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礼诗同意了。
她本来就不打算找男朋友,也不想跟别人睡,段凯峰的提议,简直正中她下怀。
一时之间有些喜形于色,段凯峰看在眼里,很意外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捏住她耳垂的手,拿出手机来点外卖。
“吃什么?”他问。
大学城附近只有一些家常菜馆,味道中规中矩,都是一股外卖味。
易礼诗其实就想吃一碗琴房门口卖的当归煮蛋。那个推车卖当归煮蛋的老爷爷据说是教育局某领导的父亲,所以能推着那架小叁轮车在音乐学院穿梭自如。那锅当归煮蛋用料非常扎实,红豆汤底,熬烂,加了很多零碎的佐料,才五块钱一碗,超级良心。音乐学院的学生都爱吃。
但段凯峰和她一起的话,她自然是不方便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然后自己跑出去买的。
刚好她从家里带了一点坛子辣椒萝卜之类的腌菜,于是二人点了几个家常小菜再加几份甜品随便吃了一顿。
段凯峰好像很喜欢吃她从家里带的那些东西,外卖没见他动几筷子,他的筷子全往那塑料小罐里招呼了。
她坐在他面前直发笑,他脸一红,真心实意地评价道:“真的很好吃。”
“乡下很多人家都会做这种菜。”易礼诗说。
“你会做吗?”
易礼诗摇头:“这是我爸做的,我们家女人都不进厨房的。”
“那你以后也别进厨房了。”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一顿饭吃完,易礼诗下楼扔完垃圾回来,才发现他放在客厅的两个香奈儿的纸袋,里面都有盒子,看起来像是包包。
“你这又是干什么?”她指着那两个袋子问他。
段凯峰吃饱了,正在她这间出租屋里东看西看,脸上是少有的顽皮神态。他听到她问话才想起来自己给她带了东西。
“送你的礼物,”他说。
易礼诗简直要疯了。
要问她喜不喜欢,她当然喜欢!想不想要,当然想要!
作为一个有正常审美的学艺术的学生,这礼物简直是踩在她虚荣心上跳舞好吗?
可是她能心安理得的要吗?她连他的人都不敢要,怎么敢随便要他送的东西。
“我不是说香奈儿跟我不搭吗?”她艰难地开口。
段凯峰不以为然:“你不是说发箍跟你不搭吗?那我多送你几样东西不就搭了吗?”
直男解决问题的方法果然简单粗暴。
易礼诗改变了策略,委婉地提醒道:“你现在还不能赚钱,拿你爸妈的钱这样大手大脚不好。你把它拿回去退掉吧。”
段凯峰沉默了一会儿,踟蹰道:“我……其实……这是我自己的赚的钱。”
“……”
“我高中的时候……一个运动品牌找我拍过广告,这是拿当时的代言费买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听得出来,他在照顾她的自尊心。
易礼诗捂住脸,不想说话了。她辛辛苦苦打零工,大夏天的跑去培训学校上课,一个月也就能赚一万多,还有五千相当于是他送的,结果人家随随便便拍支广告就能买大牌包包。
她想自闭。
段凯峰察觉到她脸色有点不好看,赶紧又解释道:“不是单独拍的我,是一个运动品牌的群像广告,我有几个镜头而已。”
是他爸管理的那家运动品牌的竞品,他当时稍微有些逆反心理,瞒着他爸私下接的,也就拍了那一次,被发现后就没拍了。不过他爷爷特别开心,还把那支广告里所有关于他的镜头全剪了下来做成了巨幅海报挂老宅里膈应他爸。
段凯峰觉得,他爸没被膈应到,被膈应的应该是他自己。
总之,他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央求了爷爷好几次,爷爷才肯把那海报收起来。
易礼诗心情很沮丧,抿着嘴站在原地不说话。
她错了,她不该以普通人的标准去定义段凯峰的人生。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太容易亲近了,差点让她忘了他原本就是一个光芒四射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人。
段凯峰走到木制长椅上坐下,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拿到手上,精美的包装纸被他扯下,手法干脆到让他去拍开箱视频的话粉丝应该会被爽到。因为好些视频博主都磨磨叽叽生怕把那层包装给扯坏,而段凯峰倒好,叁秒钟就让那个包露出了真容。
是一个小号的珍珠包,纯白色。
“我也不懂要买什么,”他说,“但我看到这个款式好像年轻女孩子背得比较多,就买了这个。”
“学姐,我想送你的东西很多,那是因为我拥有的很多,我只是想分享给你而已,请你不要有负担。”他低声说道。
易礼诗喉头酸酸的,不由得朝他走近几步,只是仍旧嘴硬:“我懂你意思了,你就是在扶贫呗。”
段凯峰一把将她拉过来,勾住她的腿弯将人抱到自己的膝上,埋头在她脖子上闷声直笑,她原本有些酸涩的情绪被他温热的呼吸点燃,整个人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学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挺不会说话
的。”他轻触了几下她的脖子,又吮了吮她的耳垂。
当然有。
易礼诗从小就不是那种会讲漂亮话的人,她紧张的时候尤其嘴笨,还经常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令人冷场。说多错多,所以很多时候,如非必要,她都不会轻易发表意见。她还常常分不清楚别人对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只是客套而已。
第一次走上讲台给老师同学做汇报时,她必须将她十分钟的讲解内容打印出一份详稿来,照着稿子一字不落地念出来。
后来次数多了以后才开始慢慢脱稿。
但被小她叁岁的弟弟鄙视嘴笨,也不是什么值得光荣的事情,所以她没回话,只是说道:“那你也没必要一次性送两个啊!”
“有一个是让你送给导师的,你们开学见导师不还得送礼吗?”段凯峰从她脖子里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
易礼诗开学见导师是得送礼,但她们组员们都商量好了就送些茶叶烟酒之类的东西,最保险。她要一个人送个包过去,这不就背叛组织了吗?
“不行,”她拒绝得很干脆,看到他茫然的神情,才解释道:“这包不能送,太贵重了,容易拉仇恨,而且礼物一下子送这么贵的,后面我再送便宜的,导师也会有心里落差。另外那个包我收下了,这个你拿回去退了吧。”
段凯峰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拿回来:“那送不送随你吧,反正我给你了。”
他不想再听她一张嘴“叭叭叭”了,直接一口吻了上去,舌头轻刷着她的口腔内壁,在她嘴里翻搅。
她闭上眼睛,搂住他温热的躯体,整副身子缩在他宽阔的怀里承受着他堪称激烈的吻。此前那些道貌岸然的闲聊与假惺惺的克制全都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津液交缠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抚上他的后脑勺,用了点力气摁住他,想让他离她更近。她依赖的姿态被他敏锐地察觉,他从她嘴里退出,凝视着她泛红的面颊,又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次换了一种吻法,是小心翼翼的触碰,和铺天盖地的温柔。
分开的时候,她说:“洗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