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悠还没回过神来,头闷闷的疼,听到他这话才发现自己还抱着人不撒手,连忙松开手,手忙脚乱的下了车。
脚刚一落地,膝盖上的疼痛让她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傅廷琛下意识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谢悠就被她躲开了。
他摸了摸鼻子。
小没良心的!
傅廷琛要了个vip病房,室内设备很全,还有一个小阳台,温度舒适,除了空气中隐隐散过来的消毒水的味道,根本不像在医院,护士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谢悠膝盖和手肘处擦伤,血肉里面混了沙砾,清洗的过程很疼,她咬紧了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傅廷琛侧身靠着墙看着小姑娘想哭却不敢哭的可怜模样舔了舔后槽牙,见护士粗手粗脚的样子啧了一声,“我来吧。”
不等谢悠抗议便自顾自的蹲在地上将她脚踝握在手里,她皮肤呈现奶白色,骨肉匀称,透着一股少女的稚嫩,他不自觉放轻了动作,小心的将她膝盖和手肘处的沙砾挑出来上药。
谢悠借傅廷琛的手机给嫂子打了电话。
说明事情经过,小声的叮嘱她不要告诉哥哥。
那头传来懒洋洋的女声,“对我有什么好处?上次我偷偷带你出国玩,你撒谎磕磕绊绊被你哥发现端倪,到头来惩罚的可是我。”
谢悠默了默,“前天嫂子瞒着哥哥去酒吧玩到半夜三点才回家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哥哥。”
她声音越来越低,威胁人都底气不足。
傅廷琛笑了笑,原来并不只是个软萌的小呆子,鬼灵精的很,肚子里还藏着坏水。
那头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地址!”
谢悠脸上这才漾开温软的笑,报了地址,临了还不忘软声叮嘱,“不要让哥哥知道。”
声音软糯还带着撒娇的意味,让在一旁偷听电话的傅廷琛干咳一声。
手机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欠你们兄妹的!”
傅廷琛抬眸看向谢悠,她脸上的惊惧已经褪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因为小腿被他握在手里脸上有些不自在,低眸小声讲话的样子越看越招人疼。
江喻见到定位在医院以为傅廷琛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赶过来发现,平日里只对他那一停车场的车感兴趣的傅廷琛竟蹲在地上轻柔的帮小姑娘上药,素来有轻微洁癖的人竟允许小姑娘把脚踩在他裤子上!
隔着病房的玻璃窗拍了张照片,发到五人微信群。
江喻:【傅二有情况了。】
林予:【卧槽!哪家姑娘这么可怜被傅二盯上了?!】
霍一帆:【瞧把小嫂子吓得。】
严衡:【压着点儿,别把人吓跑了,那小子手机都交小姑娘手里了。】
好在傅廷琛手机没登微信,不然被谢悠见到聊天记录真的会被吓跑。
傅廷琛给谢悠包好纱布站起身,双手揣进裤袋,摩挲着还残存着小姑娘体温的手指。
声音软软的,人也软软的,性格也软的不成样子。
以后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拉过一把椅子长腿一跨坐在谢悠面前,桃花眸弯了弯,唇角扯出一抹自认为温柔无害的笑,“介绍一下,我叫傅廷琛。”
你未来老公。
后一句话他哪里敢说出口,他保证只要他敢说小姑娘眼眶里的眼泪一定决堤。
谢悠双手把手机还给傅廷琛,慌乱的垂下眸子,对他的注视很是不自在,拉了拉短裤,把小腿收进被子里。
藏在长发下的耳根悄悄红了,手指捻着被角,软糯糯的说了句,“谢悠。”
“谢悠。”傅廷琛念着她的名字,像是含在唇齿间玩味,拉长声调,无端生出一股旖旎。
谢悠极缓极缓的蹭进被子里,小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傅廷琛将手机收起来,见谢悠像只小乌龟把自己缩进壳里唇边压着笑,“叫你悠悠怎么样?朋友们叫我傅二,你可以叫我二哥或者小傅哥哥。”
她对傅廷琛有着莫名的亲近感,不然也不会任由他帮忙上药,虽然心里仍旧害怕但对他还是感激多一些,乖巧的叫了一声,“小傅哥哥。”
傅廷琛本以为得不到这只小乌龟的回应,没想到竟得了一声细声细语的“小傅哥哥”,顿时心跳乱了节奏,感觉血气上涌,喉咙一滚,有些口干舌燥。
他舌尖掠过上颌,压了压心里的贪念,转头
又撞上她发丝下藏着的暖玉般的脖颈。
艹!
怎么能这么乖!
他突然注意到病房外边笑的一脸莫测的江喻,压下不自觉弯起的唇角,“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一会儿。”
谢悠抬头,不知所措的看向傅廷琛,白净的小脸不施粉黛,湿漉漉的鹿眼含着越积越多的眼泪看过来,黑色的瞳仁透着盈盈的水光,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很招人疼。
纤细的手腕从被子中伸出,拽住他衣角。
傅廷琛的目光在素白的手腕上停顿片刻,偏头看她,“要我陪你?”
谢悠小幅度的点点头,水灵灵的眼中含着几分期待,黑色的瞳仁满是他的倒影。
这幅样子成功取悦了傅廷琛,唇角勾出一抹坏笑,“求我。”
谢悠低下眸子,贝齿咬着下唇,睫毛上挂着泪珠,沉默着不说话。
傅廷琛怕了她这样子,“小祖宗,怕了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小姑娘了。
谢悠悄悄把眼泪收起来,手指拽着傅廷琛的衣角不肯放开,生怕他跑掉。
洛笙急匆匆赶到病房的时候发现一个男生坐在小沙发上靠着病床低头在玩手机,他的衣角被拽住,床上的人安静的睡着,睫毛还微微湿润,眼尾染上一抹红,像是受了什么欺负。
洛笙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傅廷琛察觉到动静抬眸看过去。
来人栗色长发烫了波浪大卷,一身真丝连衣裙勾勒出美好的曲线,脸庞精致,眼角带了恰到好处的媚意,不显轻浮女人味十足。
她指了指谢悠,“我是她嫂子。”
傅廷琛收回目光,没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压低了声音,“她受了点惊吓,手肘处和膝盖处擦伤,已经上好药了,刚睡着。”
洛笙点头,把车钥匙收进包里,谢悠刚刚在电话里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她了,因此面对傅廷琛她还是很温和,“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呦呦。”
傅廷琛站起身,看了眼还被攥在手中的衣角笑了笑,“是我不小心让她卷进来,应该说声抱歉,还请不要将这件事声张出去,我保证没有人会来找她的麻烦。”
洛笙对他的保证不甚在意,想要找谢悠麻烦的人大概已经进了鱼腹了。
整个厉城谁不知道谢亦把自己的妹妹看的比命还重。
却也没有拒绝他的请求,还是等谢悠醒来让她做决定。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时,被子里传来啜泣的声音,被角下的哭声压抑绝望。
洛笙脸色一变,轻轻掀开被角。
谢悠蜷缩起来,像是在抗拒着什么,紧紧拽住傅廷琛的衣角,含糊不清的一遍遍喊着,“小哥哥。”
谢悠再一次陷入梦境,梦里又回到了充满鱼腥味儿的箱子里,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箱子四周斑驳,漆皮被腐蚀殆尽,鼻腔间有浓重的血腥气。
似乎是寒冬,她能听到箱子外边冰凌碎裂的声音,单薄的衣服根本没有提供不了任何暖意,但面前的一幕让她血液都凝固起来。
面前背光站着两个人男人,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晃来晃去,地板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晃动着。
她想躲却发现双手被绑着,双腿沉重的像灌了铅,挪不动半分。
一个小男孩挡在她面前,却终归是敌不过两个大人的力道,他腰腹间被狠狠划了一刀,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而后眼前出现短暂的黑暗。
下一刻她便被沉入冰冷刺骨的水中,铺天盖地的水灌入肺腔,空气逐渐被抽空。
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身下似乎绑了什么,急速的坠下去,最终目之所及的一点光都见不到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四周空气突然间被抽空,她如一片羽毛轻飘飘的下落,跌进另一个空间,她尝试着发出声音,却发现失了声,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却没有任何声音,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别怕,小傅哥保护你。”她辨不清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只觉得似乎有阳光照在身上,冰冷刺骨的寒意逐渐消失,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热源靠近,突然热源被抽离开。
谢悠皱皱鼻子睁眼醒过来,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看了眼握着她的手对傅廷琛怒目而视的洛笙,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在病房里。
乖巧的叫了声嫂子,缓缓把手抽回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缩成一团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这样的梦从高三以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直持续到高考结束她仍然没有摆脱。
每次她都会在深夜里醒来,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梦里近乎真实的场景让她不得不怀疑是真实发生过的,然而记忆里好像被抚平一般,她搜寻不到任何片段。
每次询问哥哥她是不是有缺失的记忆,他都会很平淡的要她别多想。
哥哥似乎瞒着她什么。
傅廷琛捻了捻手指还残存着女孩甜香的手指,轻咳一声,“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洛笙冷声道,“不送。”
谢悠扒开被子露出一张小脸,“小傅哥哥,谢谢你。”
洛笙:“?!”
小傅……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洛笙:我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