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坐在机器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摇杆,挑染糖粉色的金发绕几圈扎成丸子头,瞧着很是可爱。
biubiubiu背景声中屏幕上黄澄澄圆溜溜的小豆子正龟速移动,逐个吞吃掉迷宫走道里的白点,拐弯时一着不慎,跟游荡的蓝毛怪撞个正着,哇哇地死掉了。
操纵豆子的人心思分明早离开了界面,游戏厅红黄蓝绿的灯光映在她眼瞳里,像照着颠倒过来的另一个世界。
直到被经过的陌生人不小心碰撞了肩膀,莉莉才堪堪回神,嘴巴一撇,扔掉剩余的几个游戏币起身走人。
脚伤终于痊愈,她大晚上开着杜卡迪出来玩,却始终兴致缺缺。
大约因为心里老有个人堵着。
冬兵。
那晚之后,他再没找过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是好事……莉莉一点都不想午夜梦回时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人的呼吸声,或者又被那男人按到什么地方胁迫着给他传输记忆。
阴险鬼!她想着想着便有点恼怒。
提防他来,她睡觉都开灯,洗澡洗得飞快,看视频打游戏也不敢戴耳机。最后大着胆子偷摸换掉了整栋房子的门锁。
结果没有动静。
莉莉摸摸脖子。
皮肤仍记忆着被坚硬无比的金属越箍越紧的窒息与疼痛感,任何一处若是再被冬兵碰着了,想是都会可怜地嘤嘤哭泣。
他当时看着她,瞳人暗绿沉沉,一潭死水,仿佛扼着的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物件。
但莉莉清晰记着一个细节——当她流出眼泪,那绿眸一闪,似乎泛出些微异样的波动来。
然后冬兵松开手。
不由联想到当初洗脑,她与他对视的第一眼。
美丽,迷惘,无害。
跟现在的冬兵完全是货不对板。彻底变异!
而变异过的男人不知何时再来找她麻烦。心知他不会放弃拿回丢失的记忆,所以愈发令人烦闷。
莉莉伸手进口袋,摸出一颗糖,撕开透明塑料纸,把小颗的草莓味丢进嘴里。
左边脸颊鼓起一个圆,然后平了,右边脸颊鼓起一个圆。
绕游戏厅一周,每台机器都同样无趣,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准备回家洗澡睡觉。
这时凑过来一个男人。眼神飘忽,鬼鬼祟祟。
“这里的游戏都没意思?”他压低声音道,“有新玩法。”
莉莉面无表情看着他,关注点奇特地用目光测了下身高。
他比她还差个两三厘米。
那人哪里知道此刻钓错了鱼,四处张望,确认无人注意,才侧身找个隐蔽的角度,朝她摊开手。
掌心躺着几颗红的蓝的药片,装在小密封袋里。
“送你试一试。”他怂恿道。
莉莉不说话,只盯他,直盯得他面露不安,倒退一步。
眼看那男人便要心虚到发怒,她却突然笑起来,好整以暇地:“你刚上手?”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九头蛇,她还未见过有谁在这种场合主动找上门,提供这种东西。
非常不高明,很容易把自己赔进去。
莉莉没兴趣沾这类物事,侧身绕过他走向出口。
城市的夜色总是迷人。灯光,大厦,车流,夜晚本该寂寞,谁都不甘寂寞。
开车之前莉莉散开头发,柔柔的金发垂散到腰际,发尾弯弯地打着卷儿。
夜风呼啸中掺杂了重机的轰鸣声,风驰电掣,仿佛街道是广袤无垠、任意驰骋的平原。
但终究不是。平原没有弯道,也没有红绿灯。
莉莉开着如此拉风的重机越线超车,却会乖乖等红绿灯,曾经令皮尔斯相当不解。
“我不知道你如此遵守交通规则。”他道。
彼时莉莉嘴里咬着饼干,说话含糊不清:“以前唯一一个愿意便宜出租房子给我住的房东。”
她喝水咽下饼干:“被闯红灯的车撞飞了。”
皮尔斯笑笑不说话。
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家,莉莉减慢车速。
本以为能顺顺利利进院子,临到门前,她却突然急刹车,定定望着屋顶,咬住了唇。
屋顶上坐着一个男人。
仍是那身她眼熟不过的打扮,只是今夜眼周似乎抹了什么东西,晕开漆黑的一片。
掩盖不了他沉默的眸光。
他在等她。
莉莉只恨买房子的时候没有挑个带哥特式尖顶的,让他知道什么叫男人不可言说的痛。
冬兵背、腰、腿上携带的武器瞩目,却空着两手,看见她回来也不急着起身。
他何必急着起身。
她在同他的对视中心肝乱跳,肾上腺素飙升,于是鬼使神差做了件她自己也没预料到的事。
事后想起,每每表露出一副允悲的表情。
深红杜卡迪骤然提速,载着莉莉直直顺着街道扬长而去,把家和冬兵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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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飞驰在公路,不敢回头看。
两侧的路灯全化作笔直的惊叹号,实在算她反应过来后最佳的心理写照。
她逃跑了!
当着冬兵的面,跑得毫不犹豫,只留给他一股随风飘散的机车尾气。
今晚铁定无家可归,要露宿街头。她懊丧地唉声叹气。
好在身上带着零钱和卡,真要找地方住也不怕不能付账。
莉莉驶上大桥时,俨然迷途的小羊,不知哪里有收留她的羊圈,最好自带冬兵隔绝系统,否则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其实何止明天的太阳,此刻大桥两侧的路灯,也没留下多少光明照亮她前行的路。
然后她发现不是路灯不亮,是左右两条车道上各有一辆黑色轿车同她并肩行驶。
两辆车车型相同,连行驶速度也一样。
继续行驶片刻,竟还默契地保持着与莉莉一般的车速与横向车距。
莉莉握紧车把手,小脸凝重起来。
来者不善。
前方驶入城区的左侧车道放置着路障提示牌,其中一辆车要并道必须减速。
她未表现出异常,大概令对方暂时放松警惕,竟真放缓了车速。
判断只在瞬息。
杜卡迪霎时间似红焰呼啸而出,越过轿车,率先冲向城区。
意识到计划暴露的后两辆车紧随其后,撞歪提示牌,随即发现无法围堵莉莉,便决意将她撞下重机。
莉莉汇入城区街道的车流,才敢稍稍回头,发现对方还在跟,且肆无忌惮地别车,很快便追赶上来。
交通乱作一团,车辆纷纷停靠。
本还有愤怒的车主打算反撞,忽见其中一辆车降下副驾驶的车窗,伸出一只手,朝狂飙的杜卡迪开了一枪,才知道当街火并,慌忙减速绕道或弃车遁逃。
路旁行人亦抱头奔走躲藏。
莉莉躲过一发子弹,俯身紧贴车架,预备从十字路口左侧转弯,再找机会搜寻窄路甩掉后面不知来路的追杀者。
却没能实现。
迎面驶来第三辆黑轿车,急刹一横车身,彻底堵住她的去路。
莉莉被迫减速,右手稳住方向,左手在外套口袋来回摸索,摸到一支圆管,拿出来却是口红。
她用力扬臂,将口红掷向正前方堵截的轿车,同时飞快侧翻滚落在地。
轰然巨响,炸开腾腾火光。
莉莉拿出几秒时间庆幸不久前厕所补妆时发现把在九头蛇拿的微型炸.弹跟真口红搞混带了出来,随即从地上爬起,摘掉头盔,飞跑到路边汽车后躲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紧张思索如何躲过这一劫。
她不过是个技术人员,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也不知道究竟谁要杀她,虽然脸上还算镇定,手脚已经冰凉。
听见那头传来开关车门的声音。
她惶惶打量四寻找逃生之路,忽然瞄见道人影。
狂跳的心停了一瞬。
用什么样的词句形容这一刻感受都嫌不恰当……硬要比喻,便好似抛入窒息的黑暗,挣扎许久,突然凿开壁垒,光源乍现。
她的光源隐身阴影,形如鬼魅,却有一条钢银描红星的金属臂膀。
冬兵就站在不远处,背靠粗壮树干,凝视她。
敌人即将走近,但他没有丝毫出手相助的意思。
莉莉只觉刚到眼前的希望熄灭了一半,哪里还管刚从他面前逃走过,拼命招手,请求他支援。
不然她小命难保,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冬兵仍旧不动。
敌方再开一枪。有人道:“到车后面搜。”
他们现在搜,莉莉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马上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飞离这片区域,真正命悬一线,再无退路。
她心一横,开口对冬兵道:“你想要的东西……毫无保留都给你!”
声音不大,足够传进他耳中,也足够暴露她的位置。
莉莉说完反倒坦然,席地坐下,闭目捂脸等待敌人的枪炮。招数用尽,死了她也认。
确实有枪炮。
三四下连响,随后竟有急急退后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动,马上放下手,转身扒着车子冒出两只眼睛向外看,眼前所见,令得澄碧的双目圆睁,难以移视。
如今才算真正见识冬兵的强大。
顶级杀手……百发百中是标配,敌人死亡后枪械到了他手中,局势硬生生便扭转作敌方的修罗战场。
那仿生电子手臂撕拉车门如撕纸样毫不费力,刀刃卡在指缝,断成两截废铁。偷袭的人没找准目标,已被到身后的杀神一枪毙命。
两辆车八个人,八打一,伤亡惨重。
侥幸存留力气逃跑的跳上半报废的车,唯恐跑得不够快,转眼消失在街尾。
街道随即安静得有些诡异。
冬兵丢掉手里的冲.锋.枪,军靴踏过地上未散的硝烟,慢慢踱来。
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他眸中却依然没什么波澜,额头出了薄汗,微微沾湿吹乱的发。
莉莉原本还在车后头藏着,见他走近,马上跑出去。
同他相比,她身上还要滚脏得多。
小脸方才不知碰到哪里,抹着灰,金发乱乱,她正用手梳拢,取下嘴里叼着的发绳,扎起马尾。
一时相对无言。
当真尴尬又讽刺。莉莉躲着冬兵,最后还得靠他救命。
作为回报,他想要的记忆她自然会全部交还给他。
莉莉很清楚,这是泄密行为。九头蛇最难容忍泄密。
她跟冬兵要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这变化无常的世间。
莉莉抿抿唇,抬眼去瞧他。憋半天憋出一句话:“谢谢。”
冬兵自然不会应答。他倒是看着她的,可接受或者不接受她的谢意,从那双情绪莫辨的绿瞳实在看不出端倪。
狼藉的街道并非讲话与做正事的好地方,莉莉望望向她摔在路中央的杜卡迪,同他商量:“先回我家去,好吗?”
等几秒钟没收到反对意见,她默默过去把重机抬起,检查一下发动和操作系统,均无大碍。
车身有深浅不一的刮擦痕迹,看得她心和肉都疼。
莉莉跨上杜卡迪,握住把手。静坐一分钟,又下车走向冬兵。
他在看那辆被莉莉炸过的车的残骸。知道她返回,没有转头。
莉莉离他几步远,双手背在身后,怕被大人打手心的小孩一般。
“我手脚有点发软。”
她小心翼翼地:“你……可不可以载我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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