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站在街角,背依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弄着地面的石头,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靴子,惊喜地抬头顺着靴子的主人看去,立刻直起了身板,目光闪闪地道:“陈玉,你来啦。”
谈飞雨离开去打仗的那段时间,她总是一个人独自去酒馆喝闷酒,陈玉,就是她在酒桌上认识的,那时候的她满面愁容,自己也不快乐,也不记得是谁先开口的,两人就这样搭上了话,两人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一聊发现十分聊得来,顺其自然的就成为了朋友,之后在经过一次打架陈玉死命护着她的事件后,两人从普通朋友成为了过命的交情,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可以说,除了她曾经和谈飞雨一起做过生意这件事没有说之外,其他的能说的她全都与陈玉过说了。
陈玉是个强壮的女子,她的个头整整比谢永高了一个头,麦色皮肤,脸庞刚毅,话不多,却十分可靠,一看就是经过风雨干得了苦活的女人,所以她对谢永说自己在大户人家做苦工,谢永一点也没有怀疑过。
陈玉站定后,看到她抬起的忽闪的双眸,嘴唇微动,微微叹了口气道:“对不起,今日来晚了。”
谢永看她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有心想问,又担心自己冒昧,便说道:“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吃吃饭,小喝一壶,怎么样?”
陈玉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也坐实了谢永认为她有心事的猜测。
两人去了一家饭馆,点了几壶酒,几碟下酒菜,喝了半壶,谢永才撬开她的嘴。
“我□□活的主人家赶出来了,现在的我又无家可归了。”
谢永听后,想也没想地就道:“这有什么,跟我回家,我还能缺了姐姐你一口饭吃不成。”
陈玉为难地道:“可是……你现在住的也不是你的家,我一个外人,还是算了。”
谢永先是愣了下,然后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想起自从谈飞雨打仗回来之后,自己便是住在她家,却也没有机会见上几面,原本她去谈飞雨家,也是打算着跟谈飞雨一起搬走的,可是现在看她已经当了大官,想来跟自己搬走是不可能了,更何况他对谈飞雨那无法言说的情感,也应该结束了,自己……或许也应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她下定了决心,便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面色认真地对陈玉道:“她既然不打算离开了,那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女人还借住在别人家,倒也说不过去了,早几年我做生意,还有些积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在京城里置办一套宅子,如果姐姐不嫌弃,我们两个以后就搭伙一起做生意,不怕饿死。”
陈玉脸上亦有动容:“好!”
就这样,两人喝完酒,便决定一起去找了房子,正好他们运气也好,当日就找到了一个急着卖房子的,房子坐北朝南,是个两进的宅子,家具东西样样不缺,采光好,也十分宽敞,谢永当时就去取了银票买下了房子,两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第二日谢永打算回谈府道别,陈玉陪她去了,但是却在到了谈飞雨家大门口的时候,死活不愿意进去,说就要在外面等,谢永劝不动,便只好自己进去,然后将自己的打算和谈家父兄说了,他们再三挽留不过,便只好稍信去了宫里给谈飞雨。
等了两个时辰,谈飞雨这才回来,下了马车就往府里走,忽然视线在自己大门口石狮子的对面看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到她的视线,顿时垂下头,看起来有几分仓促地转身走了。
谈飞雨视力好,一眼就看清了对面人的长相,她也认出了对方正是在皇宫里面曾经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暗卫。
皇宫里的暗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口,这就十
分值得耐人寻味了。
谈飞雨心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微妙,她猜想,或许是因为手握兵权的自己现在的地位颇有些功高震主的意思了,所以这回他又不经过讨论派人监视自己也无可厚非,皇帝会对臣子这样做是正常的。
她没有当场就发作,只是这件事就像一个隐忍不发的导火线,埋在了她的心里。
外面被发现的陈玉也十分懊恼,她没想到自己都离得这么远了,谈飞雨还能注意到她,只期盼谈飞雨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毕竟也才擦肩而过两回而已。
谈飞雨入了府才知道,原来竟然是谢永要离开,她自然是不愿意谢永走,但是很明显谢永去意已决,她便不好再阻拦,只是说一定要去谢永新买的宅子看看,若是她住的不好,就绝不放她离开。
谢永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路上又说自己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姐姐,就在外面等着她。谈飞雨换了便装,十分好奇地说想要认识认识。
在外面躲着的陈玉看到谈飞雨和谢永一起出来,顿时缩回墙厚,眉头紧锁,又往外隐秘地看了看,只见谢永似乎是要找自己,而谈飞雨也并没有打算回府的意思,看来两人不是在送别,于是陈玉皱眉,往后退了几步就淹没在人群中,谢永怎么找也没有找到。
谢永有几分泄气地道:“大概是等不住,先回去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吧,也许她在家里等着我们了。”
谈飞雨便跟着她去了新买的宅子,看了后,一个劲感叹这地方不错,在好生打理一番,住起来一定很舒服。
谢永也有几分得意,两人聊了一会儿最近的日常,见陈玉还是没回来,正困惑,面对谈飞雨的疑问,她道:“或许是逛街去了,哎呀,我去买只烧鸡,咱们先凑合着把晚饭搞定吧。”
吃了东西,还没见人,正好这时谈飞雨的属下来找谈飞雨,说兵部有事,谈飞雨便有些无奈地道别了:“看来真的只能等以后再认识你的朋友了。”
“放心吧,都在京城,想见一面还不简单,你先去忙吧,别耽误了国家大事可就不好了。”
角落里一直暗中观察着的陈玉见到人离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推门进去了。
谢永正杵着下巴等呢,见她回来,有些生气地道:“你去哪里了,不是说好了等我的吗,怎么出来就不见你人了?”
陈玉有些无措地抱着一大堆东西看着她:“你、你别生气,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你出来,想到家里还缺很多东西,所以想着去买点,没想到一买就忘了,等回过神来,就已经这么晚了。”
谢永只困惑了一瞬便接受了她无懈可击的解释,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之后,果然如陈玉所料,谈飞雨果然没什么时间和谢永见面,谈飞雨最近确实太忙了,家里是哥哥即将的婚事,而皇宫里,又要为孩子准备满月宴席,同时还要兼顾自己的事务,虽然小皇女的满月宴席事情明面上不是她负责的,但关系到自己的孩子,她自然是一点也不想敷衍错过。
而另一边,那日被抢劫的男子,名叫苏梦儿,幸而谈飞雨的帮助,他的救命钱才没有被抢走,请了大夫去看母亲的病时,大夫说,若是晚上一日,这病肯定就没救了。
听到这话的苏梦儿十分后怕,便将白日里遇到的抢劫跟娘亲爹爹说了,二老听后同样后怕,感叹幸好遇到了见义勇为的恩人,并决心一定要报答这位恩人。
苏梦儿自然也是想要报答的,但奈何对方没有留下姓名住址,他也有些后悔,便日夜回想那日恩人的信息,而后又四处打听,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去衙门指认那日的抢劫犯的时候,随口对衙役问了一句那
日的恩人,结果没想到一听,对方就透露出了他想知道的信息:“咱们这里以前倒是有过一位姓谈的大人,不过她现在调去京城里做大官儿了,她为人正直,功夫也不错,如果是她做的这样的事的话,也是是正常的?”
苏梦儿眼睛一亮,开始描述起谈飞雨的外貌:“她的个头大概比我高两个巴掌,五官端正,样貌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长的很好看对不对?”
衙役立刻点头道:“对对对,看来还真是她,小公子,你可是上辈子积德了,如果没认错的话,那日帮你抓抢劫犯的就是当今那位打了胜仗回来的大将军谈飞雨。”
苏梦儿被这个消息震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她半是惊喜,半是失落地走到了回家的路上。
已经想过她身份会比自己高,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会比自己高这么多,她,竟然就是那位大将军,大英雄。
他是万万配不上身份那么高的人。
回家去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娘亲和爹爹,爹爹思考了许久后,说道:“甭管人家地位比咱们高多少,人家都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身份高又不妨碍我们要报答人家,就算是为奴为婢,也要把这个恩情给还了。”
苏梦儿听后愣了一会儿,随即坚定地点头道:“爹爹说的是,就算为奴为婢,也只期盼能有一个报答恩人的机会。”
其实有一点男儿家的心思她没说出来,他是因为有几分喜欢心动,所以才一点反对也没有就同意了父母的意思。
又过了几日,他们家见到娘亲的病好了些后,苏家爹爹带着苏梦儿,一路打听,随后来到了谈飞雨府邸门口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