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异常的圆,只是不时的有乌云遮住,寒风凄凄。
门缓缓由内而外打开了,酆岳出现在门中央,整个人如石像一般,沉重的抬起脚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左手拎着一个双目圆睁的人头,温热的鲜血如注般流落在地,形成一条笔直的前进之路。
赫连役急忙捂住了水萦的双眼,可她还是看到了这一幕,吓的瘫软在他的怀里。酆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冲进她的耳中。
“皇兄”酆岳走到酆承邺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捧上父亲的头颅,举过头顶,“叛贼意图烧毁太庙,携先祖牌位出逃,臣不得已就地正法。”
酆承邺闭上了眼睛,“起来吧”
赫连役感觉到怀中女子的颤抖,打横抱起水萦,远离了血腥之地。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水萦渐渐回过了神,挣扎着下了地,入目的是荒无人烟的漆黑街道。
“你带我去哪”水萦木讷的问赫连役。
“回府”赫连役牵着她的手,往永乐侯府而去,水萦乖顺的跟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水萦走进房间,赫连役轻轻为她关上房门时。她猛然挡住了,疑惑的望向赫连役。
“他为什么要杀康亲王他怎么下得去手那可是生养他的父亲”
“别乱想”赫连役拍拍她的脑袋,哄道:“睡觉吧”
水萦轻轻点头,关上了门,那一夜她燃了一夜的灯,因为害怕。
赫连役仰躺在水萦的屋顶之上,默默的望着皇宫的方向。
寿宴上的人群僵硬的跪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酆岳和酆承邺走进来。酆岳手捧着一个红漆木盒,里面装着的是康亲王的头颅。
太后看着那个木盒,什么都没有问,直接晕了过去。她用尽心力护了一辈子的儿子,终是没有护住。楚曦和姜玉颜急忙送太后回慈宁宫。
酆岳跪在地上,再次对皇上说了对酆承邺说过的话。这一刻,皇上心中竟然有些庆幸,自己不必再做出艰难的抉择。
一场叛乱,不过顷刻之间烟消云散。李总管一声令下,参加寿宴的人群散去,空荡荡的保和殿只剩萧条。
皇上徒步走向勤政殿。酆承邺远远的跟在后面,等到皇上进了勤政殿,他默默的跪在了殿外。
勤政殿内,皇上站在殿中,望着书案后空空无人的龙椅,无力的叹息了一句,向往常一样,更衣入寝。
李总管提醒了一句,“陛下,太子殿下还在外面跪着呢”
皇上淡淡道:“让他回去吧你告诉他,他今日做的很好,朕很欣慰。”
酆承邺听到李总管传出的话,不可置信的抬头,“父皇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太子殿下快回去歇着吧莫冻着了。”李总管在其身侧,扶起了酆承邺。
他以为父皇会怪罪自己,斥责自己,甚至废了自己,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心中堵的甚是难受。
“孤去瞧瞧父皇”
“太子殿下,皇上已经歇下了,您就莫再打扰了。”
李总管拦下了他,酆承邺落寞的离开了。
“陛下,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李总管回去复命。
皇上躺在床榻上,淡淡的说了一个“好”字。
一瞬间,他仿佛老了许多。
“厚葬康亲王”
“诺”李总管小心应下。
“让嫣儿多去陪陪母后”
“诺”李总管再次应下。
皇上闭上了眼睛。李总管放下帷帐,欲要离开的时候,皇上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情,他竟敢私自做主”
“他竟然敢让朕喝毒酒他想干什么”
“朕的御林军,只听命于朕的御林军,竟然听命于他”
仿佛梦魇般的声音。
李总管劝道:“陛下,太子殿下只是想为陛下分忧”
“你是不是也是他的人”皇上骤然瞪大了双眼。
咕咚一声,李总管吓的跪了下来,重重叩首:“奴才永远都是陛下的奴才。”
皇上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传淑妃过来侍寝。”
“陛下,淑妃娘娘已有身孕,不宜”
“朕让你传”
“诺”李总管急忙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淑妃走了进来,请安的话还未说出口,皇上便牵着她躺在了自己身边,手抚摸上了她还未隆起的肚皮之上。
清晨的光,照亮了大地。
赫连役从屋顶上飞了下来,望了一眼水萦紧闭的屋门,前往书房梳洗换衣。
“少主”游戈走进来,禀告宫中的动向:“太子殿下认下了毒酒一事,并未对陛下说出少主。”
赫连役正在洗脸,闻言手抖了一下。纵然太子说出他,皇上也不会信的,他不必担心。可太子竟然没有说,反而让他心里堵得慌。
“陛下封酆岳为晋亲王。”说到这里,游戈不由的摇头,“这世子真够狠的,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杀”
赫连役厉声道:“此事不可乱说,尤其不能对饶姑娘提起。”
“诺”游戈见没有什么事,便离开了。
换过衣裳,赫连役前去敲水萦的房门,久久不见回应,他试着推开了门,屋中没了她的身影。
水萦回宫前,绕道去了康亲王府。康亲王府大门紧闭,她并没有去敲门,愣愣的看了许久,转身离去。
“啊”一张面容闯入眼中,水萦吓的后退,绊在石阶上,向后倒去。
酆岳伸手搂住她的腰肢,俯身凑近她的面容。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一股酒气瞬间笼罩了水萦。她慌忙推开他,后退着登上了石阶。
酆岳一步步的跟着水萦,直到水萦咣当一声退到门板上,退无可退。
“世子”
“嘘”酆岳笑着将手指放到嘴前。
砰的一声,酆岳双手撑在门板上,将水萦禁锢在里面。
“萦儿,我把他杀了,你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
水萦靠在凸起的铜钉上,浑身刺痛。可她一动不敢动,脸色惨白,双手死死的抠着门板上的铜钉。
酆岳右手抚摸上水萦娇嫩的脸颊,忽而笑了,“这张脸真美,值得”
那掌心的温度,贴在脸颊之上,煎熬的水萦只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