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的官府好几年都没有遇到过人命的事,所以办案的效率不是很高。
他们封锁了现场,却一直都没有作为。
急着出城的沈辞忧与吴世匿无奈之下,只能帮着一起调查这起悬案。
多番打听之下,二人才搞清楚了这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当夜,是城南的贺家闹出了人命。
事发时,贺家媳妇姜氏正在自家房顶上铺秸秆织成的草垫,以填补瓦片缺损处。
邻居家陈三夫妻俩收摊回来和她打了声招呼,“贺嫂嫂仔细些,可别滑摔了。”
姜氏一边手脚利落铺着草垫,一边笑着回他,“承你关心,不碍事。我家那口子要猛兽咬了腿行动不方便,家里大小事总得有人把持不是?为着我家那口子今日做寿,公婆也特意赶来了。”
陈三下意识朝贺家瞥一眼,此刻天色已暗,房间内的烛光将房中人影倒影在贴了明纸的窗纱上。
“还从未见过老人家,等下我们收拾收拾,去和老人家问个安。”
他妻子也笑着说:“今儿余下了些腊肉,羞当见面礼了。”
“嫂嫂客气,今儿是家婆掌勺,若不嫌弃大伙儿一起吃个便饭,只当热闹热闹。”
三人有说有笑的搭了会儿腔,陈妻将推车放回家中,转头的功夫提了腊肉出来。
姜氏也铺好了草垫由梯子下了房。
她怀中抱着一大捧没用完的秸秆,问陈三要了个火折子,在自家门前点了。
“我家婆讲究,过两日是鬼节,入夜出入家中都得跳了火堆去了阴气才行。”
说着带着陈三夫妇跨了火堆,这才将自家房门推开。
门方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即扑鼻而来,姜氏更是被眼前的血腥一幕骇得惊呼一声,登时昏厥过去。
房内,贺兴浑身是血躺在榻上,他爹娘亦伏倒在他的床边。
桌上摆放的饭菜还氤氲着热气。
但三人却尽数断了气。
衙门的人来得很快,疏散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后,便对此事展开了调查。
仵作验过,贺兴身上共有十二处刀伤,刀伤分散多为劈砍造成,致命伤是被抹了脖。
贺父和贺母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处,是被利刃刺入心脏而亡。
又从伤口处血液凝固的情况分析,推测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刻钟(半个小时)。
贺家只有一扇正门,陈三一直在门外站着和房顶上忙碌的姜氏说话,按理凶手应该没有机会逃走。
可姜氏推开门的时候,房间内除了三具尸体外,连半个多余的鬼影都没有。
捕头眉头紧锁,“这事儿看来棘手了......得去邻城多调派些人手来。”
围在人群中的沈辞忧和吴世匿出声道:“可否让我们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捕头:“你二人是何人?”
沈辞忧笑着说:“路过此地,急着赶路,却封了城。”
捕头不屑道:“两个赶路的路人凑什么热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沈辞忧:“反正你现在也没有破案的思绪,不如让我们帮你参谋参谋,说不准还能给你提供一些思绪。”
她这样说话,捕头明显不豫。
还好吴世匿机灵,凑到捕头耳边嘀咕了一句,“劳烦捕头大人行个方便,咱们家中有急事,明儿个必须得出城。这样吧,让我们帮着一起找找线索,如果明天破不了案,我自掏腰包给您五十两银子当辛苦钱,您看如何?”
见捕头并没有被说动的趋势,吴世匿端直将一锭银子塞进了他手中。
捕头这才露出了笑脸来,“那成,你们看看吧。”
二人入内后,觉得房中有些热。
沈辞忧向捕头询问了一下情况。“什么情况。”
她一边环顾现场的情况,一边听捕头向她大致介绍案发过程。
贺家是这座小县城里典型的平民之家,一开的房用粗木屏风隔出三个空间。
正厅用来用膳,屏风隔出左边的空间只摆放了一张床榻,像是新置办的,床头上贴了张有些褪色的喜纸,贺兴的尸首此刻就躺在上面。
右边是一个花炕,角落用来堆置杂物。
这样逼仄的空间在冬日里却十分暖和,沈辞忧见房中燃了三个炭盆,便向一旁哭啼不休的姜氏问道:“你夫家是做什么的?”
姜氏抹着眼泪哽咽着说:“回大人,丈夫是猎户,靠打猎为生。”
她又看向角落里摆放的一台简陋织机,继续发问:“那么你呢?靠纺织贴补家用?”
姜氏无声颔首,在一旁安慰她的陈妻说道:“贺嫂嫂手艺很好,她做的衣裳常托我拿去集市上卖,不半日的功夫就被哄抢一空。”
陈妻说话的时候揽了一把姜氏的肩头,随她手落下,姜氏眉头轻蹙,明显抿了一下唇,像是在忍痛。
居室内很亮堂,吴世匿仔细数了数,光是燃着的蜡烛就有七根。
“你丈夫是猎户,你需得靠纺织贴补家用,日子应该过得紧张。但见你家中暖了三个炭盆,入夜光是蜡烛就点了七根,不像是日子窘迫的样子。”
姜氏解释道:“公婆昨日从临县赶来同我夫妻俩一并过年,家公畏寒,所以才多点了炭盆。家婆有眼疾,我家中杂物多又凌乱,看不清路容易被绊倒,担心摔了老人家,我家那口子就说多点几根蜡烛。”
她看一眼丈夫的尸体,情绪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大人,我一家自问亲好,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到底是谁要对我丈夫公婆下此毒手啊!”
“你丈夫腿上有伤,所以上房顶铺草垫的活只能你去做,你也因此躲过了一劫。”吴世匿转眸向陈三,“案发时你一直都在门外?”
“不曾离开。”陈三搔了搔后脑勺,眉宇间尽是疑惑之色,“我和内人收摊回来的时候还见贺大哥一家都好好儿的,隔着门还看见贺老太太端盘子递碗的在忙碌着。后来顾着抬头和嫂嫂拉家常,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没注意往家里瞧,怎料就......”
这事儿越听越玄乎,仿佛凶手在密室中杀了人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案子棘手,捕头见沈辞忧目光一直在房间上下游荡,默然不语,于是上前低声询问,“这案子棘手,行凶者恐怕已经逃走,你们还是别跟着凑热闹了”
“不急,我已经推敲出了七八分了。”
她看向吴世匿,彼此会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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