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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回:昆仑仙会十绝阵 黄飞虎借定风丹(1 / 1)

诗曰:“天绝阵”中多猛烈,若逢“地烈”更离堪。秦完凑数皆天定,袁角遭诛是性贪。雷火烧残今已两,捆仙缚去不成三。区区十阵成何济,赢得“封神榜”上谈。

且说群仙推选领袖,忽见空中烟霞缥缈,来了一位道人,坐下骑着白鹿,香云阵阵,瑞霭千条。但见他相貌奇古,真是玉虚班首,神仙流源。有诗为证:

一阵异香扑鼻来,惊动子牙出芦蓬。真人天尊抬头观,各自起身垂手迎。霄汉云中一老翁,斜跨白鹿持宝扇。拐杖手拄飞蔼绣,葫芦藏蓄延寿丹。洞里乾坤任自在,壶中日月乐逍遥。醉赴金母蟠桃宴,梦游方丈乐清闲。贲头大耳短身躯,南极老寿大罗仙。

众仙家见南极仙翁来至,一起接出芦蓬。这位南极仙翁,乃元始天尊首席大弟子,自有巢氏修道,至今得道已逾两千年,早已修到大罗金仙位业。

众仙将南极仙翁接进芦蓬,分宾主落座。南极仙翁言道:“众位师弟,贫道姗姗来迟,但不知何人在此间主持破阵事宜?”广成子言道:“我等在此等候大师兄,还请师兄定夺。”南极仙翁言道:“也罢,众位师弟都在劫数之中,贫道便暂时执掌符印。”

姜子牙与众仙闻言齐声赞道:“大师兄之言,甚合众意。”姜子牙将符印交与南极仙翁,群仙一起商议破十绝阵之事。

正是:雷部正神施猛力,成仙了道也难逃。

且说这一日,闻仲问道:“众位道兄,这十座绝阵可曾摆完?”姚斌言道:“业已完工,可着人往西岐下战书,我等辅佐贤弟早日成功,好班师回朝。”闻太师大喜,急忙修书一封,命邓忠进西岐城下战书。

这日正是哪吒巡值,见邓忠来到,问道:“有何要事到此?”邓忠言道:“特来下战书。”哪吒报与姜子牙:“邓忠下书。”姜子牙命邓忠进府将战书陈上,姜子牙接过展开,书曰:

征西大元戎太师闻仲书奉丞相姜子牙麾下:古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无故造反,得罪于天下,为天下所共弃者也。屡奉天讨,不行悔罪,反恣肆强暴,杀害王师,致辱朝廷,罪亦罔赦。今摆此十绝阵已完,与尔共决胜负。特著邓忠将书通会,可准定日期,候尔破敌。战书到日,即此批宣。

姜子牙看罢,在原书上批道:三日后会战。邓忠携书回见闻太师,闻太师大喜,又在大营中设下酒宴,款待众道人。酒席宴间,正在众道人大吹特吹之时,猛抬头,只见西岐城方向冲起十数道金霞白光,直上云霄,照得上下通明,宛如白昼。

众道人不禁大惊,急忙来至帐外。众人之中,以金光圣母道行最为深厚,运用师传法眼眺望,也只能透视百里以内,依稀望见东门外芦蓬中,玉虚十二上仙尽数来至,顶上或是庆云瑞彩,或是金灯贝叶,或是璎珞垂珠,全如檐前滴水,涓涓不断。

金光圣母大惊失色道:“昆仑山的群仙到了!”众道人闻言再无心情饮宴,急忙各归本阵,严阵以待。不觉便过去三日,这日天明,成汤营中一声炮响,喊声震天,闻太师率领众将来至城下。

只见西岐城下一座芦篷,四下白雾弥漫,彩烟笼罩,如同数十丈方圆的一块五彩锦堆,云蒸霞蔚,瑞气千条,真个是世间奇景。在芦篷外站立昆仑山玉虚宫三代门人弟子,头一对乃是哪吒、黄天化;二对是杨戬、雷震子;三对是韩毒龙、薛恶虎;四对是金吒、木吒,五对龙须虎对土行孙。怎见得,有诗为证:

玉磬金钟声两分,西岐城下吐祥瑞。从今大破十绝阵,雷祖英名万载闻。

且说南极仙翁骑着白鹿,怀抱兵符、令箭,率领群仙走出芦蓬。只见在南极仙翁上垂首是广成子,手持金锤,击打金钟;下垂首是赤晶子,手擎玉杵,击打玉磬。其余众位上仙,各依次第顺序,分立在两旁。

只听天绝阵中一声钟响,阵门大开,旗幡丛中一位道人,发似朱砂,面如蓝靛,颔下一部黄髯,骑着一只花斑麂,缓缓走出阵来。但见:

莲子箍,头上戴;绛绡衣,绣白鹤。手持四楞凹面锏,暗带伏魔擒仙宝。荡三山,游五岳,金鳌岛内烧丹药。只因烦恼共嗔痴,不在高山受快乐。

此道人乃是天绝阵主秦完,他是蓬莱岛虬首仙的弟子。南极仙翁环视左右,暗道:“欲破此阵,自家必先损一人,此乃冥冥中的定数……”想罢命薛恶虎道:“你去破此天绝阵。”

薛恶虎领命,驾起趁脚风来到阵前,秦完见来人是个道童,言道:“那道童,你速速回去,换你家师父来!”薛恶虎怒道:“我奉命而来,岂有空回之理!”

言罢执剑砍来,秦完勃然大怒,以锏来迎,二人战未数合,秦完转身入阵。薛恶虎随后跟来,秦完纵麂飞上法台,拔起三面法旗,口诵魔咒,往空晃了几下,立刻惨雾弥漫,阴风四起,雷声大作,电光乱闪。

薛恶虎知道不妙,正待逃走,猛听一声惊雷,回头看时,半空一溜火光夹着雷电,如飞而至。薛恶虎一时不及避让,被那道雷火击倒,挣扎半晌方从地上站起。秦完见状忙将法旗连摇,顿时一团团的大雷火,直朝薛恶虎打去,声势委实有些惊人,立时将薛恶虎击为飞灰,尸骨无存,死于非命。只可惜这位昆仑三代门客,毙命在天绝阵中。

秦完只喜得心花怒开,跨上花斑麂,走出阵来,叫道:“昆仑玉虚门下,你等乃是驰名宇宙的上仙,休要让无名下士前来送死!”

南极仙翁对玉鼎真人言道:“师弟,你去破这天绝阵,务必小心谨慎!”玉鼎真人言道:“请师兄放心,贫道自会小心。”遂即作歌曰:

壶隐乾坤不老丹,腰悬不灭长生篆。人间几番消厄劫,世上数次降吉祥。上帝也宣加寿龄,瑶池每赴蟠桃宴。教化世人脱俗鄙,指开大道明如电。修真养性玉泉山,玄功变化第一仙。

且说玉鼎真人来至天绝阵前,对秦完言道:“秦完,你乃截教散仙,虽未得正果,终究也是修道人,为何在此摆弄此等恶阵。要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到时身首异处,后悔晚矣!”

秦完闻言大怒,提手中四楞凹面锏便打,玉鼎真人以手中宝剑相还,二人步麂往来,在天绝阵前好一场厮杀,怎见得,有诗为证:

这一个兜转花斑,那一个轻移道步。兜转花斑,金锏使开龙摆尾。轻移道步,展动霓虹贯长虹。这一个道心退后恶心生,那一个哪顾长生真妙诀。这一个蓝脸上杀光直透三千丈,那一个玉面上恶气冲破五云瑞。一个是雷部天君施威仗勇,一个是昆仑上仙气概轩昂。

二人战了五七合,秦完空丢一锏,往阵内就走。玉鼎真人紧随其后,来至天绝阵门前,见天绝阵中,阴风飒飒,黑雾朦朦,料定阵中凶险,正在此时,脑后传来一阵钟声,玉鼎真人只得立时进阵,将顶门一拍,放出庆云,金光环拥,护住周身。

秦完连忙展动三才法旗,空中顿降雷火,连珠也似朝下乱打,如同金蛇乱窜,火花四溅。玉鼎真人有庆云护体,那满天雷火,休说伤人,距身数丈,便即消灭,任四围雷鸣电闪,声势骇人,丝毫未见效用。

玉鼎真人心道:“若不显些手段,岂不让他截教门人小觑我教。”想罢忙运玄功,施展身外化身之法,阵中白光一闪,又一个玉鼎真人,与本人装束身容一般无二,手里也拿着宝剑,朝着秦完刺来。

秦完不禁大惊,慌忙晃动法旗,雷声过处,将真人的幻身击为粉碎。玉鼎真人忙运玄功,化身也越变越多,晃眼工夫不下百十,同时迎面扑来,只吓得秦完胆裂魂飞,忙骑着花斑麂起在空中。

玉鼎真人自不肯轻易放过,当下祭起霓虹剑,化为一道七色彩虹,其疾如电,飞龙夭矫般将秦完绞为两段,尸横就地。

玉鼎真人出了天绝阵,闻太师叫道:“气杀老夫也!”遂即催开坐骑,好似一阵黑烟滚来,喝道:“玉鼎真人休走,我来会你!”后人有诗为证:

怒气凌空怎按捺,一心只要动干戈。休言此阵无赢日,纵有奇谋俱自讹。

玉鼎真人毫不理会,径直往芦蓬而来。道行天尊上前将闻太师拦住道:“闻太师,之前说好比赛阵法,难道要反悔不成!”

闻太师不依不饶,忽听得地烈阵一声钟响,阵主乃是灵牙仙的弟子赵江,作歌而出: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动言俱演道,默语是神仙。在掌如珠异,当空似月圆。功成归物外,直入大罗天。

赵江大喝道:“昆仑众位上仙,谁来会贫道的地烈阵?”南极仙翁命韩毒龙道:“你去地烈阵走上一遭。”韩毒龙闻言仗剑跃身而出,喝道:“妖人休要猖狂,我来也!”

赵江言道:“你乃何人,敢会贫道的地烈阵?”韩毒龙言道:“我乃黄龙真人门下弟子韩毒龙,奉大师伯法旨,特来破你的地烈阵。”赵江闻言大笑道:“可怜你数年的修行,毁在南极老儿手内!”

说罢提剑在手,直取韩毒龙,韩毒龙以手中剑交还,剑来剑往,犹如紫电飞空,应接不暇。战有五七合,赵江虚掩一剑,望阵内败走。韩毒龙随后进入阵中。

只见赵江上了法台,将法旗拿在手中,左右连摇,四下里怪云卷起,半空一声雷鸣,地面裂开一条大缝,从中迸出数丈地火,此火与常火不同,其红如血,火力又大又猛,耳听轰轰怒鸣,那裂开的地穴,瞬间又四面合拢,将韩毒龙连人带剑,一起吞入无边无底的火焰地狱,一道灵魂往封神台而去。

且说赵江骑着香麞出了阵门,喝道:“阐教众位上仙,请十二弟子进阵,切莫让根行浅薄的弟子前来送死,谁来会此阵?”南极仙翁对拘留孙言道:“师弟,你去走上一遭。”惧留孙领命,作歌而来:

交光日月炼金英,二粒灵珠透室明。摆动乾坤知道力,逃移生死见功成。逍遥四海留踪迹,归在玄都立姓名。直上五云云路稳,紫鸾朱鹤自来迎。

惧留孙来到赵江近前,只见赵江妆束,有诗为证:

碧玉冠,一点红。翡翠袍,花一丛。丝绦结就乾坤样,坐下斜跨香雪麞。太阿剑,现七星,诛龙虎,斩妖精。金鳌岛内真灵士,要与成汤立大功。

惧留孙言道:“赵江,你我虽班辈不同,总归都是道门弟子,何苦摆下此等恶阵,逆天行事。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封神台早有你等的名姓!”赵江闻言大怒,提剑直取,惧留孙以剑交还,二人未及数合,赵江兜转香雪麞进入阵内。

惧留孙随后赶至阵门前,不敢轻易进阵,却听脑后钟响,只得仗剑而入。赵江此时已登上法台,将红旗左右连摇数摇,惧留孙见势不好,将天门打开,现出一朵庆云,把周身护住,再伸手往足下一指,生出一朵金莲,放出万道金光。任凭地火怒涌,也伤不了分毫。惧留孙祭起捆仙绳,命力士灵官将赵江拿回芦篷,听候发落。但见:

金光出手万仙惊,一道仙风透体生。地烈阵中施妙法,平空拎去上芦蓬。

且说惧留孙命力士灵官将赵江擒往芦篷,从半空往下一摔,只把赵江跌的三昧真火从七窍中喷出,惧留孙破了地烈阵,脚踏仙云徐徐出阵。

闻太师见又破了地烈阵,阵主赵江也被生擒,在墨獬豸上喊声如雷道:“惧留孙莫走,我来也!”却被黄龙真人骑白鹳拦住,言道:“闻太师,此十绝阵便是修道人的劫数,你岂不见,我二仙山两个门人,皆命丧恶阵之中?”

闻仲哑口无言,只得悻悻而回。与众道人商议道:“方开始交锋,便伤了二位道兄,使闻仲悲愤不已!”董全言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万事早有定数,闻师弟莫要伤怀,待我打开风吼阵,一战成功。”

此时力士灵官将赵江推到近前,南极仙翁言道:“将赵江吊在芦篷外。”言还未落,只听金钟、玉磬频敲,风吼阵主董全,骑着八叉麂,持着一对太阿剑,做歌而来:

得到清平有甚忧,丹炉乾马配坤牛。从来看破纷纷乱,一点云台只自由。

董全麂走如飞,在厉啸叫阵。南极仙翁正犹豫由何人前去破阵,从西南方向,飞来一片红云,疾如奔马,不多时落下一匹赤炭火骝驹,马上坐着一位仙家,白面微须,头戴紫金冠,身穿锁子连环金甲,手中拎着一根方天画戟,气宇不凡。

此人乃玉虚宫二代弟子中入门最晚的邓华,来到众师兄前,打稽首道:“小弟奉师命,特来破风吼阵。”南极仙翁暗道:“定数在先,谁人能逃!”

只听董全大喝道:“玉虚教下众位仙家,你们何人来会贫道的风吼阵?”邓华提方天戟上前言道:“董全,你不过是截教三代散仙,怎敢在此口出狂言!”董全言道:“你乃何人?”邓华言道:“好个狂徒,你连我都不认识,还在此摆阵伤人?我乃玉虚宫第六十四门人邓华是也。”

董全闻言一阵冷笑道:“原来是玉虚全真先生,就凭你也配会我的风吼阵?”邓华怒道:“你也不必以口舌取胜,看戟!”说着催火骝驹,提画戟便刺,董全以手中太阿剑相还,二人步麂交加,在风吼阵前好一场厮杀。

正是:封神台上标名客,怎免诛身戮体灾。

且说董全与邓华,战了七八合,邓华精研大力千斤神法,一条方天画戟好似重有万斤,董全怎是对手,空丢一剑,往阵内就走。邓华催开坐骑,紧随其后也进入阵中。董全见邓华的赤炭火骝驹,四蹄生着火云,在后追得甚紧,急忙以掌心雷振动大阵,顿时异声大作,罡风四起,乾坤摇摇,端的声势惊人。

邓华见势危急,立时行法,手掐定风诀,向空中一指,口喝声:“定!”谁料风势不见丝毫减弱,反而越刮越狂,风中烈火熊熊,带着万千把金刀,四方八面潮涌飞来。顿时将邓华万刃分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一道灵魂往封神台,被柏鉴引去。

众仙家见邓华惨死,暗恨恶道手段凶残,不由心头火起,纷纷争着前去破阵。南极仙翁却道:“这风非是世间之风,而是万丈高空的八反神风,风中有火,火助风威,一旦施展,风火中万刃齐至,常人实难抵挡。要破此阵唯有定风丹,一旦将风势定住,此阵便不足为奇。今日天色已晚,就此收兵,待来日借得定风丹后,再行破阵!”

众仙家问道:“但不知何人有定风丹?”太乙真人言道:“我有一位至交莫逆,乃西方教下大弟子,道号燃灯,在距此六十里的灵鹫山元觉洞修行,他有一粒定风丹。只是这位道人厌闹喜静,近年越不愿与同道交往,还请子牙公差一俗家前去借宝,到时风吼阵不攻自破。”

姜子牙闻言暗道:“若派其他门人前去,只恐燃灯道人不悦,不肯相借定风丹。若论武将人选,自以黄飞虎最为相宜,一则他最是持重,武艺绝伦;二则他有五色神牛,六十里路程自不在话下!”

当即回到城中,将借宝破阵之事向黄飞虎讲明。黄飞虎言道:“为国退敌,末将万死不辞!”姜子牙当下命黄飞虎,携带太乙真人的书信,星夜赶往灵鹫山元觉洞。黄飞虎坐下五色神牛,乃是麒麟与水牛所生,四蹄自带脚风,可日行一千,夜走八百。行了半个时辰,眼前一座高山,高耸入云,此便是灵鹫山,又名九顶莲花山,怎见得:

嵯峨矗矗,峻险巍巍。嵯峨矗矗冲霄汉,峻险巍巍碍碧空。怪石乱堆如坐虎,苍松斜挂似飞龙。岭上鸟啼娇韵美,崖前梅放异香浓。涧水潺潺流出冷,巅云黯淡过来凶。又见飘飘雾,凛凛风,咆哮饿虎吼山中。寒鸦拣树无栖处,野鹿寻窝没定踪。可叹行人难进步,皱眉愁脸抱头蒙。

武成王抬头远眺,正值斜阳返照,云浮高空,凝紫摇青,山光如画,气候甚佳。在山绝顶处有个天生古洞。洞外云横雾涌,气象万千。绝顶之上,更是未融的积雪。只听山中响起一阵钟磬之声,到处祥氛散漫,香烟缭绕,甚是庄严,实乃世外仙境。

武成王催牛上山,行至半山腰中,头顶忽的传来一阵低吼,振动山岳,摄人心魄。只听有人喝道:“哪里来的闲人,此地乃是仙家的道场,你速速离去,不然休怪我弟兄无礼!”

黄飞虎抬头看时,洞内闪出两个巨人,山风一吹,那二人身子晃晃荡荡的,好不吓人。二人的吼声山谷回音,响声震耳,吓得黄飞虎坐下五色神牛一味狂奔急纵。正在忙乱时,一块巨石从空坠下,叭的一声,摔成粉碎,碎石纷飞,散落了一地。

黄飞虎当即勒住神牛,抬头放声喝道:“二位仙家,且息雷霆之怒,我乃西岐开国武成王黄飞虎是也,只因成汤太师闻仲,在西岐摆下十座绝阵,太乙真人派我来此,欲借燃灯道人的定风丹去破风吼阵!”

话音未落,只听山上有人笑道:“简直一派胡言,你把我弟兄当做山里不问世事的樵子了,那武成王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商汤股肱之臣,怎的成了西岐的开国武成王,又岂会和闻太师作对为敌?”

黄飞虎言道:“大仙有所不知,我多年前便弃了成汤,武王姬发封我为开国武成王。武王乃当世圣主,仁德可比尧舜,三分天下已有二分归周。今闻太师领兵攻打西岐,屡战无法取胜,特请来海外散仙,摆下风吼阵,我军不能攻破,特来仙山借宝!”

此言一出,半晌寂静,忽见山上二人,直往山下跑来。二人虽然身材奇伟,行动却十分矫捷。不多时,二人奔至山脚下,黄飞虎仔细看时,二人身高一丈二尺,形如巨灵,身披甲胄,一个手执长铲,另一个手持铁扫帚。

二人见当真是武成王黄飞虎,当即跪倒,言道:“王爷,我弟兄是方弼、方相呀!”黄飞虎仔细辨认,不是方弼、方相,又是何人呢?当下问道:“朝歌一别,已有数年,你二人怎落在此处?”

方弼、方相言道:“自与王爷分别,我兄弟腹饿思食,又怕朝廷缉拿,别的营生也不会做,只得占山落草。一日,山下路过一个道人,我弟兄要抢他的财物,却被道人轻易制服,那道人见我二人生得雄伟,便收我们做护法力士,谁料我二人蠢笨得很,道人教我们的法术,一项也没学成,道人无奈,便命我们看守洞门,做些打扫的苦工粗活!”

黄飞虎闻言笑道:“我要拜见燃灯道人,你们替我通报一声!”二人在前引路,黄飞虎下牛步行,一会来至洞前。

只见洞外站着一个道人,袒胸露茹,满面堆笑。黄飞虎纳头便拜,言道:“末将黄飞虎,拜见燃灯道人!”方弼、方相一左一右,将黄王爷搀起,言道:“王爷,他不是燃灯道人,乃此间的门客欢喜道人,欲拜道人为师,道人却不肯收!”

黄飞虎点点头,对欢喜道人言道:“累烦道人与我传答,末将是西岐武王驾下开国武成王黄飞虎,今有要事,求见上仙。”欢喜道人笑道:“什么武王、武成王的,你传的话太多,贫道记不住。”黄飞虎言道:“那就说武成王黄飞虎求见。”欢喜道人摇摇头,又笑道:“还是太多!”黄飞虎又道:“那就说,黄飞虎求见!”欢喜道人这才进洞禀报。

不一时,欢喜道人出来,对黄飞虎言道:“老师请王爷进去!”黄飞虎正冠缕髯,随欢喜道人走进元觉洞,只见洞中妙景无双,有诗为证:

瑞霭漫漫古洞香,白虹纵横古佛光。西方金灯常不灭,香池彩莲开千层。花开常有糜鹿衔,果熟更见玄猿献。烟霞缥缈随来往,寒暑无侵不记年。

黄飞虎进洞,见一位道人盘腿坐于莲台之上,四周满地仙果、仙花,法相甚为庄严。正是:

五色祥云环绕外,莲中端坐一尊仙。神舞虹霓透汉霄,腰悬宝箓无生灭。

黄飞虎拜倒在地,言道:“末将手持太乙真人书信拜见!”说着将书信递上,欢喜道人将书信转交燃灯道人,道人将信接过,并不展开言道:“既然太乙真人修书,贫道自将定风丹相借!”

言罢摘下身旁一朵莲花,莲包中盛着一粒通红透明、大如龙眼的丹丸,递于欢喜道人道:“将此丹交于南极仙翁,你本已修到散仙位业,只因差了一点火候,仍用肉体寻求上乘大法,便须再转一劫。我始终不肯收你便是为此。此行如遇危机一发之际,凭这朵金莲,舍了肉身,把元神飞回。原有法体虽弃去可惜,但若是将元神凝炼成形,不过多费二三百年苦功,到了功候,一样可以升仙证果。

燃灯道人又对方弼、方相言道:“你二人与我教无缘,却与东方红尘有份,就此下山去,助周伐纣,享受人间福禄!”方弼、方相乃是浑人,闻言求之不得。当下辞别燃灯道人,出洞下山。

欢喜道人对方氏昆仲言道:“二位虽上山有年,但任旧是凡夫俗子,老师传授法术时,如同对牛弹琴一般。从此地往西岐,相距数十里,黄王爷坐下有神牛,你二人步子再大,也跟不上,贫道这里有几张缩地符,咱们不如同时到西岐,你意下如何?”

方弼、方相恨不能立时飞往西岐,闻言大喜,连连点头称谢。黄飞虎路途劳乏,也求之不得。但见欢喜道人,从怀中取出几张符咒,贴在几人背心,口中念动真言,将大袖朝空中一扬。

黄飞虎等人忽觉眼前一黑,伸手不见五指,跟着天旋地转,足底下软得像踩了棉花一样。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忽的天光大亮,黄飞虎揉搓双眼,已身处西岐城东门外,心中甚为赞叹。

三人随着黄飞虎,来至西岐芦蓬外,求见姜子牙。黄飞虎将过往之事讲说一遍,姜子牙见方弼、方相二人身高过丈,腰大十围,膀阔三停,如同半截铁塔相仿,心道:“当真是武王有德,天赐此等猛将!”想罢言道:“方弼、方相,你二人编入黄王爷的麾下,日后杀场立功,再行封赏!”方弼、方相闻言大喜,和黄飞虎进城不表。

姜子牙领欢喜道人走进芦蓬,欢喜道人来到南极仙翁面前,将定风丹捧上,言道:“奉命将此宝交于仙翁!”南极仙翁言道:“你与十绝阵有缘,到时听候贫道的安排!”

欢喜道人退在一边,众仙家问南极仙翁道:“既然有了定风丹,明日何人去破风吼阵?”这正是:风吼阵内藏狂飙,煞火齐发万刃攒。西方菩提多妙处,自古一物降一物。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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