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宏明冷汗淋漓，王波和程明克更是直接被海关扣住，码头那边的负责人也在赶过来，施鸿叶那张严肃冷峻的脸孔，要是糊一层灰的话，跟包青天比起来都不差。只是瘦削清癯，瞧着更多了一分肃杀之气。
被带到会议桌中，严宏明在半道上就听说了程明克被抓的事，险些晕厥过去。程明克在做什么，他自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敢充当程明克的保护伞。
在八十年代前稀土属于战略储备物资，生产销售受国家调控，到八十年代中由于处于挑战苏联时期和跟西方关系缓和的蜜月期，又由于资金上的问题，就采取适当放开，让一部分民营资本进入，用以缓解资金上的压力。
到00年初这时，蒙北想要重合稀土矿，把民营收归国有，以免贱卖，却已是积重难返。先打击走私，把出口的路径堵住却是个好法子。
施鸿叶接奚剑溪电话，本想安排下面的人到津门港瞧瞧，恰好他在这边开缉私工作会议就亲自带队赶过来，谁料逮住了严宏明这条大鱼。
严宏明原陪同施鸿叶在开会，散会后以为他直接回京城去了也没在意。
“前年才有远华事件，咱们海关上下都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缓口气过来，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津门特派处赵主任恨声道，“我看这事情要严查严办，看谁还敢给那些走私贩子做保护伞。”
海关总署在全国有八个直属海关，三个特派处，唯有津门是既有直属海关又设有特派处的。由于设了两个部门，特派处和津门海关的关系并不好。
严宏明更没把赵主任放在眼中，好几次在公开场合让他下不来台，抓住机会赵主任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
施鸿叶没表态，事情已经汇报到总署里了，要该怎样处置要回总署才能决定，但严宏明这官帽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想也是，这两年海关都在尽力恢复元气，施鸿叶更是靠远华案上位的，怎么会姑息养奸，让这眼皮子底下的蛀虫逃脱。
等得码头那边的人过来，施鸿叶和他们交代几句，就带人回京去了，顺便将严宏明也给带了回去，那边有海关总署纪委的人在等着他。
谭纶接到施鸿叶的电话，才总算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好半晌，拿起茶杯才发现里面没水了，让李响去倒水，喝了口就往省里赶给奚剑溪汇报。
谁能想到新克旗一个小小的地税局干部私挖的稀土矿会牵扯出一艘走私货轮？也不知该说是可喜还是可悲。
赶到呼市，奚剑溪彻夜未眠等着他，先就接到施鸿叶的电话，但还想跟他谈一谈。
顾淑桐、傅清浦都在这里，等谭纶进屋，就让他别脱鞋了，把情况先给理清楚再说。
“这样看海关那边的路子是堵上了？”顾淑桐听着谭纶说完，吁出口气说。
“我看未必，”傅清浦摇头，“走私一般都是面向日本，由于那边的新材料技术发达，在那边做精加工后，再以成品的方式运往别的国家和地区。但从津门港走到日本并非是最快的路径，就是不知黄海那边……”
“鸿叶叔说海关这次也很震惊，年后说不定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缉私行动，主要针对的就是沈阳、津门、黄海等重要港口。这次查获的稀土矿达到8000吨，按价值来说够刑事犯罪的了。”谭纶说。
顾淑桐和傅清浦微微点头，就听奚剑溪道：“看来整合稀土资源还是件任重道远的事啊，淑桐、清浦你俩可得用心啊。”
“是。”
“是，书记。”
奚剑溪笑说：“明天就过年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家吧，这些事等年后再办。”
顾淑桐和傅清浦并肩出来，顾淑桐就看了眼跟在后头的谭纶：“过年我要去京城一趟，想去探望谭老、谭省长。”
“我代表爷爷和爸欢迎顾姨。”谭纶笑说。
谭派的天空似乎越来越明亮了呢。
……
春意盎然的香山别墅中，刚降过鹅毛小雪，在地上积不起来，请来的家政工人就拿水管将地给洗开了，落叶都扫到一旁堆着，等晚些有垃圾车收走。地却是有些滑，虎子摔了几下屁股，就跑回屋里去了。
谭纶跟谭诚站在梧桐树下，目光却往在和大嫂叶小灵说话的喻妙淑那头瞧去。雅素的鹅绒棉衣，衣领竖起罩住雪白粉颈，跟这初春美景相得益彰，看得谭纶心下荡漾。
谭诚心思自不在此，微蹙着的眉头走进院落里都未解舒展，虎子那些晚辈见了他也都转道而行，有着几分吓人气势。
“神钢那边跟浦项差不多签字落地，听说蒙北要做稀土整合，神钢就想以此为主体整合鲁东的稀土资源。神台的稀土资源有限，鲁东也不算多，要整合起来，只有资金上一项能拿得出手，”谭诚说着抬头瞟了眼弟弟，“你怎么瞧？”
申野军亦步亦趋紧随谭纶的步伐，在神台那边自是无人知晓，只会认为他看紧蒙北的步调，要说跟随，那也是跟随奚剑溪的，但整合稀土资源，就有点无厘头了，鲁东毕竟不是稀土资源大省。
“说到稀土资源，北方来说就是蒙北，南方最大的稀土资源大省是西江，哥你在旧江做过官是清楚的，旧江那边的重稀土资源极其丰富，”谭纶说，“整体是呈西多东少的格局。而其中蒙北占有稀土资源的80%以上，而科察又占有60%，这其中90%都是轻稀土。但无论轻重稀土，在鲁东都不存在。神钢要想掺和，就神台的发展来说，倒不是没有那个必要。企业发展和地方发展也是需要并重的，神钢毕竟是神台的最重要的国有企业。但光有钱有的事是不好做的，地方资源涉及到许多地方的利益分配问题，不光是靠钱就能做到。”
谭诚露出深思的表情，低头抿嘴不语。
谭纶就笑着转身朝喻妙淑走去。
“你这肚皮还没动静，我都想让大诚哥生第二个了，可他却是性子执拗，说什么都不想生，”叶小灵性子直爽，虽然说几句，未见得喻妙淑答一语，却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有，你和纶子说一说吧，他到神台去当那什么劳什子副市长，成天受那姓申的姓秦的气，还不如回京城来，爸听纶子的话，他要肯张嘴，大诚哥多半能调得回来……”
瞧见谭纶过来，叶小灵才笑着推推喻妙淑的胳膊：“你俩说话，我去屋里忙去。”
谭纶拉住喻妙淑柔软的小手说：“怎么？被我嫂子吵怕了吧？她就是那样个人，嘴碎，人却不是坏的。”
“我知道。”喻妙淑轻柔地回声，就倚在谭纶胳膊上。
昨夜一晌贪欢，身体酸麻，更不想多话，叶小灵爱说，她也就静静听着，倒不会打断她的话什么，现在却想安静地在爱人怀中徜徉。
轻抚着她的鬓角，谭纶也是满心温柔，情不自禁的就贴着脖颈就吻下。嘴唇一贴在她粉颈上，就被她轻推一下，知那是她的敏感带，就收回嘴，嘴角挂着笑意，用指尖在她粉颈上滑动，看着她轻咬嘴唇，想躲不能的纠结模样，更是心下得意。
“别闹了！”喻妙淑细声求饶。
傅链久那些发小没来，喻平却还和林小娆带着孩子站在远处，院落里还站着谭婉华等亲戚，谭纶和喻妙淑虽不会太被人紧盯，却也算是半个焦点，这般挑逗，落入人眼，在性格清傲地喻妙淑心中那还得了？
谭纶将手指收回，往下一吻就小声说：“晚上饶不了你。”
换来个秋波一横的小白眼，喻妙淑就推开他跑屋里去了。
一声急刹车响，就看个穿着白棉袄裘衣帽的二十六七岁年轻人出现在院门处，带着个唇红齿白的靓丽女孩在扛着东西往里搬。
“可中，你怎么来了？大除夕的不回家吗？”谭纶上前问。
“先给长辈们送些东西，这过完年再过来礼节可就掉了，”施可中小声说，“我爸说明天来拜访谭伯伯，我先算是打个前站。”
谭纶往那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那里瞧了眼，皱眉问：“你新交的女朋友？”
“嗯，小清，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纶子哥，他比我亲哥还亲。”施可中忙介绍。
小清原帮着人扛车里的大包小包的礼物，忙绕过来，上前恭敬地说：“纶子哥。”
瞧着倒是甜美机灵，就是被长裤裹着，那双腿也傲挺修长，身材更是匀称高挑，约莫有一七零那样，跟施可中倒是挺般配。
“嗯，你好，”谭纶冲小清微一点头，就对施可中说，“来了就进来跟大家见个面，别把东西放下就走，当然，年夜饭的我就不留你了。”
“我清楚，我清楚。”施可中搓手笑道。
谭家的年夜饭可不是谁都能吃的，施鸿叶都没那个能耐入席，何况是他。
小清头回进到香山别墅这边，心头万分好奇，却也不敢东张西望，看施可中被谭纶带到谭诚、喻平那边说话，也只敢站在远处瞧。
看得十来分钟，突然听到里屋一声闷响，就看个穿花裙子的妇人跑出来说：“纶子，让小刘秘书去买十斤精面粉回来，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