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关隘不知凡几,但真正有“天下第一关”美誉,且朝野公认的,还只有潼关。
有人会说,山海关才是,那不过是民间所认,潼关上曾留的匾额,却有两代皇帝手书。
那么谁是真正的第一?
“畿内之险,唯山海关与潼关为首称。”
客观的说,两个都是第一,山海关是天下第一雄关,潼关是天下第一险关。
缘何山海关更有名呢,盖因为当旅游业兴盛时,潼关已被历史人为的抛弃,只剩下断壁残垣,灰尘杂草在孤寞的吟唱:
菰蒲零乱秋声咽,
人间兴亡几度艰……
……
大河自星宿海蜿蜒而下,一路向东,虽为关山所阻,中途曾一路向北,但隔阻不了其奔向大海的毅力恒心。
当巍巍太行以冷寞的傲然姿态拒绝其通行后,本来温驯的大河终于暴发出狂暴的戾气,翻滚着滔天浊浪,蓄起所有的力量,咆啸着,折而向南,倾泄而下,在神州大地上划写出一个充满不屈精神的“几”字。
黄河九十九道弯,唯在这“几”字的竖弯勾处,最急,最险,汹涌冲下的黄河在这里与渭河、洛河合流,汇聚成更澎湃的力量,怒吼着,甩出一个九十度的漂移,以盖世绝伦的雄姿傲然东去。
这里不仅有三川合流,更有三山合护,南有华山,北中条,西北处,则是壮丽的黄土高原。
潼关,就座落在这里。
城池在滔滔黄河边巍然屹立,城墙在巍巍青山上蜿蜓曲折。
山势雄三辅,关门扼九州。
潼关是关隘,更是城池,因为地处进关要冲,每天东进西出的商旅不知凡几,千百年来已形成其特有的繁华,发展至今,已经是关内有关,关外有关,层层叠套,行人过潼关,需要穿过整整六道城门。
潼关东门第一关,名金陡关,天下第一关之誉也因它而名,在这里,进关的道路被黄河与高塬挤成一条线,仅容单车通行,这条线整整有五里长,故称“五里暗门”。
杜甫诗“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赞叹的便是此处之险绝。
遥想当年,如此险地雄关在手,那唐玄宗脑子里要积蓄多少霪水,才会想着逼哥舒翰出关迎击安禄山的叛兵,自毁关门。
潼关西门第一关,是座双子城,左右两座兵营,护峙着西出的第一道门户,比起金陡关的险绝,这里的地势就平坦多了。所以,领到守关任务的曹翰,恨不得把潼关给扭整个方向。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自嘲一笑,他既然敢接守关之重任,就有完成军令的底气,甚至只在第一天赶工抢活指挥大军在城外修筑了简易的防御工事后,便开始彻底放松。
用在调教官家所赐宫女的时间比花在布防指挥上还多,在床第一道上,他与宋炅喜好类似,不喜青涩,只好熟妇,喜欢围观助兴。因着这一特别的嗜好,可委屈了那名宫女。
四天了,只看着那男人变着花样可劲的折腾民妇,却对自己视而不见,顶多把头探过来,埋在锁骨处闻一闻幽香。
这样的煎熬是致命的,四天时间足以催毁其所有的尊严,所以,当她第一次匍伏下去的时候,她甚至有了纵死也值的呻吟。
“回去告诉官家,某家只好酒色财气,但也是有底线的,一不造反,二不投降,只管放心便是。”
“嗯,嗯,嗯,嗯……”
宫女扭着身子,只把嗯声吟唱,那压抑在嗓子底的颤音,声声荡气回肠。
曹翰拍着宫女粉嫩的柔腻,满意的笑了。
秦军大部队已到关下,他还有闲情逸致,无它,因为天下雪了。
雪虱子细细麻麻的飘下,没有半点诗情画意,只有冷寂到骨子里的肃杀,在这样的天威下,黄河都畏缩着身子,咆啸怒吼变成了呜咽哭泣,激情渐冷,血液渐冰,身躯渐肿,大约到了晚间,就会变成一砣冰川。
石鹤云用力的跺着脚,望着远处雨雪朦胧的关城,皱眉道:“如何是好?”
花枪拢了拢身上的蓑衣,面无表情的道:“没办法,必须等天晴了再作计议,这天气,怎能动刀兵。”
“他嬢的,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来个先锋使当当,贼老天的竟然下雨雪。”
“张将军他们差不多安顿好了,过去见一见吧。”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趣的,没劲。”
说是这么说,但石鹤云还是拍了拍身上的雪虱子,转身上马,向中军大营而去。
他代甲寅领军,身为先锋,其实具体的军务,大抵是花枪、张燕客、赵磊他们操持,昨天就到了关下,扎营南山坡。
大军却是今日上午才到,天一落雨,扎营难度顿时就大了十倍,小七万人,二万多牲口,要想安顿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大军直接征用离关城五里处的小集庄,至于百姓,只能多给钱财,让其投亲靠友去。
眼下才入营不久,营外忙碌一片,将士们正在挖壕沟、架拒马。
营中一片泥泞,数十位辅兵在上司的指挥下,正用簸箕挑着沙石在铺筑庄口的点将台,几位工兵在地上划着线,准备架设旗杆,而更多的将士,则以营为单位,在各处平坦之地搭帐蓬,架床板,虽忙碌,但并不喧哗,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雪雾中,有炊烟枭枭。
“先锋营石鹤云,花枪求见大帅。”
中军大帐设于杜氏祠堂,一大排的牌位都被归拢到一起,腾出地方,用来悬挂舆图,厅堂正中,则是一方沙盘,两个亲卫正在拼装,张建雄正捧着茶杯在沉思,闻言笑道:“来的正巧,水才烧开,正好喝茶。”
石鹤云解下蓑衣,挂在楹柱的木榫子上,抖抖裤子,一开口就问:“大帅,天落雪了,这仗怎么打?”
张建雄看了眼天色,叹道:“这雪虱子一下,晚间必有鹅毛大雪,冰封地冻的,少说要歇整三五天才能行动,你们营单独在外,一要做好防御,二要做好防寒,可不能出现非战斗减员。”
“等?”
“等。”
石鹤云就沮丧了,一屁股坐在条凳上,恰好杨业进来,石鹤云眼一亮,叫道:“重贵兄,没事干了吧,来比刀枪。”
杨业摊摊手,苦笑道:“营都没扎好呢,大帅,尚缺近半床板,是不是去邻近的庄子征集。”
“可以,叮嘱将士,万不可强夺,宁可多耗钱,这是陛下再三要求的。”
杨业摇头道:“其实下面人已经去过一次,谨遵将令,耐何此地百姓,最是会见风使舵,一见我军好商量,立马坐地起价,那价格高的离谱,这才回来请示。”
张建雄浓眉一扬,沉声道:“这却是疏忽了,这一带的人,都吃过路饭的,最是奸滑,也罢,一味仁慈也要不得,该杀的猴子,还是可以杀几只。”
“诺。”
石鹤云又兴奋了,跳起来道:“这事某喜欢干,某去。”
花枪翻翻白眼,不等张建雄发话,直接在石鹤云的膝弯处一脚踢。
“你是先锋大将。”
石鹤云一脸不爽:“这样的先锋没劲,该死的虎子,怎么还没来。”
甲寅正在顶风冒雪的赶路,子午谷人气少,山高谷深,飘的全是一朵朵的鹅毛大雪,天地间白朦朦的一片,视线所及,最多丈远。
甲寅担心有人掉队,亲自在最后押阵,心里难免有所怨言,你曹国华摆什么谱,等把那训哥儿接到手,非的把你扒光了丢雪堆里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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