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逝,一眨眼便过了七天,金陵城郊一处低矮破旧的房子内,一名妇人神情紧张,时不时地颠着脚眺望,不知过了多久,妇人瞧见远处道路上的一道身影,神色一亮,赶忙上前,道:“当家的,你回来了啊,今儿个有没有买到米。”
汉子神色一黯,掏出空空如也的米袋,无奈道:“我去晚了,米都已经卖光了。”
妇人面色惨白,愣愣地说道:“当家的,咱们该怎么办啊。”
汉子叹了一口气,神色疲倦,道:“嘿,也是撞鬼了,最近几天,城里的大米铺都关了门,剩下的一些小米铺里,那些量早就给那些大户买去了,哪里还轮的到咱们。”
“我赶去的时候,大米早就卖完了。”
妇人神色着急,道:“当家的,咱们家没米了,今儿个吃什么啊。”
汉子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踌躇片刻,试探道:“要不咱们去二狗家里借借。”
妇人闻言反而发起怒来,骂道:“一大早我便去商量借米的事,可是那黑了心的蛆人不肯借,说是家里没有多余的米了。”
咬了咬牙,妇人又继续骂道:“真当老娘好糊弄,他们家有没有米,我还不晓得,他们就是想留着。”
汉子也是无奈,今天去城里买米,许多米铺都关了门,也就是一些小米铺还会卖一些大米,可是那些量还不够大门大户里用,怎么可能会留给他们这些泥腿子。
大灾之时,物价暴涨,虽说大米按倍数来说涨的最多,可大米的价格相对来说是比较低的,咬一咬牙,省着点吃还是能活下去的。
可如今,大米奇缺,原本降下来的米价又有升上去的苗头。
妇人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当家的,城外的米铺也没有大米卖?”
汉子抖了都脚,气道:“我都走遍了,就是找不到哪里有米。
顿了顿,汉子道:“咱们家不是还有些咸菜,给我准备一些,收拾收拾被褥,今晚我就守在米铺,我就不信买不到。”
妇人闻言担忧道:“当家的,那些咸菜也没多少,吃也吃不饱啊。”
汉子摆了摆手,无奈道:“将就将就吧,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对了,留一些给你和孩子。”汉子嘱咐道。
妇人点了点头,便回屋准备去了。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江南各地,受困的都是穷困百姓,一些家境好一些的,买些其他吃食还能挺几天,虽说吃不饱,总比没有的好,若还买不到米,等没钱了就遭殃了。
总督府衙堂,李惟钧脸色难看,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斥骂道:“这些祸国殃民的蛀虫,真是不知好歹。”
江南的局势直线下降,各大勋贵们大肆收购市面上的粮食,而外地的大米商又停止卖粮,其目的不言而喻,十有八九是互相勾结,扰乱秩序,意图大赚一笔。
可他们也不想想,如此长久以往,定酿成大祸。
无粮可吃的灾民会做出什么事来,难以预料。
初得知此事,李惟钧是真的压不住自己的怒火,想着派兵镇压。
可他也只是想想,参与此事的大多都是勋贵集团里的人,若是动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谷/span李惟钧沉下心来思考对策,现如今,最为紧要的便是稳住局势,千万不能让灾民乱起来。
好在之前一个多月以来,江南各大官署衙门、寺庙等大兴修缮,解决了不少灾民的问题,加上以工代赈,不至于让灾民无路可走。
可他知道此事若不尽快解决,撑不了多长时间。
思忖片刻,李惟钧想起粮仓里囤积的一百万石粮食,那原本是留着过段日子降低米价的资本。
“不行不行,这一百万石粮食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坐吃山空,无疑是最愚蠢的办法。”
“况且,江南之地人口众多,仅靠官府,那是远远不够得。”
更为担心的事,商人唯利是图,那些外地商人都猴精一个,见里面有猫腻,定然会默契地同流合污起来,到时,江南局势就更为艰难。
思虑良久,李惟钧呢喃道:“还是去禀告一声,毕竟果郡王是钦差,或许能和上次出个主意出来。”
话罢,李惟钧整了整官袍,大步流星地离开府衙,朝着赵昕府里的方向赶去。
一个时辰后,赵昕听完李惟钧的汇报,也是极为震惊,这几日来,除了去看看安置在外的苏卿怜,赵昕极少出门,也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局势就如此不明朗了。
顿了顿,赵昕瞥了一眼李惟钧,思忖片刻,无奈道:“此事本王亦没有办法。”
古代社会“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可大乾朝不同,开国皇帝认为“通财货之血脉者,唯有商贾”,只有“通商”才能“裕国”,多次在圣旨中提倡“恤商”的口号。
崇明帝也曾明发诏书,禁止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的亲属子弟插手经商“与民争利”,千方百计维护商人利益。
至此,商人地位大为改变,俨然成了“士商农工”的形式。
商人在大乾朝地位大幅提高,深受皇帝关注与重视,成为人上人,甚至出现了“地方官更羡商人之利,惟商之命是从”的荒唐现象。
薛家变为“皇商”亦是如此。
现如今,商人不好动,勋贵不好动,赵昕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赵昕的便宜老爹下圣旨处置了他们。
李惟钧恭声道:“王爷,您是钦差,理应主持大局,若是任由局势发展,必引发大乱。”
赵昕嘴角微抽,心道:“这时候想起老子是钦差,没事的时候对本王爱答不理,有事的时候一口一个王爷……”
顿了顿,赵昕直言道:“你是两江总督,身高位重,不若禀明父皇,让父皇圣裁?”
虽怜悯灾民,可赵昕却不愿把自己赔进去,这事要是办不好,自己可得受罪,解决不了的事,他只能上报,让高个的去想办法解决,反正他也就是个“牌坊”。
当然,若是能顺利解决最好,自己也不用担罪责,何乐而不为,现如今,赵昕可没什么办法,只能爱莫能助。
李惟钧闻言恭声道:“王爷,其实解决这事也简单,就看王爷愿不愿意配合。”
赵昕闻言一愣,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