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京城最大的棋社,棋玉坊向来是以棋摆擂,以棋会友,可今日店中却迎来一位愁煞人的客人,这位客人一进门便直接破了他们的十八棋围阵。
所谓十八棋围阵,是由十八名围棋高手摆下的残局擂台,若能接连破了这十八棋围阵之人,便能在棋玉坊中获得首席摆擂的权利。
同时,这也是变相的获得了由棋玉坊认可的棋圣称号,此后在围棋界的领域,无人不敢尊称一声大师。
当然,这位客人便是女扮男装的萧玉儿。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破了这十八棋围阵的想法,只是来早了些许时辰,那沈渊仲和那吏部尚书陈述大人还未来,闲来无事,便随意逛了一圈。
然后便被她看到了这无人上前解的残局。
你说她要不知道吧还好,偏偏她又知道怎么解,就一时手痒,控制不住地把那残局破了,然后就...
反正破一局也是破,破十八局也是破,抱着这样的心态,加上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好胜心作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了起来。
事已至此,与其进退难为,不如另劈捷径,听说那沈渊仲年轻时候也曾破过这十八棋围阵,而这十八棋围阵的最后一棋残局还是他当年改掉的,当然,比之原先那副,难度自然是越发的高了。
自己曾经改过的残局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给破了,倘若她是沈渊仲,定是非常有兴趣与之较量一番,而她,且将声势造大,等着那条大鱼自个上钩就行了。
“这位公子,您可要摆擂?”
棋玉坊的管事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俊朗少年一棋下了,又胜了一人,额间的细汗冒的越发多了,这人确定不是来踢馆的?
可人家光明正大地赢了那么多高手,也破了他们的十八棋围阵,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今日过后,围棋界怕是要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这名少年棋圣恐怕会引来各方围棋高手的注意,偏偏这名少年还一脸漫不经心,表情如此怡然自得,真不知道是要夸上一句好心性还是年少气盛,狂妄无知。
要知道那十八棋围阵的最后一副残局可是当朝丞相所改过的,他这么理所当然的把残局破了,真的好吗?
“你输了。”正在那管事出神的时间里,萧玉儿快速解决了一名挑衅者,然后回头看向他,颇有些嫌弃地眨了眨眼。
“嗯,这位管事,你要跟我多久?”没看到她家魏伯伯都快被挤出去了吗?
“咳咳,这位公子,您看,这十八棋围阵您已经破了,按照我们棋玉坊的规矩,您现在大可以在首席的位置摆下属于您自己的擂台了,只要无人赢过您,这首席擂主的位置便永远都是您的。”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哦,还是算了吧。”太高调了不好。
张扬的话今天这一天就够了,她还不想过于万众瞩目,要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就很危险了。
“嗯?嗯??您确定?”
管事的的瞪大着双眼,明显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稀罕首席擂主身份的,那可是变相的棋圣称号,这位公子莫不是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好了吗?你往旁边让让,挡到我家奴仆了。”
这位老先生好生烦人,她都说不要了,还这么缠着她,称号什么的都是浮云,还不如银两来的实在,这种虚名要来除了徒惹麻烦还有何用?
摆擂台是很轻松的事吗?当然不是,不仅不轻松,还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对手,一不小心还有暴露身份的可能,傻子才会去当这个首席擂主呢。
“这位公子,你这是看不起我们棋玉坊首席擂主的位置吗?”
不知道那位管事是从何种角度看人的,反正从他的角度看萧玉儿就是一脸很不屑的表情,这立马激起了他愤怒的心理,虽然脸上还挂着客气的笑容,眼底却是泛起了一片冷光。
接着,旁边围观的人群便沸腾起来了。
“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还敢看不起这首席擂主的地位,小儿狂妄。”这人许是怕被萧玉儿盯上,声音弱的跟小鸡似的。
萧玉儿目光波澜不惊地环绕一圈,没有任何反驳,直接走到被挤的快要到外围去了的魏和身边,冲着他点了点头,便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那些人说归说,但大多都是抱着羡慕嫉妒恨的心理,所以也不敢挡在萧玉儿的面前,见她过来,不自觉地便让了道,方便她过去。
“这位公子...”那管事跟了上来,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惹得萧玉儿不得不停了步伐转过头去看他。
借着楼梯的高度和鞋里的增高垫,她足以用俯视的眼神看着面前对着她笑容已经快完全消失的老先生。
抿了抿唇,片刻,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异常柔和的弧度,让人见之便不忍责备,心底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此刻不善的眼神是多么无礼的行为。
“这位管事,我所认为的围棋之道,除了胜负,还有一颗平常心,至于称号,只是为了让我与更多围棋高手相较量的途径罢了,只是普天之下,我想与之较敌的人自在心中,所以这擂台,不摆也罢。”
她的棋艺,是那个人教的,所以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棋艺弱过。
“是老朽愚钝了。”听了这么一番话,管事也不得不感叹着退下,人家心里有数,他管那么多干嘛,只要不是对围棋的不尊重,那至于这首席擂主的位置,不要便不要吧。
他就不信这小子再厉害能厉害得上他们坊主,虽然坊主从未露过面,但他曾有幸隔帘看过坊主摆下的一盘残局,那才叫一个绝妙。
见管事的不再纠缠,萧玉儿点了点头,转身便继续往二楼厢房休息处走去,声势已造,留在下面也没有太多用处,等那沈渊仲来了,相信那管事的也会与他说上这事,至于之后,她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小小姐,没想到你的棋艺如此高超,不知是师从哪位大家?”厢房内,魏和从刚才的喧嚣中走出来,目光惊喜地看着坐着喝茶的萧玉儿,就跟发现什么了不起的宝藏似的。
萧玉儿喝茶的动作一顿,脑海中那个身影一闪即逝,很快便被她抛却脑后,抬起头笑盈盈地回道:“那位前辈跟我前些日子从承和请回来的葛老先生有些交情,不过前辈为人低调,不喜被外人过多知晓,行踪也不定,我这一身的棋艺还是他暗中教予我的,前辈说我有天赋,但又提醒我不要太过展露锋芒,若非这次情势所迫,我也不会如此高调。”
其实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手痒,但是她才不会承认呢,哼。
至于那位凭空冒出来的前辈,上一世沈黎安本就与葛代有所交集,倒也不算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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