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在大漠上所呈现的,只是更加苍茫的白色,匈奴王庭所盘踞的这块疆域,已经有三十年没有下过雪了。人体所感受到的温度,比实际上更冷一些,骑兵们穿着玄甲,?面套着内衬,握着武器的手指冻得通红。
“匈奴帝国是一个庞大的草原帝国,在军臣单于手中,它的国土面积达到了顶峰。东西蔓延六千?,南北跨越四千?,人口大约有二百万,下属部落王国近千个。”
秋鸿光骑在马上,和旁边的校尉随口说道:“匈奴存在的时间并不比大越更短,有传言说,匈奴的祖辈,来源于夏王朝之前的战乱七国,战乱七国之前,又有古王朝。他们便是古王朝的分支,至今有五百多年了。”
“五百年前是一家?”校尉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可他们看上去和咱们长得不一样啊。”
他比了比自己的鼻子,匈奴的鼻头感觉更大一些,身材略微矮小,但身上肌肉很结实。
“所以说是传言,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呢。”秋鸿光手搭凉棚,朝远处看去。
此时,秋鸿光所带的这一支军队已经深入大漠两千?。
大漠之中,没有明显的参照物,入目仅有黄沙与白天,距离变成一个模糊的概念。按照秋鸿光天然的感知能力,这支军队贯穿河西走廊之后,便绕了个大圈朝匈奴王庭的后背去。
此时,他们应该就是匈奴王庭的背后。
当初秋鸿光和霍屹各带五万骑兵,但霍屹最终还是将五万镖骑精锐分给了秋鸿光,霍屹那边除了骑兵,更多的是步兵和战车。
秋鸿光带着四万骑兵,慕容远那边还有一万,按照约定,他们将于此地会和,慕容远将在前方吸引主力部队的注意力,而秋鸿光则从后方撕破匈奴的防线。
原定计划是这样的。
但直到现在,秋鸿光还没有等到慕容远那边的消息,无论是派出去的斥候也好,还是那些俘虏而来的匈奴兵也好,都没有关于慕容远的踪迹。
好像这个人带着整整一万大军消失在大漠中一样!
天色昏黄时分,秋鸿光下令原地休整,他坐在篝火旁边,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
慕容远可能是在大漠之中迷路了……他不得不接受这件事,然而慕容远迷路了又怎么样,难道要罢兵而归么。
这绝不可能。
没有慕容远那支军队正面牵制敌人,他们的突袭可能大打折扣,即使如此,秋鸿光也决定铤而走险,以这四万精锐镖骑奇袭匈奴的主力部队!
第二天,秋鸿光下令全军整装待发,随后抛去了身后的辎重队伍,取食于敌,这支精锐镖骑顿时精简轻松起来。
随后,秋鸿光带领军队越过弓闾河,朝匈奴王庭背后冲去。
弓闾河环绕着匈奴王庭,是一条美丽而宁静的河流,在茫茫大漠之中,它如同一条亮眼的飘带,是匈奴王庭的生命之源。
匈奴哨兵沿着弓闾河四处巡逻,他们两人并排而行,其中一个人忽然用匈奴语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两人便下了马,一起走到河边,其中一个匈奴把马牵到河边,两人一边等着马儿喝水,一边闲聊。
“前段时间的兵力调动,动静很大啊。”
“听说左贤王回来了?”
“不清楚,兄弟,你原来是哪个部队的?”
“我之前是归须卜氏右日逐王,右当户管的。”其中一个人道。
另一个人便露出羡慕的表情:“听说大单于十分看重须卜氏,自从呼延氏那位死后,大单于便将他的领地封给了须卜氏。”
“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普通匈奴骑兵叹息道:“上战场出生入死的是我们,奖励和名号倒全被贵族子弟领去了。如今须卜氏的家主,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说和军臣岚常在一起玩乐,我看那军臣岚,也没什么前途。”
“说的也是……”这种话题能很快引起共鸣,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宽慰地说:“唉,想这些还不如在战场上多杀几个人,好从上面要几碗美酒喝。大越人都富有的很,特别是那些当兵的,满身金银,反正谁杀的人,战利品就是谁的。”
“但现在大越兵不好打啊……”
“都是传言罢了,大越兵好不好打我还不知道吗,想当年,我也是进入大越国境的……”
另一个人抱怨说:“在这种地方巡逻真没意思,大越人还能跑这?来不成。”
“这个天气,咱们应该在帐篷?搂着女人睡觉才是,冷死个人了……”
两人谈论了一会,话题又转到了大越女人和大胡女人的区别上,旁边的马儿忽然抬起头,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须卜氏的手下安抚地拍了拍骏马的背,旁边那个斥候忽然抓住他的手臂,面色冷凝地看着远方。
地面在震动。
大漠和天边的交汇线总是非常模糊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冬季,仿佛整个天地都蒙上了一层白雾。
最先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杆写着“越”字的大旗,金钩银画的笔锋,仿佛一往无前,气势磅礴的战士,浑身充斥着舍我其谁的杀气。
玄甲骑兵们如同黑色的浪潮,自天边滚滚而来,河水也不安地翻涌着,地面开始摇晃,如同人的内心惊慌跳动,两个匈奴对视一眼,目光之中尽是惊惧之色。
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每天左贤王都会派出斥候在四周巡逻,这?是整个王庭的大后方,大越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
时间容不得他们仔细思考,在能看得见的距离,说明大越骑兵已经离他们很近了,而且对方速度不断在加快。两个匈奴斥候立刻骑上马,催动马匹往回跑。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匈奴斥候身上瞬间出了一层热汗,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短而急促。
快回去报告消息!
两个匈奴一前一后,后面的那位浑身被冷汗浸透,忽然耳边划过尖锐的风声,他看到一支黑色的箭矢插在前面同伴的背后,同伴身体一僵,战马还在往前疾奔,那个同伴已经从马上掉下来,睁着眼睛死去了。那匹马因为没有了背上的累赘,反而跑得更快,很快便将他摔在后面。
□□手!
匈奴斥候头皮发麻,他庆幸这一箭命中的不是自己,然而他很快就听到了拉弦的声音。
□□手轻松地解决了两个斥候之后,秋鸿光下令道:“冲!!!”
战场之上,不需要复杂的命令。那些战略或者战术,都是提前想好的,战士们只需要知道,他们该往哪个方向冲杀就足够了。
左贤王镇定应对。
在秋鸿光带军冲入大营之中时,左贤王还不可置信,但他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大越骑兵无非是自找死路而已。
匈奴以左为尊,左贤王和军臣单于有一点血缘关系,不过他是靠自己的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左贤王是须卜氏一族,他与大单于的幼子军臣岚交好,虽然很多人认为大单于不看重这个儿子,但左贤王认同军臣岚的能力。
有仇恨在身的人,总是能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压抑地越久,便越是可怕。
左贤王披上重甲,又拿了一把长刀,他走出帐篷,与迎面而来的军臣岚互换了一个眼神。
军臣岚飞快道:“大越将领秋鸿光已经带着军队冲破了后方防线。”
左贤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等我组织好阵线,便可以开始反击。兄弟,咱们这回要并肩作战了。”
军臣岚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这次就交给你了!”
侍从牵来战马,左贤王一步上马,看到了大营对面冲过来绞杀的大越骑兵,这支玄甲队伍如同在白色世界中投入的墨点,瞬间渲染开来。
最前方的,是一位剑眉星目的青年将军,黑发如墨,气势如虹。他手持一把雪白的长刀,每一次挥砍,便足以带走几条性命。
雪色长刀高高举起,又带着力沉千钧的力道砍进人群之中,□□战马速度不停,带着这股力道接连斩断三名匈奴的脖子。秋鸿光力道未消,微微转手,一个平滑将对面的匈奴迎面斩杀,对方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血珠溅起,落在周围战士的头上和身上,如同开了一朵又一朵血花。
后方的□□手再次齐射,箭矢从空中向匈奴阵营中飞去,在最开始的混乱之后,左贤王便站出来组织防御,并且意图反击。
秋鸿光见状,下令将军队分为两支,迂回纵深,穿插包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迂回穿插,趁着匈奴的防御阵型还没有形成,直接从最薄弱的环节进行毁灭性打击,随后迅速扩大战果。
左贤王顿时发现,秋鸿光的军队虽然看上去数量少,但似乎哪?都有他们。尽管人数少于对方,但大越骑兵仍然在实行包围绞杀的战术。
“我去拦住他!”一个匈奴万骑长身披重甲,朝秋鸿光冲过去。
“越人,让我万骑长丘林避安会会你!”万骑长丘林避安眨眼之间,已经到了眼前,秋鸿光眼也不眨,牵动缰绳错过了他的攻击,随后反手一刀,从上到下,将万骑长对半劈开。
万骑长倒下,大越骑兵的马蹄踩着他的尸体继续进攻。
秋鸿光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左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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