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磐在简葵院子里讨了个没趣,却并不生气,反而心情很好的回到前院。
刚刚进屋,就见得胜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说:“爷,二爷已经在书房等了一会了。”他听了,便敛了笑意,转身来到书房。
陆怀衷正背对着他喝茶,听见脚步声,忙站起来拱手道:“大哥一早往哪里去了,叫小弟好找。”
“可是有什么急事?”周磐怎么好意思说一早去给范氏送簪子去,只避过不谈。
“昨夜下人回报说,前日追踪范老贼到了丽州县城外便失了行踪。这老贼,泥鳅一般滑不留手,竟让他得空溜走了,如今再寻不着了。”
“丽州县?”周磐皱眉。
“丽州县本是那范老贼的岳家,范老贼虽荒淫,对那早死的原配倒是有些真心。他那岳家姓郭,在丽州县也算大户,定然是这郭员外藏匿了他。”
“那着人去郭家把他带回来便是。咱们的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么?”
“我们的人趁夜进去探过,只有那范家的庶子庶女藏在后院,并没有见那老贼的影子。想来郭家应该还有外宅,只不知在何处了,如今先放着他庶子庶女,只把老贼找出来,再一网打尽。又不好找郭家的人打问,怕打草惊蛇,那老贼比兔子溜得还快,若是再溜,就难寻了。”陆怀衷叹气道。
“这些人果然无用,待我亲自去一趟丽州县,掘地三尺把那老贼找出来。”周磐怒道,说完就要站起身来。
陆怀衷一把拉住他道:“大哥莫急,我们那日抓来的范家家人说,这范姑娘是自小在郭家长大的,去年才回青州和范老贼一起生活,想来这范姑娘定然知道郭家的外宅所在,大哥不如去问她。”
看着周磐陷入迟疑,他又道:“小弟一早来寻大哥就是为着这事,若我们去丽州县掘地三尺,又怕范老贼得了信儿溜走便再难寻了。如今范姑娘是唯一可以找到他的线索,若是以前,把她绑起来拷打便可,只如今她是大哥的女人,轻易还是不动刑的好,因此还需大哥定夺。”
周磐点头说:“不必用刑,我这就去问她。”说罢回头便走。
简葵正在自己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如今的衣服都是宽袍大袖,到了水中便如水草一般四处飘散,不利于逃脱。正蹲在地上翻着,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看,竟是周磐。
他不是才走了一会,怎么又来了?她一时心虚,便朝他露出一个无辜又可爱的笑脸。
周磐遏制住被那笑容激起的心跳,故作冷漠的说:“我带你来山寨,你应当知道原因。”
简葵一愣,心说我哪里知道什么原因,你们说话都只说一半,剩下的全靠我自己猜的好么。
“你虽说是做质子,但是我没有苛待于你。如今只要你一句实话,我还像以前一样待你。你爹在丽州县,藏匿在哪里?”
简葵更是一头雾水,说:“丽州县?我不知道。”
周磐立刻焦躁起来,转了个圈,又耐下心说:“你在丽州长大,如何会不知道?如今是我来问你,便是给你留了余地,你只告诉我便了。”
简葵明白了,这才是他这几日这样对自己的原因。只是为了抓到那个便宜老爹,所以使的缓兵之计?
想到前夜的激情,早上的吻,这几日的锦衣玉食,原来他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心,好套自己的话?她一时心酸起来,慢慢的站起身,凝视着他冷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留不留余地,我都不知道。”
周磐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拉到自己面前,强忍怒气说:“范氏,别忘记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人质,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这样护着你爹,是以为我不会严刑拷打你么?”
简葵觉得自己的心阵阵抽痛起来,眼眶里也慢慢的蓄了泪。是的,这几天她确实忘记自己只是一个人质,原该严刑拷打的那种。她还恨自己,居然对一个土匪有了好感,而对方却只是利用自己而已。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简葵把头偏了过去,说:“要打要杀,随你的便了。”大不了不就是死么,她本来就是死了的人。
周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倔强的不肯回头,一时气急,回头朝外面守着的得胜和得才等人冷冷的说:“给我把她关到地牢去,等她想通了再来回我。”
得胜和得才面面相觑,不敢近前来。这几日爷对范姑娘的用心二人是最知道的,这瞬息就变了脸色,他们一时踌躇住了。
简葵背过身去,用袖子拭了泪,说:“不必麻烦二位,前面引路,我自己去。”说完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伸手把发髻上的发钗拔下,坠子也摘下,任由青丝垂落,悉数披在身后。她顿了一顿,回身把一应首饰放在妆台上,转身出去了。
周磐看着她的动作,气得双目圆瞪,说不出话来。欲上前拦住她,又迈不开步子,只能看着她走出房门去。
茵茵已经听到动静,哭着扑上来拉住简葵说:“姑娘!姑娘便跟爷说句软话吧,那地牢岂是你可以去得的,姑娘快别犟了。”说着又回头朝周磐跪下磕头哭求道:“爷。。。求求您收回成命吧,姑娘她实在去不得地牢,求您饶了她吧。。。”
简葵被她打动,忙弯腰拉住茵茵说:“好茵茵,傻丫头,我本来就是人质,一开始就应该在地牢的。是你们主子爷仁慈,好吃好喝的待我,还让你我有这几日的情分,我走了这里倒是清净,你也不用再被我牵连了。”说着不由得又洒下泪来,用力拨开茵茵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去了。
得胜和得才回头望望脸色黑如锅底的周磐,只好赶上前去,引着简葵往地牢而去。
这地牢虽叫地牢,却是建在地面上的,从铁门进去,两侧都是狭窄的小房间,用栅栏隔开。里面阴暗闷热,没有光照。她心里颇有几分畏惧,但是面上却强装镇定,迈步走了进去。里面大部分的房间都空空如也,只有两三个衣衫褴褛的人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不知是死是活。
得胜亲自带她进去,找了间相对干净点的牢房,躬身说:“那就先委屈姑娘了。”简葵朝他微笑点头,他便又出去了。
得才等在门口,见他出来,说:“得胜哥,主子爷这是认真要给范姑娘一个教训?他不明说,咱们着实不敢安排啊!”
得胜敲了他一个排头,说:“我说你笨,你看不出来主子的脸色么?这就是话赶话,如今下不来台了。别看这范姑娘在地牢里,那也得好好的伺候着才是,若饿瘦了,看主子爷不剥了你。”
得才无法,只好摇头叹气的去找管地牢的兄弟几个交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