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打断好事,那个女人一回头就看到了仿佛像是地狱浴血回来的谈飞雨,顿时大骇,只见到她不仅剑上是血,衣服上,甚至是脸上,不断向下滴落的红色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朵鲜红又致命的花纹,而她的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她的那些手下都被她杀了吗?
朱奇志的心当时就凉了一半,对上谈飞雨的眼神,她的腿不住地打颤,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没狼狈地跌落在地上,而原本被她抓着的沈泽,因为失去了支撑,立即就往后倒在了地上。
谈飞雨瞳孔一缩,立即动身过去,朱奇志看到她带着杀气向自己走来的样子,还以为她是要拎着剑过来杀了自己,吓得尖叫着连滚带爬的远离这个像修罗夜叉一样可怕的女人,腿不住地打颤。
她一直绕着对方跑到门口才愚蠢的想起来自己还有王牌,便对着空气大吼了一声道:“还不快出来!!”
瞬间两个鬼魅般的黑影突然凭空出现在屋子中。
谈飞雨本想先去查探一下陛下的情况,却忽生异变,不得已,她只好紧握着自己的剑,站在沈泽面前,面带杀气看着后来出现的这两个女人,浑身散发着绝不是善类的气息。
朱奇志指着谈飞雨道:“给我杀了那个女人,那个男子是我的,不能动。”
那两个杀手原本以为接的只是普通的绑架富家公子的任务,收的价钱也自然是普通档次的,结果在上面监视的时候,听到这个女人竟然称呼下面那个被她们两个绑架来的男子为“陛下”,他们一向是不愿意与朝廷的扯上关系的,若是不得已要扯上,那也收的价钱也绝对不是他们现在拿的这种档次的。
两个杀手对朱奇志的所作所为愤怒异常!这个女人居然敢欺骗她们!
两人本就有些恨她了,现在再听到她这般呼来喝去的命令,自然是不想顺从,再看到保护陛下的那个看不出深浅的女人,心里也有几分虚,她们能够感受到,如果现在二人真向她动手的话,今天就算能够连手杀了她,估计绝讨不到什么好处。
忽然,两个杀手中的一人耳尖动了动,转头看向朱奇志说到:“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很多高手的脚步声,很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了,那些人估计都是皇帝的暗卫,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来,来的人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数量不下三十人,你这个干了逆贼行径的人,确定想要留下来?”
另一个冷笑一声道:“若是真想留下来,那恕我们两个不奉陪了,另一半的钱,我们就当破财消灾了。”说完二人就要走。
朱奇志赶忙抱住了其中一个杀手的大腿:“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我走,我到时候给你们十倍的价钱,快走!”
女人本想一脚踢开这个无耻的女人,但是想到若是她暴露了,那么到时候她们两个估计也会被牵连,不得已,才拎起她的,一闪身,两人同时消失。
谈飞雨见她们都离开,心想去追,但转头看了地上生死不知的陛下,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就立刻做出了选择,她将自己手中原本是从敌人手里抢来的剑扔到一边,过去抱起地上的沈泽,仔细地看了一眼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脸上空洞得了无生志的表情,谈飞雨心口隐隐泛疼。
还好,他还活着。
并没有受什么大伤,这些伤口只是皮外的,而他身上的寝衣是完好的,刚进来的时候,那个女人似乎也才准备下手,幸好,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陛下,陛下?”她轻轻摇了摇怀中的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唤着他。
听到她的声音,沈泽空洞的眼神才渐渐有了反应,渐渐的有了焦距,他费力地扭过头,抬
眼看向视线上方抱着自己的人,顿时眼泪汹涌澎湃地在眼眶里汇聚,眨眼间就流淌了出来,嘴巴却紧紧闭着,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喉咙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仿佛此时他的身上只有眼泪还是活着的了。
他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要死要活,却哭得叫人心都碎了。
谈飞雨此时才感到手在微微发抖,他将人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声音中带着颤意:“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没事了,没事了,陛下,我来救你了,咱们这就回去,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沈泽听到这句话,喉咙里一下子发出了小兽一般的呜咽,将脸埋在谈飞雨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谈飞雨听到他总算肯发出声音来了,心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以前有了解过,很多人都会在被伤害了之后,潜意识会为了自我保护,下意识封闭自己对外的感知,并且形成严重的心理创伤,甚至可能会导致自闭,而他刚才的样子,就很像是自闭症发生的样子。
她一边小声的安抚他,一边抱着她往外走,而此时拿着火把姗姗来迟的暗卫们总算都追上来了。
谈飞雨立刻转身,挡住了她们看向沈泽的视线,死死的护着怀里的人,只准其中一个人上前来查探陛下是否还活着,确认陛下安全后,她们纷纷垂下了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往谈飞雨的方向多看两眼。
“歹人刚从那个西南方向逃跑了,是三个穿黑衣服的中等身材的女人,两个高个,一个矮个,高的两个是武功高强的杀手,矮的就是主谋,均是壮年,离开了不到一刻钟,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追上。”听她说话的几个暗卫暗暗心惊她身上浓浓的血腥味以及一地生死不知的人,敬佩地对她一拱手,立即兵分几路追了上去,其余留下了五个人调查处理地上的尸体。
后赶来的邵常侍一看到陛下的样子,眼睛就红了,刚想大声骂那些歹徒,被谈飞雨一个眼神就制止了。
谈飞雨稳稳地抱着沈泽,对邵常侍道:“赶紧派人去叫大夫,多叫几个尽量找几个男大夫,同时带着陛下的令牌去找知州,命她即刻封锁城门,在查出刺杀陛下的人之前,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连夜派衙门的所有人手去搜查可疑之人。”
邵常侍听他条理清晰,掷地有声的命令,顿时如醍醐灌顶,刚想去按照她的吩咐做,一转身就反应过来,理面带难色道:“大人,可陛下的令牌,没有陛下的命令,绝对不能动啊,不然这可是要杀头的。”
邵常侍暗暗惊讶,这谈飞雨胆子真大,知州的等级比你高多了,别说知州,这里包括他,以及所有的暗卫,都比他等级高,而且是只听陛下一个人吩咐的,现在在陛下没有清醒的情况下,她居然敢擅动陛下的令牌,这么理所当然的命令他们,往严重了说,可以算是谋逆啊。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你放心去就好了,若是放走了谋害陛下的凶手,今晚陛下的罪就白遭了,知道吗,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谈飞雨知道,这种时候一定等不得,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抓到凶手,那么之后抓到凶手的难度就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了。
邵常侍被她的话说动,当即一咬牙,拿出了陛下的令牌,立刻按照谈飞雨刚才说的去办了。
谈飞雨首先抱着陛下回到他们来时的客栈,跟随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暗卫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干净的房间,里面竟然连洗澡水都已经准备好了,确认过被褥都换了新的之后,谈飞雨才稍微放心些。
她像是放一个易碎品一般,轻轻的将人放在床上,当她即将要完全放开的时候,沈泽忽然一把紧紧抱住了她的脖颈,求她别走。
“陛下……
”谈飞雨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现在您已经安全了,等会儿大夫就来了,要是让她们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合礼数。”
“别走……求你,别走……别离开我……”嘴里一边发出令人心颤的哀求,同时像是不满意床垫的柔软度一般,一个劲的想用力往谈飞雨的怀里蹭,似乎是希望她继续像刚才那样抱着自己。
谈飞雨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忽然她的鼻尖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似乎是,酒?
她蹙着眉仔细嗅了嗅,果然是酒味,而且还是从陛下的身上发出来的,方才是因为她身上的血腥味过于浓重,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才没有闻到这本该很明显的酒味。
难道是他睡前喝了酒?不,不可能,他睡前的房间她原先已经仔细查探过了,里面绝对没有过酒的踪迹。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些绑走她的歹徒,给他强喂了酒。
她心中微沉,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口。
若这只是普通的酒还好,可要是什么加了料的,恐怕就麻烦了。
沈泽或许是因为潜意识知道自己脱离安全了,而面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他喜欢了许久的人,压制已久的药效顿时成倍的的反噬了上来。
他使劲地挨着谈飞雨,将自己的头放到她脖颈边撒娇般地蹭着,谈飞雨被动地看着他有些过激的举动,心中犹豫着怕伤了他,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直轻轻唤着他,希望能将他叫清醒过来。
沈泽一直这么蹭着,却越来越难受,下腹渐渐的开始泛起了疼痛,但不得章法的他始终得不到缓解,药效也越来越烈,可是被自己抱着的人却像个木偶一样,动也不动。
即使意识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但是印刻在灵魂中的话语却一下子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吗,其强烈的程度,甚至盖过了他此时的欲望。
谈飞雨看到他忽然止住动作放开了自己,以为他清醒了,心中还没来得及欢喜,便看到他浑身发着抖,眼帘与嘴唇不住地在颤抖,谈飞雨伸手一摸,发现他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抖,浑身冰冷异常,好像忽然被脱光了衣服忽然放到了冰天雪地中一样。
谈飞雨慌了,她立刻紧紧抱住沈泽,对外面喊道:“大夫呢,怎么还不来,快点!陛下的情况不对劲!!”
沈泽十分用力的哭着,几乎要窒息,他抓着谈飞雨的手臂,目光紧紧地看着她:“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谈飞雨想抱着安抚她,却被沈泽一把推开。
“我是清白的,”他用力的说着,像是想对谁辩解,“我今年二十七岁,比你整整大了五岁,我不温柔贤淑,说话也总是惹人厌……但是我,我也是有很多优点的……”
谈飞雨无措地听着他毫无逻辑性可言的话,困惑不解问道:“陛下,您在说什么,您当然是有很多优点的啊。”
“谈飞雨!”沈泽忽然大声叫出了她的名字,目光却没有什么焦距,那一声过后,声音又弱了下来,他开始低声啜泣着,当真像一个喝醉了的人一般,一边哭,一边在胡言乱语的说着什么。
他哭着摸上梦里那个人的心脏跳动的胸口,质问她:“谈飞雨,你怎样也不肯碰我,是不是因为嫌弃我长得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