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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遥也没想到她这辈子能干出这种事情。
当手里的啤酒瓶敲碎在那个男人头顶时,耳鸣声刺痛她的鼓膜。手臂的麻穿过心脏,又蔓延到脊背,她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看到血从那张比她还震惊的脸上躺下来时,她就像看电影似的,甚至并不觉得自己是局内人。
“砰”地一声后,酒吧里一片哗然。
十几秒钟之后,被打懵的男人反应过来,冲过来就要凑人。栗遥一把推开扑过来护住她的骆珞,生生地被这人推到地上。
玻璃渣扎进了胳膊里,手心里,指腹里,钻心地疼,这个男人边捂紧伤口又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她直接顺着淌着啤酒的地板往后滑远了好几步。
“够了!”骆珞拦在栗遥的面前,眼泪顿时就落下来,她冲这个男人吼:“这是我嫂子!”
这男人抹一把额头上的血,“嫂子?我看是你哪个哥哥的情儿吧,难不成是傅修的?”
“你他妈闭嘴!”骆珞一个耳光扇在这人的脸上,又冲他喊:“你再敢动她一下,我不光让你蹲局子,还会让你出来后连北京城也待不下去,你试试?”
“哟,现在开始威胁我了,刚刚我摸你的时候你这嚣张劲儿怎么没使出来,偏是你哥哥这位情儿替你解了围,可咱俩之间的事儿,她管得着吗?”
栗遥并不是冲动型人格,要不是这人的所作所为触及了她的底线,她不会这么不计后果的动手。
她进门的时候酒吧里人还不多,所以一眼便看见这人对骆珞动手动脚,嘴里还不干不净。
这丫头被哥哥们保护的这么好,任凭他们中哪一个听到这些话看到这一幕,都一定会冲过来狠揍这个男人。今天是她在这里,她觉得她必须站出来保护这丫头。
于是她抄起一瓶啤酒就砸了过去。
……
这人话一落地,骆珞又一个耳光扇了上去,男人懵了,怒气也达到了顶峰。
栗遥担心这个男人被激怒,强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将骆珞护住,只见骆珞满脸都是泪水,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操……”挨了两个耳光之后,男人果然失去了理智,他抄起一个凳子就往两个姑娘这边砸过来。
周围有人想拦,可耐不住他速度快,这凳子还是结结实实砸在了栗遥的背上。
“你他妈一个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说话的是那个给程远打电话的朋友。他看到栗遥拿啤酒瓶砸了人后就立刻给程远打了电话过去,结果刚挂了电话,这边就又闹起来了。
他走过来蹲下去想将栗遥扶起来,栗遥却动不了,她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直往地板上落,蜷缩在那里,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栗遥姐……”一边的骆珞守着她泣不成声。
见人被打成这样,打人的男人也惊住了,他退回到沙发上坐着,眼神涣散,浑身都虚了。
程远这位朋友立刻将栗遥背起来往外走,又对骆珞说:“先去拦车。”
栗遥在联系上骆珞之后就跟傅修说了她的位置,眼下傅修正好赶到酒吧门口,看见骆珞满脸是泪从门里跑了出来,他一下子急了,扶住骆珞的肩膀问她:“怎么回事儿?”
骆珞甩开他的胳膊冲到马路上去拦车,傅修刚往前追了几步,就看见栗遥被人背了出来。
看到栗遥胳膊上的血,傅修这才真的慌了。
上了傅修的车后,程远这位朋友又赶紧给程远打电话,让他直接去附近的医院。程远这边已经在酒吧门口准备停车了,听到这句,差点把刹车踩成油门。
程远赶到医院时,栗遥正在急诊室里接受医生的检查,她趴在那里,被帘子遮住身体,只露出半颗脑袋。
隔着玻璃,程远见她闭着眼睛,眉心微蹙,额头上全都是汗。他骤然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他又听见里头的医生对护士说:“手上和胳膊上有碎玻璃,小心点儿取。”
心里一紧,他掌心被抠得发麻。
程远这位朋友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傅修听了,抬脚就往外冲。
骆珞一把抱住他:“三哥,你别去……”
傅修不听,甩开她的手大步往门口走。
骆珞没办法了,拼了命地朝他喊:“傅修,你不想穿军装了吗?”
傅修停下脚步,回头对上程远的眼睛,只见他眼圈微微发红,一张脸如寒冰般,人立在急诊室门口,姿势紧紧绷着,好像下一秒就能一拳砸烂这扇门。
“三哥。”程远抬高声音叫了傅修一声,他走到傅修的身侧,拍了下他的肩膀,垂着头低声道:“这事儿还轮不着你去。”
话说完程远就走了,他步子迈得快,几步就出了走廊。
傅修急忙追了出去……
酒吧老板害怕担责任,受伤的人被送去医院后,他将那男人扣住,又报了警。
程远和傅修赶到时,警察正在调监控,画面正好切到骆珞被这人骚.扰。
这男人一边将手探进骆珞的衣服里,一边扣住她的头对她说:“去年小爷追你了大半年,刚跟你好一个星期,你就跟傅修做那些龌龊事儿……那会儿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清纯少女,不是不让碰吗?那为什么傅修碰得,老子碰不得?别他妈装了,你跟你那几个哥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栗遥就是在这句话之后砸了他酒瓶子的,画面紧接着就是栗遥被他推倒在地上,又挨了他狠狠一脚。
……
看到栗遥被砸凳子的那一幕,程远这颗心算是彻底悬在了嗓子眼里。顾不上警察还在一边,他和傅修朝这个男人冲了过去……
事后一行人一起被带到了派出所,这回程家和傅家都被惊动了,程聿的下属还亲自打了电话过来了解案情。
庆幸的是,程远冲在前面,没让傅修怎么动手,傅修这才算是保住了他的肩章。
程远一拳一脚下手极重,直接将人打成重伤。他当时打红了眼,就连一旁的警察都拦不住。
这人骚.扰在先,栗遥又伤得不轻,程远坚决不肯私了,就这样被关在了局子里,档案上就此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唯一后悔的是,这个时候他没能陪在栗遥身边,因此恳求警察同志让他给女朋友打一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
栗遥伤了膝盖,背上被砸得淤青一片,手上还有多处伤口。这会儿她接受完治疗刚刚阖上眼。
看到是程远来电,病床旁的骆珞接了起来,“五哥,对不起……”
“栗遥呢?”听到骆珞一上来就哭,程远急问道。
“栗遥姐处理完伤口,睡着了。”骆珞哭得声嘶力竭,“五哥,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
“别哭,珞珞,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那个人自个儿找死。栗遥醒了你跟她说一声,我这几天得在局子里待两天……”程远说到这里,再次想起栗遥被打的那个场面,心里揪起一阵疼,他又说,“珞珞,好好陪着她,别想这事儿了,哥哥们在呢。”
栗遥半夜醒来时,骆珞正趴在她床前睡着,她晕晕乎乎地看了天花板一会儿,脑子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她拿酒砸人的那一瞬。
是她冲动在先,被打成这样是自找的,她倒不后悔。但迷迷糊糊中听说程远把人打了还进了局子,她不免焦虑起来。
“姐,你醒了?”骆珞听到栗遥开灯的声音,抬起头来。
栗遥见她眼睛红肿,摸摸她的脸,自己往边上移了一点,对她说:“上来吧,躺在我边上睡。”
骆珞窝到栗遥的身侧,问她:“是不是很疼?”
“还好,我比较耐痛。”栗遥勉强笑一下,又说:“跟我说说吧,你跟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珞落下一颗眼泪:“这人是我之前谈的一个男朋友,那会儿我们刚在一起,三哥知道了,就……栗遥姐,我知道三哥喜欢我,但是他喜欢我的时候太晚了,无论他怎么强迫我,我不会跟他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
“三哥对你……”栗遥欲言又止。
“三哥不准我跟别人谈恋爱,我谈一次他拦一次,那会儿这人撞见了三哥对我……他这是记着恨,所以今天才会对我这样。”骆珞抽了抽鼻子,“我只说这一次,也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别跟五哥提。我跟三哥之间就这样了,你们任何人操心都没用。”
“珞珞,你心里也是有三哥的,对吗?”栗遥又问她。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不想再提了。”骆珞抬起手遮住眼睛,“姐,我真的很羡慕你,也羡慕五哥,你们爱上的时候刚刚好,不早也不晚,谁也不会觉得不公平……”
这一夜的风很静,窗外的树只是微微被吹动树梢,月光也很淡,懒懒地洒在窗沿上,远不及床头的暖灯明亮。
身边的骆珞睡着了,栗遥打高了空调的温度,侧到一边静静地看树影轻轻在墙壁上晃。
抬起手,她闻到伤口上传来的药水味道,吸了吸鼻子,想给程远发一条消息,又想,他应该收不到。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在里面肯定很不好受,想着想着,栗遥渐渐闭上眼睛。
可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会儿,她蹙起眉头翻了个身,膝盖和背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她想着程远,又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发着呆就到了天亮。
程远不在,傅修因打人的事情被部队关了禁闭,池牧又还在外地出差。骆珞便一人担起了照顾栗遥的责任,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回他们家里帮栗遥收拾东西。
方槐听说栗遥受伤后,立马推掉工作来医院看她。
坐在病房里,见栗遥跟没事人似的,方槐苦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巾帼英雄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儿还是理智一点儿。”
栗遥想到程远和傅修,笑笑:“是该理智点。”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短发穿灰色西服套装的中年女人提着一袋东西敲了敲病房的门。
方槐侧头过去:“谢阿姨?”
“方槐,好久不见。”谢佳敏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又走到栗遥的床前温柔地对她进行自我介绍:“我是程远的妈妈。”
方槐将空间留给二人,出门的时候看见谢佳敏特意带了早点过来,边想着差点撞到一个赶着去查房的小护士。
“阿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跟您见面,抱歉,程远因为我犯下事了。”栗遥接过谢佳敏递过来的粥,脸上又愧疚又紧张。
谢佳敏戴了个木质镜框的眼镜,头发别在耳后,是标准女干部的打扮。她看了看栗遥受伤的手,说:“这事儿不怪你,珞珞这孩子跟我自个儿亲闺女没区别,不论别的,就冲你为她打人这份傻劲儿,你这姑娘啊,难怪程远喜欢。但是打人行为不值得提倡哦,下不为例。”
栗遥没想到谢佳敏会这样说,嘴里含着粥,呆呆的,一时之间难以下咽。
“事情已经犯下了,让他在里面受点儿罪也好。自己错了就得认错,我跟他爸不会为他说半句话,等他关几天出来了,我们再教训他。”谢佳敏见栗遥不怎么吃,又冲她笑笑,“快吃吧,你也遭罪了,这几天好好把伤养好,别想其他的。”
“还是要跟您说一声对不起,程远因为我留了案底,我有责任。”栗遥眼神诚恳,再次致歉。
谢佳敏将粥接过来放在小桌子上,“程远就是这个脾气,平时散散慢慢的,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但关键时候特容易一根筋。栗遥,你是好人家的姑娘,人也优秀,配这臭小子绰绰有余,他跟你在一起之后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变,我跟他爸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们肯定是支持你们在一起的,我今天也不是来问责的。至于案底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们自会处理。”
谢佳敏说话时既有慈母的和蔼又有当领导的气派,栗遥记起那天她给程远打电话的事情,心里难免生出一种被肯定的安慰。
但又一想,程远对这事只字不提,可见他心里还是不愿意他们的感情被某些东西束缚。这么一想,栗遥又觉得路漫漫。
“谢谢阿姨。”除了这四个字,栗遥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提过要他带你来认门,他不肯,八成是怕你到我们家受约束吧。他这个人,最坏的一面都给了我跟他爸爸,他估计是怕你看见,坏了他在你心里的印象。”谢佳敏说着又打开一盒汤包,“粥吃不下就不吃了,这是你们南方的包点,你应该喜欢。”
知子莫若母,谢佳敏这番柔声细语算是开解了栗遥内心的困惑,她吞下一口汤包,“阿姨有心了。”
“那咱们俩见面的事情就先别让他知道。”谢佳敏又解释道,“他在这些事情上心思重,他要是知道我来找你,定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栗遥看了谢佳敏一眼,她面色沉静,嘴角带笑,话里透露出对儿子的了解显然比自己更多。
可如果不让程远知晓,他日后知道了会怎么想……
栗遥正要开口,谢佳敏又说:“好孩子,好好养伤,你一个人在北京出了这样的事情,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心疼。你和程远好好的,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他要是犯浑,也跟我说,不能让你离了父母在我们这儿受委屈。”
谢佳敏话已至此,栗遥只好把想说的话都放回心里。她脑子里的理性被谢佳敏的温暖攻势一步步化解,乖巧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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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地儿都下雪了,愿你们雪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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