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话，让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老爷子瞪大了眼睛，气得血压猛地飙了上来，颤抖着身子说不出一句话。
戴着银色猎鹰面具的男人适时地过来将老爷子搀扶住。
会场下面，穿着粉红长裙的少女站在桌子上，目光严肃倔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只是……
长裙下摆激烈颤抖的样子，出卖了她此刻的慌张。
秦亦寒忍不住地在心底轻笑了一声。
他还以为这个小笨蛋有出息了呢。
人群中，郑清清冷笑一声，忍不住地开口嘲讽，“以前我总听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还不信。”
“现在可真是让我见识到了。”
说完，她冷冷地扫了苏小离一眼，“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贪图秦亦寒那个废人的钱吗？”
“不让我们大家分，等秦亦寒死了，你就能拿到一半了。”
台上，老爷子狠狠地甩了袖子，“年纪不大，野心倒是大得很！”
“秦亦寒的家产足有千亿，小丫头，你也不怕撑死！”
“我怕啊。”
苏小离深呼了一口气，站在桌子上和秦老爷子对视，“所以，我今天可以发誓，如果以后秦亦寒死了，我会净身出户！”
一句话，让嘈杂的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众人怔怔地看着这个女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郑清清的母亲秦寒霜拧眉站出来，“既然你打算净身出户，不要秦亦寒一分钱。”
“又何必阻拦我们？”
“我老公没死，你们分他的东西就是不行！”
苏小离咬唇，“刚刚郑小姐说我是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
“可是，在我们乡下，就算老人死了，也要等老人过了头七，家里人才能将老人的东西分了。”
“现在我老公还活着，你们这些文明人就想将他的资产分掉。”
“到底谁是刁民？”
会场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了。
台上，秦老爷子眯眸，“丫头，你说你可以净身出户，不要秦家的一分钱……”
“你敢签协议吗？”
苏小离昂首挺胸，“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现在就能签！”
她嫁给秦亦寒，图的虽然也是他的钱，但她要的，只是给表妹程南纾手术的钱。
从小舅舅就教过她，人不能不劳而获。
三十万的手术费她都觉得受之有愧，更何况人家的千亿家产？
“好！”
秦老爷子赞许地看了苏小离一眼，然后捋了捋胡子，“那就听我这位孙媳妇的。”
“程秘书，去拟定一份协议，让小丫头签了。”
程秘书连忙点头，退了下去。
沉寂了许久的会场里，终于响起了低声的议论声。
“真傻。”
“是啊，嫁给个快死的病秧子，触了一身的霉气，居然还不要家产。”
“傻子，明明今天也没她的事儿，非要来找不痛快！”
……
这些人的一轮，苏小离都权当自己听不到。
她抬起头看着秦家老爷子，“爷爷。”
“既然你要拟定协议的话，我也有个要求。”
因为看出了她傻乎乎的本质，老爷子看向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丫头，你说。”
少女迎着老人家的目光，“我的要求是，在我老公秦亦寒去世之前，他的资产谁都不能分割。”
老人家的目光陡然一冷，声音阴沉：“既不允许大家分割，你又不要，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小离的双腿打着摆子，但她还是强忍着心底的慌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严肃镇定：
“我想要你们尊重一下我老公，他还没死，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少女舒了口气，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如果诸位一定要分割我老公的资产的话。”
“那我也会以秦亦寒妻子的身份，用法律和各位斗争到底。”
女人的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站在台上，秦亦寒面具后面的眉梢微微地上扬了起来。
她……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放肆！”
秦老爷子敲了敲拐杖，声音阴狠：“你不过就是个嫁过来冲喜的山野丫头！”
“真打起官司来，你觉得你斗得过我？”
“她是斗不过您。”
老爷子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她身边搀扶着他的男人淡淡地松开了手，“但是。”
“如果我帮她呢？”
秦亦寒这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块大石头，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秦老爷子转过头，一脸的诧异，“你说什么？”
“我说。”
男人动作优雅地从台上走下去，缓步地走到苏小离站着的桌子旁边，朝着她伸出手来，“大嫂，我同意你的提议。”
说完，男人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腿软了吧？”
“下来。”
苏小离脸上猛地一红。
他说的……对。
她的确紧张地站不住了。
女人把手放到他的手上，撑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秦亦寒把她按着坐到椅子上。
然后，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子像是一堵墙，将身后的苏小离遮的严严实实，“如果各位一定要在秦亦寒没死的时候，将他的资产进行分割的话。”
“我会帮助大嫂打官司。”
说完，他眯了眯眸，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来，“到时候，我保证各位能分到的资产，不会比现场的一块蛋糕值钱。”
一时间，会场里沉默了。
最后，秦亦寒的小姑姑秦寒霜站出来，“子墨，姑姑不明白。”
“明明如果分割秦亦寒的资产的话，你应该能拿到的是最多的。”
“为什么你……”
男人笑了，“苏小离说得对。”
“秦亦寒只是变成了植物人，他不是死了。”
“请大家给一个活着的人，应有的尊重。”
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台上，秦老爷子闭上了眼睛，“行了，既然子墨都这么说了，分割财产的事儿，就算了吧。”
“今晚就当成普通的家宴。”
“程秘书，准备一下，开宴！”
“是！”
老爷子一声令下，众人都兴趣缺缺地，一边低声议论，一边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会场里就只剩下了苏小离和秦亦寒两个人。
男人转过头来，双手环胸地看着身后坐在椅子上的小女人，“骗我？”
苏小离低头揉着发软的双腿，没说话。
秦亦寒眯了眯眸，走过去单手抬起她的下颌，逼迫她和他对视：
“中午在酒店的时候，你说的明明是来看看，是谁分了家产，对吗？”
“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阻止大家分割家产了？”
男人银色猎鹰面具后面的双眸，深邃锐利，如盯住猎物的鹰隼一般，像是要将苏小离的所有心事看透。
少女别过脸去，声音轻如蚊蚋，“如果我说我是来阻止分割家产的……你应该不会允许我来这里的……”
秦亦寒微微眯了眯眸，“你比我想象的，胆子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