她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谢蓟生,“小谢老师,你说我给李教授赞助大大的一个蔬菜大棚,方便他研究育种怎么样?”
男人抬起眉眼,盈动着看穿世事的笑,“只是为了研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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