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王府的侧门,一辆颇为低调的马车驶来,驾车之人一边与门房对话,同时悄悄另一个方向亮出了一枚令牌。
那处看似空无一人,却是很快便有一人闪身而出,在无人察觉时便不声不响地将消息传了上去。
王眼看着祝翎闯进地牢,萧越铭他们跟进去了却也迟迟没把人追回来,在地牢外面等得着实心焦。
王一边心中祈祷,一边不断把忍不住也想进去的念头按捺下去。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心中的担忧还是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意外传来——
“钟老神医到了?!”
王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便去把人迎了过来。
容昭突然发病,祝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伤到。万一有什么,恐怕能靠钟老救得一命。
“殿下病情恶化?”
得知容昭发病,一路奔波刚歇下脚的钟老也无心叙旧,连忙神色凝重地跟着王过来,一边询问情况。
钟老神医已经年逾古稀,不过仍然精神矍铄,看起来不过知天命的年纪而已。虽然一路奔波,却依然没有疲惫之象,目含精光,炯炯有神。甚至仿佛比上次见面时更显精神。
王这会儿却是无心赞叹,满面忧色地说道:“按理说并非恶化,王爷自从王妃成婚,这小半年看着身体好了不少,也一直没有发病。只是今天不知为何突然出事,却比往常还要严重,几乎只一瞬就失去了意识,直接把护卫都打伤了……”
“而且王爷发病后,王妃偏要进去找他,也不知会不会出事……王爷极为重视王妃,若是王妃受伤,望钟老能尽力将人救治……”
钟老越听越面色沉凝,是点了点头:“老夫自当尽力。”
“麻烦王总管赶紧准备些东西,干净的病房和药材之类,呆会儿老夫也好抓紧施救。”
钟老说着便把自己往常用来给容昭缓解病情的药物,以及一些止血急救的药物和银针都拿出来准备好。王更是连忙调来一批药材容昭那些懂医理的手下,一群人在地牢外严阵以待,焦急地等着容昭和祝翎出来。
阴森晦暗的地牢里,容昭静静地抱着祝翎,除了平稳的呼吸声,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主动退到远些地方的暗卫们注意到那股可怖的气息消失,一切归于平静,等了等却不见容昭和祝翎出现,顿时担心地互相看了看。
气息平静,说明王爷应该清醒过来了,果两人受伤不重,能自主行动,那应该赶快出来找人医治才对。
即便是伤重不能行动,那也该叫人过去帮忙。
今却是既不见人又无声无息,该不会……
众人心里冒出一个极为不妙的猜测,脸色都难看起来。萧越铭皱起眉,决定找过去看看。
祝翎在容昭怀里趴了会儿,感觉脸上的热度逐渐褪下去了,想到外面等着的人,抬起头准备叫容昭一起出去。
不过他刚抬头,就听到一阵焦急的脚步声,有萧越铭满是担忧的声音:“我等未曾听到声音,王爷王妃可是出了什么?可要属下帮……”
萧越铭一行速度极快,脚步匆匆,然而在看清牢房阴影中两个身影的情况后,他们的声音和动作顿时都戛然而止——
祝翎闻声扭头,恰好对上暗卫们说不出来的脸色。
祝翎:“……”
萧越铭:“……”
容昭倒是十分镇定,淡淡瞟了萧越铭等人一眼,“我们没什么。倒是你们身上带着伤吧,赶紧上去让大夫医治吧。”
萧越铭:“……”
“咳,既然王爷王妃无,那属下们就先退下了。”
萧越铭识趣地带着人又退了下去,只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他们还以为是出了大事,两人都伤重失去意识了呢,结果这么安静原来只是因为容昭和祝翎在默默拥抱……
可是要抱干嘛不出去了抱,在这种阴森森的地牢里都有心思谈情说爱,抱这么半天,真够厉害的……
虽然并不知道萧越铭等人的腹诽,祝翎还是感到了几分不好意思,从容昭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他说道:“咱们也该出去了,王总管他们估计都等急了。”
容昭应了一声,不过离开前却是用内力摄来了地上的尖刀,直接就要往自己手臂上划。
祝翎睁大眼睛,连忙扑过去拦住了他,“你要干嘛?!”
容昭看祝翎,用安抚的语气道:“我身上的伤都好了,这么快会显得不正常。为免被人看出不对,是要弄点伤口出来。稍微划几道小口就行,翎儿不用担心。”
“……”祝翎闻言皱起眉,是并不情愿,“不用这样吧,你之前的伤其他人应该都没看清。再说萧统领他们不都是可以信任的吗,就这样上去也没事吧?”
容昭:“就算没看清,可我身上也不可能一点伤都没用。”至少他的衣袖就都被划破了好几道。
“你的能力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就算是可信的人也最好不要。否则不注意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不可信的人发现了。”
“是我弄些小伤做掩饰最为保险。”
祝翎闻言看着寒光闪闪的刀刃,明显依旧不太高兴,“我好不容易给你治好,现在又要自己把自己弄伤……而且要作掩饰的话,新伤口岂不是只能留着等慢慢长,我也不能再给你治了?”
想到容昭身上留着血淋淋的伤口,祝翎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容昭无法,只能哄他道:“我保证只划几道小口子,本身很快就能长好的那种,好不好?”
祝翎:“就划一道。”
容昭:“……”
“一道太少了,是会让人觉得不对。”
祝翎:“那就两道吧,不能再多了。”
容昭:“……”
容昭和祝翎“讨价价”半天,最终是向对方妥协,在身上划了两道伤口出来。
容昭拿捏着力度,只按轻伤的程度划了第一道,结果是被祝翎嫌下手重了,第二道干脆就只能割破了一层油皮……
容昭颇为无奈,心说这造假造得是一眼就能被人看出不对来。不过能知道他发病的人确实都是值得信任的心腹,不会起什么心思,这样粗糙的掩饰倒也马马虎虎了。
容昭伪造好伤口,便牵着祝翎从黑漆漆的地牢里出去。
王等人在外面盯着出口,听到传来声响,顿时都严阵以待。
先出现的却是萧越铭和一众暗卫,看起来……倒并没有比下去之前更添惨状。
“萧统领?王爷和王妃呢?他们如何了?”王见状怔了怔,立刻便急切地问道。
萧越铭他们出来后看到外面如此惊人的排场,也着实愣了愣。
看到这样的场景,听到王的焦急问话,再想到在地牢里面什么都没有,脉脉相拥的那两个人,萧越铭等人一时间忍不住无语凝噎:“……”
然而他们异常的沉默却被其他人当成了另一种信号。
王浑身一僵,嘴唇抖了抖,神色也不由带上了几分凄苦,“难……难道王爷王妃出事了?”
一旁的钟老等人也都眉头紧蹙,面色越发凝重。
萧越铭一怔,几个暗卫互相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他们误会了,连忙就要开口解释:“不是,王爷王妃没……”。
萧越铭澄清真相的话未完全出口,出口处再度传来声音,众人的注意力霎时都聚焦了过去,因此都未曾听到真正的实。
以为容昭和祝翎出了,王等人顿时都凝重地盯着出口,一个个临大敌。
暗卫们竟然率先出来,却不见容昭和祝翎,难不成是容昭还在发病,没能彻底清醒,突破了牢房,把祝翎也扣住了?
是祝翎被容昭不慎重伤,容昭太过悲痛,不愿让其他人碰,要自己带着祝翎出来?
可、可千万别是直接伤重到没救了啊……
王心中不断涌出猜测,神经一根根地绷紧了,让众多护卫们在前,医者们稍微靠后,屏住呼吸等着门后的人现出真身。
众人忍不住想象了许多容昭和祝翎出来的场景,只是无论哪个都形容凄惨,也让他们的心越提越高。
结果等啊等,等到脚步声终于到了近前,两人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看到的却不是悲痛欲绝或者暴戾疯狂的容昭,抱着或者抓着伤痕累累满身血迹的祝翎跌跌撞撞地出来,而是两个亲密相携的身影,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走了出来。
甚至还牵着手,脸上的神色仿若春风拂面。
王刚准备拉着钟老冲上去,看清容昭和祝翎的状态后脚步陡然停住,脸上一片空白。
王:“……”
是他看错了是在做梦?
方才发生的应该是容昭在地牢里突然发病伤人,而不是容昭跟祝翎出去游园了对吧?
钟老也面露愕然,一眼扫过容昭,只觉得从面色看他的状态比以往都要好,半点没有痛苦发病了的迹象。
本来做好了冲上去以命相搏的护卫们,也一个个都停住了动作,面露茫然。
祝翎一出来,看到这么几圈人在前面围得严严实实,顿时惊讶起来。
“……”祝翎也有些茫然地和全副武装浑身戒备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忍不住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
容昭倒是知道怎么回,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主动说道:“本王王妃都无恙,诸位放心。”
王这才回过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其他人都逐渐退开,王则是难以置信地迎了上去,“王爷王妃都没?”
“是没有大碍,是都没受伤?”
容昭:“翎儿没受伤,是消耗了不少精神,需得修养调理一番。”
说着他顿了顿,道:“本王受了一点小伤。”
王闻言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翎儿”说的是谁后,不由一阵诧异——看起来这次容昭发病,竟是让他跟祝翎之间更亲密了?
所幸祝翎没受伤,容昭只受了轻伤,王听完后松了口气,接着连忙道:“对了,钟老神医恰巧到了,王爷既然受伤,不若赶紧让钟老神医看看吧?”
“有王妃,此次也可请钟老帮忙调理一番。”
“钟老到了?”容昭微微一怔,看到人后心中紧了一紧,很快就恢复常。
他特意请钟老过来是为了私下求证自己的身体情况,暂时还不想让祝翎发现。所幸关于他的真实病情,一直都是跟钟老约好了保密,连王他们也未曾透露,想来对祝翎,钟老也不会随意透露。
既然如此,两人碰面了也无妨。
祝翎的能力虽然神异,钟老医术也十分惊人,兴许就能对祝翎有所帮助。
祝翎先前突然晕了那一回,虽然自己说没,容昭多少是有些担心。
“殿下许久不见了,”钟老已经褪去了方才的凝重,看着容昭笑呵呵道,“老夫看殿下今气色倒是不错,比之前强上不少。”
“这位乃是殿下的王妃?”钟老说着看祝翎,面露赞许地点点头,“是个不错的少年郎。”
容昭对钟老颇为恭谨,主动拱手行了礼,给祝翎介绍道:“这是钟老神医,曾不止一次救过我的命。”
“钟老医术极高,妙手回春,翎儿先前晕倒,待会儿让钟老给你诊脉看看?”
祝翎倒不介意看大夫,却蹙眉道:“先给你看,你身上有伤呢。”
王也连忙道:“王爷既有伤,就别耽搁了,是赶紧先请钟老治伤吧……”
虽然容昭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事,是王对他有多能忍最是清楚不过。哪怕伤口疼痛至极,容昭恐怕都不会显露出什么来。
虽然说是小伤,既然容昭这次发病那般严重,想来所谓的小伤也不会简单。
王紧张地将他们带去了旁边刚准备出的一间干净屋,率先叫人备好了大量热水纱布,叫来几个医师准备给钟老打下手,做好了万全准备,让容昭开始治疗伤口。
容昭阻止不及,只好在其他人紧张的目光下,把自己在手臂上划的第一道口子露出来。
那伤口约有两寸长,只稍许深,露出一层新鲜的血肉,远远未伤到经络。血迹浸到容昭的玄色外衫上并不显眼,这短短时间更是竟已经差不多止住了,看起来……真是小伤。
王等人不由地都是一愣。
“王爷……可还有别的伤处?”王忍不住有些古怪地问道。
不是他不心疼容昭,只是比起往常容昭在战场上受的那些伤,这伤口实在是算不了什么,放在平常里容昭提都不会提,恐怕只会自己洒些金疮药便解决了。
这次容昭主动言明受伤,想来除了这等伤口之外,多半有更严重的。
容昭听到王的问题,顿了顿,想说没有,不料祝翎却抢先道:“有一处。”
王顿时露出“果然”的神色,对容昭说道:“此处不算太严重,王爷不先让钟老看看另一处?”
“另一处恐怕严重许多吧?是先处理严重的伤口为好。”
容昭:“……”
他沉默了片刻,到底不好解释另一处伤口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把腰侧的那第二道“伤”露出来。
王看到容昭伤的是腰,先吸了口凉气,生怕容昭是被伤到了内脏,然而等衣服撩开后,王找了半天,却是差点都没能找到伤口在哪儿。
最后在祝翎的指点下,他才看见那一道仅仅割破了一层油皮、拼命挤才能挤出几滴小血珠的伤口。
王:“……”
钟老捋了捋胡须,叹道:“这道伤倒无须多管,再晚上几刻,估计老夫便要看不见了。”
“……”容昭只能僵着脸,保持沉默。
王眉头止不住地抽了抽,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对方的个性,怎么会把这样的“伤口”拿出来让人医治?
王正古怪且狐疑着,突然听见祝翎在一旁出声道:“是处理一下吧,这道伤口好长的,之前渗出了一道血呢。”
“……”
王看着沉默以对的容昭,再看了一眼真在心疼那道划破了的油皮的祝翎,顿时领悟了容昭反常的原因。
难怪连这样的“伤口”都拿出来说,这是为了故意讨媳妇儿的心疼啊。
王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感叹了一声,之前因为容昭发病产生的紧张凝重的情绪,终于是彻底消散无踪了。
钟老捋了捋胡子,看破不说破地给容昭的两道伤口都上了药。
虽然对容昭这次仅仅只受了这一点伤,祝翎在容昭发病时接近他居然毫发未损忍不住心生惊奇,钟老王都以为是好,倒也并未多问。
看这小俩口的模样,兴许问了恐怕要叫人害臊,他们这老头子是不多问了。
不过解决了外伤,有更重要的内里问题。
王忍不住道:“钟老先生,王爷此次突然发病,您看看可是病情恶化了?”
祝翎之前才气势汹汹地逼问过他容昭的真实情况,亲眼见过了容昭发病,因此这回王也并不打算替容昭遮掩了,当着祝翎的面便提出要钟老给容昭看诊。
反正容昭和祝翎之间谁说了算,他现在看得是清楚得很了。
钟老看容昭,示意他给出手腕,“殿下此次急着找老夫过来,应是也想知道今的病情进展?”
在祝翎关注的目光中,容昭迟疑了一瞬,果然还是伸出了手,让钟老给自己把脉。
有其他人在,钟老应该会隐瞒掉最严重的那部分内容,只提及症状和何医治,应该不会让祝翎发现什么。容昭心想。
钟老虽然感觉容昭看起来仿佛好了很多,摸上他的脉搏后,仍然忍不住面露惊讶。
“殿下的身体……比半年前强健了许多。”钟老惊叹道。
“若不是亲身所历,老夫实在看不出殿下方才有发病的痕迹。”
“殿下的病情实在大为好转,以老夫的浅薄医术,甚至想不出是如何做到的,简直像是吃了真正的仙丹一般了。”
明明按照他的诊治,半年前的容昭还是药石无医、只能靠消耗未来寿命强撑起一具看似健康的躯壳的状态。即便钟老自诩医术精湛,也找不到把人救回来的办法。
不料这短短半年过去,这具已经走向油尽灯枯的身体竟是重新焕发了生机,顿时让钟老止不住地好奇,想要知道容昭究竟是如何治疗的。
“殿下可知自己是如何好转的?”钟老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人给了新方子?”
若是容昭又找了哪一位神医国手医治,那他着实想要跟对方交流求鉴,乃至偷师一番了。
祝翎听到这儿眨了眨眼睛,没有露出异色,容昭则是淡淡摇了摇头,“除了钟老,我并未让任何人给我看病。”
“咦?那又是为何……”钟老闻言眉头微蹙,不由更加纠结好奇,却不得其解。
这时王说道:“确实没有什么新方子,不过依老奴之见,王爷跟王妃成婚后,胃口好了,睡得也好了,想来是因为这样心情放松调养了这几个月,便有些好转。”
“钟老您早先便说王爷这身子要调养,吃好睡好才行,可王爷之前哪里做到过。吃再多的药,身体没得到修养,这病自然怎么也好不了。今身子有了滋养,兴许之前吃过的药效果就上来了。”
王说着便逐渐露出高兴的神色,感叹道:“这要不是王妃,那恐怕有得磨呢。”
“是因为这样?”钟老闻言看了看祝翎,并不完全相信这套说辞。
王只以为容昭有这突然发疯的病症,并不清楚他的身体实际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以为靠吃药修养便能治好,自然可以将原因归于容昭因为祝翎调养得好了。
钟老却知道,仅仅只是吃好睡好的话,虽然确实能缓解容昭的病症,减少他对身体寿数的消耗,却绝不可能让容昭的状态好转到如此地步。
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钟老看容昭,不知他知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却见容昭神色微微一顿,接着点头道:“这半年除了翎儿之外,我身边并未有什么变化。若是要找原因,那大概就只有他了。”
祝翎闻言不由和钟老一起怔住了。
容昭不是要他隐瞒治疗能力吗,为此故意把自己划了两刀,怎么这会儿反倒主动说了?
钟老皱起了眉,意外十分想不通,“殿下可有依据?”
在他看来,容昭并非无的放矢之人,那样的绝症,只因娶妻后生活习惯更加健康,便陡然好转,以他的医理只是看来,也实在是不可思议。
容昭看了一眼微微睁大了眼睛的祝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对钟老说道:“倒也并无什么确切依据,只是除了身体得以休养之外,我若是发病,翎儿确实能让我清醒过来。”
钟老不由微讶,“竟有这样的?果真此么?”
容昭微微点头,“这样的不止一次。”
钟老忍不住再度打量起祝翎,“这次也是因王妃在,殿下才未受什么损伤?”
容昭:“不错。”
钟老眼中顿时冒出了浓浓的兴趣好奇,“这是为何?难道因是有情人便能有这般奇效?”
“殿下可否对老夫描述一番你发病时见到王妃的状态感觉?”
祝翎忍不住也好奇看容昭,不知道他这样主动透露实情,到底打算怎么说。
王也是头回知道这,同样一并惊讶地看了容昭。
容昭:“……”
“状态感觉不好说,倒是原因……我或许知道。”
“咦?”钟老不由意外,当即追问:“是何原因?”
容昭轻轻握住了祝翎的手,说:“我幼时出宫,第一回发病,就是被翎儿所救,才得以清醒。”
“啊?”
祝翎惊疑的声音和王一同响起来,被对方盖了过去。他怔了怔,一时不知容昭这话是不是为了应付其他人才故意编造,却见王惊讶过后便恍然大悟道:“原来王爷当初遇到的小孩儿就是王妃?”
“这、这……这可真是天定的缘分了!”王一阵惊叹。
祝翎见状越发惊讶,却见钟老竟也清楚道:“原是这样,若王妃就是当初那个孩子,那能使殿下清醒确有可能。精神上的病症来奇异,这种只认特定之人的虽不多见,却也存在。不过殿下不光能再遇王妃,让病情得到克制,甚至还能因之好转,不得不说是老天垂帘了。”
“王总管说的倒不错,二位真是缘分天定。”
容昭勉力绷着平淡的神色,淡淡应了一声:“兴许是吧。”
“……”祝翎怔怔地听着这几人的话,越发觉得不对。
他本以为什么小时候被他所救是容昭为了掩盖他的异能编造出来的,然而看王乃至钟老的反应,竟是早都知道有这一桩事。
他到厉王府才不过半年不到,被容昭发现治疗异能甚至只是刚刚,容昭总不可能未卜先知,为了给他遮掩,早早地就开始给王他们铺垫故吧?
即便祝翎自己是重活两世有异能的异人,也觉得这种可能根本微乎其微。
所以说……
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而且容昭还把他错认成了对方?
祝翎听着钟老王称赞容昭和那幼时遇到的人是天作之合的话,目光忍不住落在容昭牵着他的那只手上……
他张了张口,听到容昭那句“兴许是吧”,一股分辨不出的强烈情绪彻底冲了上来,终究出了声。
“我不是。”
祝翎抬头看容昭。
“我不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