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水卷走的那一刻,我开始怀疑林如珠和水有什么特别的缘分了。
是不是说,林如珠注定要淹死,不该我霸占的身子,我注定要归还?
我被急流裹挟着往下流漂,先开始的几分钟我还试着向船游,可我的力量怎么敌得过涌动的江水,很快,大船的最后一点灯光也消失不见了。
我在水里簌簌发抖。
举目望去,四面全是无际的黑,看不见两岸。
从前我很会游泳,甚至膨胀到去隔壁游泳队挑战,还赢了一两次。犹记得我得胜后丑陋的嘴脸,以及放话说要代表国家队参加下届奥运公开水域游泳赛的张狂样子。
今夜,江水爸爸教我做人。
我被浪涛推来推去,浑身使不上力气,别说游泳,不沉底都很不错了。水波不断卷着我撞上乱石杂物,跌宕半晌,碰得我满身是伤。
外伤不算,关键是我气得肝疼:刚才那个踢老子下来的人到底是谁……看那身形,像是管家婆?春柳丽娘会武功,我估计她也不差。臭婆娘你的目标明明是薛殊,把我踹到河里干嘛?
我今天晚上本来还准备美滋滋地喝酒看戏,谁知道一个两个都跟我过不去……早知道还有这么一出,真应该让薛殊把主谋先扔河里喂王八!
想不通,别人当圣母的时候坑的都是别人,我怎么就如此精准地害了我自己?
我骂骂咧咧地在河里飘荡,呛了不少水,转过了几个急弯,水流终于放缓了。
为了保存体力,我仰躺着不动,随波逐流,心里茫茫然,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状况。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荡:我会死吗?
我还没有母仪天下,就死了吗?
汜减z*cwx.o*rg汜。前世的我,埋头苦练,披荆斩棘,一生只求一物,结果次次错失。
今生的我,平平坦坦的路铺在我面前,我却自己作死中道崩殂。
老天爷,我上辈子杀您全家了吗?
好歹让我谈场恋爱啊!
想到这,即便我知道应该保持体力,还是气得砸了下水。
曾经有个大帅哥躺在我面前,我却只收集了他的周边。
那个破白玉扣除了让我出丑真是毫无用处,当时我真不该做这种矫□□,而是应该听从内心的指引,尽情享用薛殊的美色,管他是不是我老公他爹。
真是越想越气。
我气鼓鼓地漂了一阵,身下的河流忽然流速加快,我一激灵,赶忙改换姿势,稳住身子。抬眼四望,勉强看见些黑乎乎的影子在河面漂。
我赶忙朝其中一个黑影游过去,双手触到之时,长长出了口气——是一段浮木。
我哆哆嗦嗦地抱住木头,突然又觉得,我是不是死不了?
现在是夏天,我再漂几个小时也不会冻死。如果老天真要亡我,何必给我这东西?
转念又想,可能是想让我死得慢一点呢?
我双眼狠狠一闭,忍不住再次砸水。
靠着这块救命木头,我又安详地漂了不知多久,始终看不见岸,也不见薛殊来救我。
其实他想救我也不成,那处急流那么凶险,就算暗卫跳下来,我们也势必失散。河面那么宽,何况还有分岔,就算他们开船搜寻,也很难不错过。
唉,如果刚才知道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他对饮,我就不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了。
还有那个白玉扣,我还没向他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为什么会把它收起来,就是他想的原因。就是大家想的原因。
我的一生在比赛中度过。用胜负说话的人,总为强者着迷。我爱他步步为营,力挽狂澜,爱他寸土不让,唯我独尊,虽然怨他前一刻谈笑,后一刻便杀人,也怨他笑意总浮现一秒又急忙敛起。
那夜我睡在他身旁,听他呢喃呼唤母亲,忽而错觉,好像我穿越时空,只为同他一碰:他的母亲保护不了他,我的母亲也保护不了我,我们都是蔼蔼人世上的:咬钉嚼铁客,沥血剖肝人。
我常怅然想,为什么没有穿去他十几岁时?和我一样,他忍辱负重那几年,偏偏没人陪。
思及此,我忽然又回过神来,黯然自言自语:“你倒是想陪,别人要吗?”
牺如 75zw.com 牺如。我把人家当暗恋对象,人家却把我当儿媳。
他现在就三番两次问我是否侍寝,搞不好过两年还要我催我给他生个孙子。
想到此处,我心一揪,恨不得翻身朝下,立刻告别这个残酷的世界。
我忍着睡意,又不知漂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岸也有了模糊的影子。但是,我的体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游过去还是两说。
我正在迷迷糊糊地思量着,眼前忽然一亮:远处江面上有几个小黑点,想必是渔船。
看见渔船,我动力倍增,抱着浮木拼命往前游,游了一刻钟,到了不远处,扯着嗓子呼救。
芈何芈。我的杀猪叫惊动了一艘船,令它朝我驶来。
等到爬到船上的时候,我已经几乎虚脱了。
我运气好,碰上了一家善良的渔民,他们好心地收留了我,给我在船舱内两个熟睡的小孩身旁腾出了块暖烘烘的地方。我换下湿衣裳,一头栽倒,马上睡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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