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变四间,四间变八间,人手我们不用愁,只要工钱给得足,伙食做得好,不愁没人来帮咱们做事,反正这天底下穷人可多着呢。”
贾蔷贾芸两人一听,不禁点了点头,他们都是过过穷日子的人,如今有了稳定的经济进项,谁还不乐意把买卖发扬光大,将来做个富家翁,娶个漂亮老婆呢?
“等到分店开够了,我们就正式注册官方旗号,倒时候有了官方明面上的敕书凭证,何愁没有钱赚,到时候,天下酒楼都要仰我们鼻息而活,不愿配合的,抹掉便是了。”
这种釜底抽薪的狠辣招数注定会得罪很多人,也会触动很多士绅的利益,因为很多茶楼酒肆背后,都有士绅们的影子,而贾蓉要做的,就是废掉它们的耳目,砍掉它们一只臂膀,到时候就算闹起来也是自己占理。
而且,这种能让士绅狗急跳墙的举动还算是没有触动底线,只不过是一场来回来去的试探,只要天子点了头,他现在立马就把这个计划付诸实践,看看效果如何。
“芸哥儿,过段时间我送你去湖广,你这几日多招些人手来,最好是没饭吃的流民……去试着接管一下那边的生意场,我在那边安排好了人手辅佐你,你到时候跟他们多多交流一二也就会了,明白吗?”
“我知道了。”贾芸这下子不答应都不行了,毕竟贾蓉说得那么现实,要说他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他家里可还有个老母亲等着自己照顾尽孝呢,做儿子的哪还舍得让老母亲再出去受苦受累啊。
“今后,你以湖广为中心,推广北地菜肴,同时也要发展出湖广本地的特色菜,扬州菜和苏州菜都是非常合适的对象,相信湖广地界的菜肴会让你满意的。”
“好。”
“蔷哥儿,你今后就以推广南方菜肴为主,扬州和姑苏地界的菜品都要做出北地风味来,菜谱要随时进行修改和增加菜品,这样,咱们自然就不愁销路了……关于这些,我还有很多东西要与你们交代。”
足足谈论了一个时辰,贾蔷和贾芸不由得感叹,这做生意还真不是一般的辛苦,但是有贾蓉这个金主爸爸在背后支持他们,就算一开始可能会赔钱,但是时日久了,自然就会深入人心。
“还有啊,价格上要定得亲民一些,别让人背后骂咱们狗眼看人低,说咱们只接待富户,不待见穷苦人家的孩子,还有……以后但凡有人宴请吃剩的饭菜,一律不准倒掉,就送给他们吃了罢。”
“好嘞,你放心罢。”贾蔷点了点头,这浪费食物的情况,贾蔷也是看得触目惊心,每每想着如何处理这些剩饭剩菜,如今贾蓉一下子就把以后几年的发展计划都摆在自己面前了,那还用多说吗?肯定灵巧多变地执行啊。
贾蓉已经把路指出来了,怎么走,怎么去营销那就是他们两个执行人的问题了。
“最后一个问题,咱们龙凤楼要向立足南北两地,必然就要有一个深入人心的名目,让人一听就知道,所以,这店面的名字,咱们以后都要统一称呼。”
“那你可想好了新店名?”
“日后,南国独当一面,北国四海一品,如何?”
“独当一面,四海一品……妙啊!”贾蔷一阵赞叹,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啊。
“好啦,时日不早啦,我还有事,下次再来与两位兄弟把酒言欢。”
“慢走不送。”
……
神京城大内总管处。
“小子贾蓉,见过戴公公。”贾蓉揖礼拜下。
只见戴权曲着右臂,斜倚在黑漆描金靠背椅上,自贾蓉进门起便细细观察他的举动,作为跟着天正帝几十年来阅人无数的老宦官,他自信还是能看透一个少年郎的。
而贾蓉之一举一动,之神情眼神,落在戴权眼中,都算是比较老辣的。
不过,他一生几十年的阅历,宫里宫外的能人见得太多了,没几个能长远的,这天底下的聪明人本就多如过江之鲫,就眼前来说,贾蓉的表现,只能算是不错,很沉得住气,忍得下来。
“平身吧。”
戴权声音淡然说道,目光却看向了窗外方向,道:“适才,杂家的养子们都听到了你那番高论,
蓉小子,如今世人都说,这天下大半贪官,都是天熙爷留下的。也是天熙爷时期,才有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怎么到了你这里,天熙爷反倒成了功劳盖高祖、世祖皇帝的圣君了?莫不是,故作谄媚之言?”
贾蓉闻言,顿了顿后清声道:“公公,小子先前狂妄之言,已经说清了先帝圣明之处。
至于是否为谄媚之言……且不说此番话圣上听了会如何想,小子目前也还非官场中人,纵然小子只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鬼话,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会让我做大官。”
戴权闻言不禁呵呵笑出声来,转过脸来看向贾蓉,俯视道:“你还想做
大官?”
贾蓉摇头道:“小子生来便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杜绝百官,得罪死人。”
戴权闻言哼了声,沉默稍许,又淡淡问道:“你还未说,如今遍天下的贪官该怎么算,该不该算在天熙爷的头上?”
贾蓉点头道:“当然要算在先帝头上,毕竟当今天子登基不过十余年,先帝可是在位六十有一。”
此言一出,戴权身边的年轻人面色骤然一沉,不少人也跟着瞪起眼来。
戴权却露出一抹笑意,问道:“既然贪官遍地,天熙爷又谈何圣君?”
贾蓉便摇头道:“这只能说明,先帝乃是仁君,当今军机宰辅之臣,大都是辅佐先帝多年前留下的老臣。
他们如今都烂了,先帝泉下有知,怕是连心都要碎了。
可是,他们毕竟曾经都是一路追随先帝筚路蓝缕、斩荆披棘走到今日的老臣,于国朝,他们有功。于先帝而言,他们更是有情义脸面在。
先帝实乃不忍落得个杀害功臣的恶名于身,才造成了今日之局面,小子妄自揣测,这怕也是先帝最终心灰意冷,传位于当今圣上的原因吧……”
“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不过立有些许功劳便敢妄自揣摩圣意?”
戴权身旁的年轻人着实无法忍受贾蓉这般无法无天的淡然评价,开口呵斥道。
但也有个别人目露疑惑的,他们不明白这个少年能得到天子重视,到底是聪明似鬼,还是糊涂透顶,哪有这般愚蠢的表露自己心迹的人?如今刚立了功就这么膨胀,以后当了大官那还不得把朝堂捅破了?
戴权的面色却依旧平静,他双眸端详着贾蓉,好一会儿方道:“蓉小子,你的聪慧,你的胆气,还有你的心计和城府,在少年人之间,皆属上上之选,那日,面圣之对,也不枉天子如此垂青于你……天下神童美玉虽多,但这份工于心计能及得上你小子的,却未必有多少。
只是杂家很好奇,你心中既然对圣上与先帝之身份有所猜测,甚至有所定论,又为何说出如此犯忌之言?”
揣摩圣意,揣摩上心,从来都是帝王家最为厌恶的事。
若是将帝王心术都揣摩透了,那岂不是可以左右帝王,操持上意如木偶?
这是明摆着绝了自己进朝堂之路!
“公公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小子不敢有隐匿之心,卖弄心术小道。小子那日能得见圣上,是先前绝未想到之事,亦当是小子今生最大的造化。之所以敢言本不该言之大言,确实有想以此取悦于长者之心,以诉私事。”
戴权呵了声,追问道:“不惜搭上一生之前程,也要谋以私事,却不知是何等私事,如此重要?”
贾蓉轻轻呼了口气后,抬起眼帘,明眸望向戴权,道:“小子本为宁国正派玄孙……”
说着将贾敬贾珍这些年来如何与义忠亲王一派勾勾搭搭,自己又是如何设计干掉贾珍的一切,毫无遮掩的悉数相告。
如今天子金令上交给了戴权,他暂时也不需要到处奔波了,因为他发现,四皇子陈弘立掌握了自己的一切把柄之后,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无比被动,最后只能成为四皇子的提线木偶,任其摆布。
为此,他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摆脱这种潜在的控制,那么……只能从已故的天熙帝和天正帝的身上下功夫了,虽然这种造谣的手段和公然在各地发表私人评论的行为属实是蠢了点,但是效果意外地很好,估计弹劾自己,要求把自己逐出贾氏宗族的人肯定不会少。
任何朝代都不会允许有人在民间公然谈论天家的私密事。
最后道:“小子虽也贪恋富贵荣华,但也不惧逐出贾族,但是,却不愿背负‘忤逆不孝’这等十恶不赦之大罪,令祖宗母亲蒙羞。
今日小子斗胆妄言,不惜自毁一世前程为代价,恳请公公在御前替小子回转一二。”
说罢,贾蓉伏地叩首。
戴权未言,稍许,身侧年轻人提醒道:“你既有此等泼天大罪在身,本也无甚前程可言,又谈何付出什么代价?”
贾蓉这时候抬起头来,看着年轻人道:“此言差矣,我为大青的一份子,若果真有罪在身,那自不必多言。
如今却是因家世之故而得罪果,家中贼子可言此为罪,公公等人却言不得。否则,岂不是寒了天下人心?”
这年轻人却也是个有捷才者,笑道:“是非对错皆出自你口,总不能你说清白就清白,说无罪就无罪吧?”
贾蓉点头正色道:“此言有理,但求一公正查证的机会。贾珍在我宁国府曾一手遮天,却又如何真能遮得住浩浩上天?”
戴权又开口问道:“若今日未于杂家面前说实话,汝又当如何?”
贾蓉顿了顿,缓缓道:“宁国族长贾珍,还有荣国府贾赦贾政之流,皆骄奢滛逸恣意妄为且志大才疏之辈,小子冷眼旁
观,以为其虽看似势大,实则必难长久。
若今日未与公公面前得此实言,小子自当眼观他起高楼,眼观他宴宾客,眼观他楼塌了。
待其落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时,再去讨回公道,小子可不愿被这么一家子累赘搞得家破人亡,小子如今只想自保,谁拦着我自保,我就对付谁。”贾蓉冷眼看着戴权,这一刻,殿内的气氛顿时肃重起来。
“好一个狠辣的小子,看来圣上看中的就是你小子这骨子里带出来的狠劲儿!”戴权哈哈一笑,气氛为之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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