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泽为什么会样样输给祁樾舟?大概就是他拿到东西,不利用这些为自己的破釜沉舟添砖加瓦,倒来找了祁樾舟。
如果换种情况,换作是祁樾舟,事情的结果绝不会是这样。祁明泽终是不够狠,不够不择手段,所以他这样的一个人于祁樾舟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如果不是顾及苏以,祁樾舟完全用不着这么麻烦。
“你呢,你就不怕她么?”祁樾舟冷冷的笑了一下,“她找过你不止一次,为什么不见,躲着做什么?”
“你拿她来压我?”祁明泽满脸的阴郁,他嗓子压的极冷沉,“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说过,要么华煜断送在你手上,要么把人还我。没有第二种可能。”
祁樾舟下颌动了动,舌尖抵抵唇边,眸色深沉。他看着祁明泽,“你躲她不见,是害怕她看到你这副鬼样子?还是害怕自己认清事实。”
祁明泽的精气神的确已经完全换了个人,他眼中的疯狂已经溢至整个身体。祁明泽目光锐利,“祁樾舟你是自信过头了,还是束手无策了,你要跟我掰扯她,别在我面前拿她说事。”
“我不跟你掰扯她,我跟你掰扯你干的这些事?拉华煜下地狱?你吃它喝它,它供你人模狗样的活到今天,供你站在万万人的肩膀上。没有它,你凭什么,凭什么站在这儿,凭什么让那么些人给你把门,嗯?”
“祁樾舟!”祁明泽一把揪上祁樾舟胸前的衬衫衣料。“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饮水思源,适可而止,祁明泽!”祁樾舟冷道。
“我只是在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祁明泽咬牙切齿,“祁樾舟,你卑鄙,无原则,无廉耻,就你这种人也好意思跟我说什么饮水思源。你除了这张能哄女人的好皮囊你还有什么?”祁明泽松开一边手,手掌愤恨的拍祁樾舟的胸膛,“你这副心肝,你的心早就黑了,烂成灰了。你不配,你这种满肚子腐烂的人,你配不上她!”
两个人前天算是没能打得起来。祁明泽早失去了理智,他看着祁樾舟,他做什么都不能泄掉心底的愤。用华煜来报复亦不能排解,他只想将一切有力的重击施在他的身上,施在他这副霸占着他心爱之人的身体上。
祁明泽愤红了眼,他抓着祁樾舟准备动手,祁樾舟却没有他的这种冲动。祁樾舟被祁明泽拎着衬衫,倒还是没有动气,他随手拎了一旁柜子上的花瓶,扔了出去,“啪”的砸碎在地。从河与阿森都带着人一直守在门外,两波人听到这声动静破门而入才将他们分开。
祁明泽是在发疯,祁樾舟不会陪他发疯。任何会让苏以怀疑、误会的事,都不值得去冒险。
他既然已经选择让步,他就可以逼着自己让的再彻底一点。
回来的第一天,苏以就在地下车库看到了自己的保时捷,苏以没有问过祁樾舟这件事。说过重新开始,便大家都有意识的避谈以前的事。
车子里里外外都很干净,被照顾的很好,车钥匙就在柜子里,苏以回来,一次也没用过。
中午祁樾舟就来电话,说今天也会晚些回家。苏以接了温乐安排给她的工作,做了一下午才从工作室出来,从地下室开着保时捷出门。
自从三叔的事了结后,家里祁樾舟没再特意留人,当然也就没有人会非要跟着她。
祁樾舟昨晚的话,苏以思来想去,越发的不敢放心,即使他给了承诺。她也不敢一直由着祁明泽这样不见她。
祁明泽在安城还有一个长居的住处,苏以开着车过去,将保时捷在小区停车场停了。这是个高档小区,有一半洋房,一半别墅。
苏以步行到门前,大门紧闭着,她摁了好一会儿门铃也没人应。
苏以原来的,与祁明泽见面会有的无措与害怕都一点点去了。到了此刻,只剩了担忧,她希望一切都好好的,不会再有任何人出事,不会再有缅甸的那种事情发生。
苏以低着眼睛看门前的地毯,不那么蓬松,显然是有人每天进出的。
她抬起头,转身瞧了眼身后的院子,院里有张木质长椅,置在树下,她过去坐了。
从得知祁明泽醒来,她始终没有打过祁明泽的电话。到了今天,他越是不见她,电话也就越是打不出去了。
苏以坚信祁明泽会回来,她一直没有走,也没想打电话。五月初白天气温温暖舒适,苏以在院子里转转,在长椅上坐坐。一直到天黑,院子里亮起灯,空气变得湿润,她在树下长椅上坐的快睡着了,才有人走近。
一个高高的身影挡住了院门口的路灯,苏以从椅背上直起身来,认真看了,祁明泽隐在阴影里的面孔逐渐清晰。
“你总算回来了。”苏以看清人,很快从茫然疲惫中抽离,露出了笑脸,尽可能轻松的笑脸。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腿却一麻,身体一歪,一双手准确的托住她的胳膊。
“等多久了。”
祁明泽的声音响在头顶。苏以心上重重的一揪,酸到痛楚。两年多了,她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在医院照料他的那一个月里,她做梦都想听到这个声音。希望他睁开眼睛,希望看见他健健康康的站起来。
苏以抬起头来,她还是满脸堆笑,“有点久了,我腿都等麻了。”苏以没有客气,将重量压在托她的手上,站直。“你吃晚饭了没,家里有没有吃的啊,我等你等的还没吃过东西,饿了。”
苏以显得很高兴,他们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但她对祁明泽没有半分的生疏,当然也就没有一句特别的话要说。
两个人一起进了家门,冰箱里除了水没有什么吃的。祁明泽点了小区门口餐厅的外卖,很快就送来了。餐厅的长方桌上,苏以吃晚餐,祁明泽坐在一边。
“这家的老板一直没换吧,还是原来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祁明泽淡淡的说。
“你也再吃点儿吧。”苏以抬头问祁明泽,祁明泽摇摇头,没有要配合苏以轻松相处的意思。
苏以的这种不生疏,于祁明泽正是另一种明确的疏离。
苏以用笑容粉饰气氛,用热络掩盖本该有的情绪。祁明泽几乎不主动说话,苏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拨动他的神经。他不知道她这一趟的目的,她藏着事情的眼睛让他心痛。
从前,她就坐在这方吃饭,没有祁樾舟,没有隔阂,她简单的看他的眼睛里只有快乐。
祁明泽冷白的手指在餐桌上一撑,他起身进了厨房里。拖开冰箱,冰箱暖黄的光在他冰冷、寥落的脸上铺开,他眼底有一层水光,无主的目光深深的泡在水底。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酒拉开,站在冰箱前,仰头直直的灌下一整罐,又再拿了一罐,依然直直灌下。
冰凉刺激的酒入喉,下腹,那冰凉的液体凉透了他的胃,他的神经。到他再回到餐桌时,他已经不准备顺着苏以铺垫的气氛和她相处。苏以已经吃完东西在收拾餐盒,祁明泽带着满唇的酒气,腥红着一双眼睛靠近苏以。
他伸手,一把握了苏以的手腕,拖了她手上的餐盒。
“我有话跟你说。”
苏以闻到祁明泽嘴巴里明显的酒气,看清他突然红了的双眼。他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事情好像就失控了。
“你,喝酒啦?”苏以的脸色一点点凝重。
祁明泽喉结滚动,对苏以点头,眼中有种偏执。他靠近苏以一步,抵到她面前,直近的鼻息中出现苏以的味道。
祁明泽缓缓将身体朝苏以抵近,“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举止已经不再是苏以努力营造的关系。
“表哥!”苏以退开一步,重重的叫他,这一声呼唤算是提醒。祁明泽手中还握着苏以的手腕,他没有放,所以苏以退不了多远。
祁明泽扯着苏以的手腕,眼底泛着水光。他早就厌恨了这个称呼,他厌恨她将他装在这个他早就不想待的格子中。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用不着一直这么叫我。我于你,只是祁明泽,一个男人!”祁明泽狠狠的道,但眼中的偏执夹带上了浓浓的哀求。
祁明泽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苏以再也撑不起笑容,她营造的气氛已经不在,她也再无能阻止祁明泽。
“你知道我爱你吗?我爱你,我爱你啊!”
“你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不想醒,我已经没有生的欲望,是你,是你啊,是你要我醒我就拼了命的睁开眼睛,我醒了为什么又不要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祁明泽腥红的眼眶中落下泪来,在咫尺的距离上,祁明泽只是扯着她的手腕,没有任何过份的举动,但这些话已经逾越了所有界限。
苏以无主了。
祁明泽说他知道都是祁樾舟的错,因为祁樾舟,他们才一次次的错过,他会把他们所受的罪都还给祁樾舟,他会让祁樾舟自己放手,他要让祁樾舟自己将她还给他。
苏以脸色逐渐苍白,一个字也没有。祁明泽不管不顾的表白自己的心意,但无论他说什么,他也清楚的看见跟前的人只是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的在看他。
祁明泽想起祁樾舟今天的话,他说他怕苏以会害怕他,他问他就不怕么?
苏云惠说要是苏以又心甘情愿了呢。
“有你在跟前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你要我怎么办?你教教我,你教我该怎么办。”
“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买这幢房子吗?因为它离你们学校近。我也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矛盾过,羞愧过,一开始我生怕谁起疑,害怕你怀疑,看穿我的心思。但是为什么不行?我们不是血缘亲情,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护你一生,没什么不好。后来我等着你发现,我开始愁该怎么让你明白。”
祁明泽说着这些过往,却越说越偃旗息鼓。因为他没能从苏以的眼中看出他想要的情愫。他不要抱歉,不要感激,不要怜悯,他要她像看着祁樾舟那样看他,要她的爱情,他要她的心。
祁明泽蓦地松了苏以的手。对,他疯了,他已经发疯了,“你走吧,我今天就不送你回去了。我有事,你走的时候关门。”祁明泽面如死灰,他转身就出了餐厅,他不想听苏以接下来会对他说些什么。
不想要她的劝告。
祁明泽逃似的大步出门,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苏以才回过神来,她追着他出去。
此时此刻苏以明白了,所以这就是祁樾舟那番话的缘由了。
祁明泽真在和祁樾舟斗,不是祁樾舟不放过他,是他要跟他对着干了。苏以手指摸着食指上的创可贴,在缅甸的那种心境又闯出来将她包裹。
她怕了,真的很害怕。
“表哥,你听我说,”苏以追上去。
“你回去吧。”
“我求你,你听我说,”
俩人一路从家里出来,祁明泽一路去停车场,苏以追在他身后。
祁明泽大步在前,眼底的泪一点点模糊视线。他耳朵轰鸣,这算是他的表白,他从没有对苏以说过这种话,从来没有。
而她对他就只会有抱歉。
一辆车从停车场出来,从他身边过,他立刻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刹车声,急促,尖啸。
他背脊一凉,一股麻霎时蹿遍全身。
他转头,刚才追着他的人已经躺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不会再虐女主。
这两天有事耽搁,明天的更新应该就准时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