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如皱起了眉头，冷笑了两下，王孝棠走过他忽然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不可。”
“为何？”
“为了部落。”
“……”
“听我的没错。”王孝棠道。
魏良卿咋咋呼呼，在狗腿子魏广微的帮助下便开始在赌桌上大杀四方，众人逐渐认识到了这位爷不是寻常公子哥，更有人认出了魏广微，如今的户部宝钞提举司提举，这位爷的官位虽然仅仅是正八品，但实在是属于官小权大，背后无人坐不稳的主。起作用相当于后世中央银行行长，有中央银行行长在后面拍马屁，难怪魏良卿出手如此阔绰了。
见到自己摇骰子的玩法，魏良卿大呼过瘾，一次不过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就是小钱了，魏广微立即掏出钱来——不是宝钞，他也知道这大明宝钞廉价的很，用的是钱庄的纸钞。
中央银行的钱，信誉居然不如私人银行的钱，不能不说大明朝到了现在气数将尽了。
这魏良卿手气不行，掷骰子点数小的很，但架不住人家敢投钱，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终于让魏良卿投出来一个六个五三十点，再看看赌桌上已经砸进去两万两了，而四分之三都是魏良卿一个人砸的。
“少爷，还玩不玩？”魏广微问。
魏良卿对自己的手气很满意，笑道：“可以了，就这样吧，小豹子也是豹子嘛。”
“少爷当真是赌术无双啊。”魏广微拍马屁道。
魏良卿哈哈一笑道：“还行吧，今天手气不行，老魏，早知道京师有这么一处好玩的地方我们早些来好了。”
魏广微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歉道：“都怪我，都怪我，我这也是才听说嘛。”
“行，凭你的激灵，这个请我记下来了。”魏良卿笑道，一瞪眼睛，叫道：“这就结束了吧？啊？庄家，到你了，开！”
庄家也得罪不起这个魏良卿，为难地看了一眼曾弥勒，曾弥勒点了点头，庄家随意丢出一个点数，魏良卿大笑道：“通杀！通杀！老子一局就赢了五千两，五千两！哈哈哈哈！”
换了一局之后，其他人渐渐不满了，此时王孝棠冲王茂如小声说：“要不要坑一下这个狗少爷？”
王茂如瞧了瞧魏良卿，又瞧了瞧王孝棠，摇了摇头。
王孝棠道：“走吧，今天玩不成了，有坏规矩的。”
“那个人就是你。”王茂如冷冷地说。
王孝棠无奈一笑道：“没法子，保命要紧。”
两人便从赌桌上下来，向那色目管事说了今晚欲离开，那色目管事也叹了口气，便带着二人离开金楼。
叫上了魏风琛和七里拐弯国王子郑云霄，一行人找到鬼市的一处客栈点了一些吃喝。
王孝棠便要介绍，王茂如自己说道：“我是金陵楼楼主，王茂如。”
郑云霄和魏风琛同时大吃一惊，几乎吓得坐在地上，王茂如冷笑一下，倒了一杯酒水自斟自饮。王孝棠连忙陪酒，道：“王大侠，你们这一行不是要隐秘吗？怎么今天你公然的酒出现了？”
过了一会儿，王茂如喝了几杯酒后才说：“金陵楼没了。”
“金陵楼没了？”三人大惑不解。
“对。”王茂如道，“两日之前，有一户神秘帮派偷袭金陵楼，我金陵楼三百刺客无一幸免。”
“那你……还不跑？”魏风琛惊道。
“跑？”王茂如傲气地说，“为何要跑？我便是要让他们出现，我要看看他们是谁？”
王孝棠问：“您怎么不回金陵楼，好瞧一瞧找一找线索。”
王茂如摇头叹了口气道：“金陵楼在太湖水中一处小岛之上，太湖大盗告诉我，金陵岛上寸草不生，哪里还有人。我如此出现，便是引那些贼子出现。”
郑云霄小声道：“得！合着您就是一个箭靶子。”
王茂如双目精光一闪，道：“你若觉得与我坐在一起危险重重，何必同席？”
郑云霄涨红了黑漆漆的脸……幸好看不出来。
王孝棠赶紧岔开话题，道：“所以你现在不做杀手了？可是你为何……”忽然想到旁边坐着魏风琛，连忙住了嘴。
王茂如道：“这是我临行前接的最后一单生意，却没想到刚刚北上到京师，金陵岛焚之一炬。”
王孝棠道：“金陵楼都没了，您老人家就别再打打杀杀得了，你们这一行本来就得罪人多，有今天没明天的，不如早金盆洗手。您也别想着报仇，既然一入江湖，就要牵扯恩怨，今日你杀了谁，明日人家的儿子追杀于你。金陵楼两百多年杀的人不少，基的恨更多，长年累积下来定然会被仇恨毁灭。金陵楼不是毁在你的手中，也不是毁在敌人手中，而是毁在了他本身就是一个招纳仇恨之地。江湖上有多少无头冤案多少找不到仇家的杀人案件，大家找不到苦主，就会自动地认为是金陵楼干的。说实话老王，你们这个组织树大招风，朝廷之中有人利用，转眼之间也有人把你们给出卖。你不是说金陵岛被焚烧得寸草不生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何？”
“那是为了毁灭证据。”王孝棠道，“金陵楼没了，最好沉入水底，最好没有人知道它，如此，朝廷上就有人安心了。你们金陵楼绝对不会出卖情报，但谁相信呢？人心隔肚皮，都怕被你们抓了痛脚不是？万一你们的人留一手呢？那历史上清白的名臣干下了龌龊之事，岂不让子孙后代蒙羞？”
王茂如低着头，一杯一杯地饮酒，也不说话，也不回应。
郑云霄向王孝棠竖起大拇指，冲他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哥们，你丫牛逼，这口才不去鸿胪寺（大明朝外交部）都屈才了。
魏风琛坐立不安，因为坐在他旁边的这位正是锦衣卫和六扇门的头号通缉犯，也许除了自己，谁都对这个王茂如只闻其名未见其人，锦衣卫通缉缉拿文案之上，对王茂如的描述寥寥数字，没人见过他的长相——等一等，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不是没有人见过，而是见过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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