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庄!”
高特助惊得眼睛都要飞出来了,她跟在苇庄身边十年出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叫苇庄面前直呼她大名。
她难以置信地瞟了瞟大老总,果然,苇庄也都呆住了,她甚至眨了眨眼,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呆呆懵懵的表情也太……反差萌了吧?
alex觉得今天也见到太多次老总吃瘪了,看来以后老总在她面前的威严要打折扣了。
小园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凶巴巴了,而且也料到自己就这么把苇庄的大名直吼出来了。
她头脑嗡嗡地响,脸也烧了起来,气势弱了下来,“……还有什么事?”
苇庄默了默,朝她走了两步,小园睫毛不自觉地发着颤,望着她。
“头发散了……”女人的手先她的反应摸向她的耳后,身体也倾近了过来。
她头发散了吗?她都没发现。刚才被自己吼了名字,苇庄她没生气吗?
小园的心跳空前加速,眼前只有女人冷白如瓷的肌肤还有她薄薄的红唇,她擦的色号是自己代言的那支吧?
暖调在她唇上也太好看了吧?等等,她今晚擦这支是什么意思?
“好了。”苇庄比她勾了勾编发并别好了发卡,不知道是不是小园的错觉,她感觉苇庄的手指似有似无地触碰了下她的耳朵。
小园下意识缩了缩,非常不自在,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乱,女人下一句话又让她回过神,“不再考虑一下么?”
她惊愕地看女人,这人还在问自己要不要签约?
小园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勉力勾了勾,“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签约?”不忿的情绪还是从这个“你”字泄露出来了一点点。
苇庄凝眸深深地望着她,那眼眸里似有难以诉说的情绪,差点就把她的心神给吸了进去。
“我想你在我身边。”她微薄的红唇轻轻一动。
小园心里“嘭”地一声,好似烟花瞬间炸开来了,甜言如灿烂的烟火洒了下来,让人目眩心迷,可转瞬即逝。
她眨了眨眼,水光盈开来,嘴角笑了笑,反而是有点苦涩的笑意,“你是因为想我呆在你身边,所以希望我和你再签约么?是这个意思?”
“是。”苇庄颔首,眼神牢牢地望着她。
“合约只是形式,你的目的是希望我在你身边?我的理解没有错吧?”小园再问。
“没有。”苇庄没有迟疑。
“那既然这样,我来和你签约如何?”小园似笑非笑地问,“你愿意和我签约吗?”
苇庄闻言一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高特助也挑了挑眉,侧耳仔细听。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我和你签,我来决定什么时候见面,在哪里见面,我来决定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小园定定地凝望着她,是带了点威压的逼视,“你觉得如何?”
苇庄抿了抿唇,无声地望着她,表情莫测。
小园也没立刻说话,唇角绷紧,没有退缩地与她对视。
空气刹那间凝固了,浓重的沉默让高特助都紧张到微微发抖。
【妈呀,太狠了,太刺激了,太绝了!老总被逼上绝路了!】
将心比心,高特助觉得要是自己也没办法答应这条件,她自己也有经验和体会,可以和小年轻谈恋爱,但是对于她们年上来说,掌控权必须要在自己手里,必须要由自己来决定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
决定权交到对方手里,那就等于拿刀子递给对方——来,由你决定什么时候来杀我。
代入感实在太强了,alex高都忍不住深深抽气,幸好,幸好,自己看中的弟弟们不敢对自己说这种话。
不过,她和那些小鲜肉弟弟也没到老总和小园这程度啦,所以不能相提并论。
她正色地看了看小园,居然能以这种方式来反讽大老总,这招真的绝!简直一针见血!
如她所料,苇庄并没有答应,她只是沉默着,这也在小园的意料之中,她也没再逼问。
酸楚一点一点从她的心头冒尖,渐渐变得凌厉,其实她不想把话说到这份上的,也不想这么逼迫苇庄的,这不是她的本意。
两人的目光黏在了一起,下意识地想透过彼此的五官去搜寻对方的内心的痕迹。
苇庄的秀眉微微皱着,双眸深邃湿润,带着些许脆弱的潮湿感,小园的心一刺,急忙别转了脸,转过身。
小园想说一句什么来结束,可又觉得实在是不用说了,明明是她做的过分,怎么好像瞧着很委屈了。
说什么想自己呆在她的身边,又不愿意签约,叫她如何再去信。
记忆深处那晚乍然被“结束合约”的惶然,无措,伤心像开闸似的涌了出来,她不是没努力过的,她那次还发好几条信息给她,死也要死的体面。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自己。
小园捏紧了拳头,极力与那些负面的情绪对抗。
是吧?换个位置,苇庄也不会答应,人下意识都有自保的意识。
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种孤惶无助的时刻了,再也不会了。
“小园……”苇庄的长睫快速地闪动了两下,再次叫住了她,视线在她背影梭巡,欲言又止地顿了下,心里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割来扯去的,急促地挛缩着。
“不要叫我!”小园忽然转身,乌亮的眼睛狠狠地扫视过来,浓黑微勾的眼线让她的眼神娇媚又凶狠,就像一只弓背炸毛的猫,“这次是你叫我过来的,也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过来’,没有下一次了!”
把话撂下,她用力摁了下电梯,进去转身,脸也不朝这边看,门合上了,电梯载着她走了。
“呼……”高特助心有余悸地缓缓吁出一口气。
【妈呀,小园崽凶巴巴的语气也太吓人了,最后一句话也太绝情太狠了吧!】
她同情似的看了一眼苇庄,见她还是站在原地,闷声不吭。
她长叹一声,出声道:“苇总……”
“你跟着下去,看看她有没有去找阮清。”苇庄脸色和面容都很淡。
“好,我明白了。”高特助眼神复杂地看看自家老总,按下电梯也下楼去了。
等alex高也走了,苇庄的肩膀微它,仿佛有点脱力了,她走了几步,倚靠到了墙上,闭眼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她藻绿色绸缎裙身在灯光之下有莹莹的光泽,如同反光的绿湖将她静默地拥住。
小园一路下了电梯,直奔一楼,她避开了热闹的大堂,胡乱地走,勉强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情绪久久无法平息,她知道自己已经满脸泪水。
她仰着脸控制着自己,觉得自己荒谬又好笑。
骂了人还哭得这么惨,真出息。
她自己哭了一会儿,才去找阮清。
高特助是看着阮清把小园接走,看着小园坐上了车才放心回去找老总。
夜虹璀璨,一路飞驰而过。
alex坐在后座陪着老总,眼神时不时担忧地望着她。女人靠在椅背上,眼角眉梢都是疲惫。
“苇总,您还好吗?”
“我没事。”
车里没有开灯,只有时不时掠过的霓虹光影从窗外跳进来,落在了苇庄的身上。高特助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苇庄,可她实在是词穷。
“alex,”女人在暗处先开口了,嗓音带着一些隐忍的气息,“那天晚上,她很伤心吧?”
高特助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斟酌着开口,“是的。向小姐很难过很难过。”
“不过,苇总,苇总,我觉得向小姐其实也很想和你在一起。”
苇庄默了默,轻轻一嗤,“可能吗?”
“是这样的,其实刚才她也很难过,”高特助决定多说几句,“自己找地方偷偷地哭了。”
苇庄哑声不语,似乎失神了,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也更像自言自语的叹息,“骂了我不该开心么?还哭什么呢……”
高特助抽了抽嘴角,说着反话,“是啊,我也是不懂呢……”
“不过阮清很快就把她接走了,所以苇总您不用担心。”
“嗯。”苇庄低低地应了一声。
车厢里静默好长的一会儿,长到alex高以为苇庄都睡着了,她自己也闭眼安静地呆着不去打扰她。
蓦地,毫无征兆的,苇庄说:“除了我父亲,还没有人直接在我面前叫我名字。”声线轻飘飘的,也有些幽幽的。
高特助一顿,嘴角抿了抿,想笑的冲动直冲脑门。
【老总啊,其实那不是“叫”,那是吼。】
“他其实很少叫我,也很少记得我,可每次叫我名字,总不会是好事。”苇庄淡声道,她提起父亲,提起一点往事的时候,仿佛在说天气那般稀松平淡。
“所以我很不喜欢别人直接叫我名字。”苇庄侧眼望窗。
“那您生气了?”alex极力保持平稳的语气,小心地问。
“……没有。”苇庄收回了视线,垂眸低语,“……奇怪了。”
最后三个字的音量很低,轻轻渺渺地落入了空气中。
高特助面皮绷紧,忍笑。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老总啊,你完了!!!】,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