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人的车一路疾驰,迅速消失在了马路上。
“路域!”
关霖看见那一片暗色,心脏几乎骤停了一瞬,“你怎么样?”
路域勉强抬起头,“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别别别乱动!!”旁边的女孩尖叫着,“我已经把那个车拍下来了,我看网上说车祸后的人不能乱动,你别起来!”
她啜泣一声:“而且你还留了这么多血……”
路域:“……?”
路域:“那什么。”
路域:“这是葡萄汁。”
女孩:“……”
关霖:“……”
四周迅速有车停了下来,女孩连忙打通了120,短短几分钟内,空荡荡的路上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而路域则仍然抱着关霖,倒在地上。
他的脸埋在关霖颈侧,鼻尖抵在他的喉结旁,能嗅见隐约的松木冷香。明明他全身都疼得厉害,却被这一丝独属于关霖的气息安抚了下来。
“抱歉,”路域低声道,湿热的气息扑打在关霖的锁骨上,“我好像……站不起来。”
关霖本来全身心都放在路域的身体情况上,此时突然被提醒了一声,才注意到自己与路域的接触有多么亲密。
夏初,他们都只穿着一层薄薄的t衫,路域体温本就比他高,他能感受到路域结实有力的心跳声,以及贴在他身上、凹凸感分明的肌肉线条。
关霖的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他闭了闭眼睛,接着又无法忍受似的睁开,盯着路域的脸。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路域深刻笔挺的鼻梁,还有两弯眼角上挑的桃花眼。
……是路域,没错。
不知怎得,关霖的心情渐渐了平静下来,低声问:“疼吗?”
路域愣了一瞬:“你不难受?”
“……还好,”关霖顿了顿,“你还没说,身上有哪里很疼吗?”
别说疼,路域只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打了十斤肾上腺素,随时可以爬起来围着车祸现场跑十圈。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关霖与他直接的那一层刻意的隔阂在逐渐消失。
从一开始的指尖触碰都会在意,到后面偶尔的肢体接触,再到现在肌肤相贴的紧密拥抱。
关霖是可以接受他的。
这个认知让路域仿佛放下了一直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嘴角的笑意都快要压不住。
“疼,”路域故意叹了口气,微微抬起头看他,“学弟,我身上好疼啊。”
关霖顿时紧张了起来:“别乱动。救护车应该快到了,你要是觉得困,就跟我聊天……”
路域忍不住弯起了眸子:“好了,我吓唬你的。”
关霖骤然没了声音。
“没事儿啊,”路域像是哄孩子一般,轻声道,“我哪儿都不疼,好得很。”
“我还能给你讲笑话呢,有个香蕉在路上走着走着,觉得饿了,就把自己吃了……是不是有点冷。”
“我好像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了……你帮我看看?”
路域絮絮叨叨说着,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
紧接着,一滴温热的水落到了他的鼻尖上。
路域眼瞳微缩:“你……”
“路域。”
关霖哑着嗓子,“你答应我,你一定没事儿。”
“我答应你,答应你,我没事儿,”路域顿时慌了,迭声道,“真的,我对你说到做到。”
他几辈子下来,也没见关霖在床上之外的地方落过几次泪,这一滴泪可谓是打在他心尖儿上,叫他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起来。
半晌,关霖闷闷地应了声好。
远处依稀传来救护车的声音,路域试着抬了一下手,捏了捏关霖的手指,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
“宝贝儿……别怕。”
医院的检查很快送了出来。
路域身上大多只是皮肉伤,但他右腿小腿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不得不卧床休养。
这一晚上,警察、记者、医生络绎不绝地来到路域的病房。关霖将所有媒体都拦在了门口,顶着一张冰冷的脸谢客,警察则在调查过当时的情况后,连夜去抓捕肇事逃逸的车主。
等到一切都平息下来,已经接近半夜两点。
“刚给我爸发了消息,让他帮忙托人找肇事车辆,”路域躺在病床上,冲关霖笑了笑,“老头儿那边还是白天,知道这事之后说要连夜回国,好说歹说才被我劝住。”
关霖坐在他床边,紧紧皱着眉:“这不是平常的交通事故。”
路域点了下头:“我们确实是在绿灯亮起后,才走上斑马线。那辆车在此之前,一直在等待红灯,当我们来到路中央时,他才突然加速。”
要不是系统的那一声提示,他怕是真的反应不了那么快。
而且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那辆车是冲着他和关霖来的。
“想太多也没什么用,等警方通知,”路域的视线扫过关霖眼下的青色,道,“两点了,睡觉吧。”
关霖的脸色依旧苍白,片刻后,他起身关上了双人病房的灯。
病房陷入一片黑暗,路域能听见关霖掀开被子、窸窸窣窣躺下的声音。一时间,又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但他知道,关霖没睡着。
“路域。”
关霖很轻地开口,路域立即将脸侧向他的方向:“嗯?”
关霖沉默了几秒,道:
“我姐姐……离开的时候,我把她抱在怀里,等着救护车来。”
“但还没等到,她身上就冷了。”
路域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关霖道:
“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但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能等我一段时间吗?”
他有些不安地低下头,还想继续解释,却听对面病床的人十分干脆地应了下来:
“好,我等。”
次日关霖去警局协助调查,路域在医院里闲得无聊,却迎来了风风火火的林一凡。
“老路!”林一凡提着一袋子零食快乐水,目瞪口呆地冲进病房,“你还活着吧?”
路域正喝着关霖走之前给他泡的蜂蜜水,闻言差点把水呛了林一凡一脸。
“能不能念着我点好,”路域把水杯放回旁边的柜子上,“我东西呢?”
林一凡把另一个袋子拿了出来:“喏,你心心念念的报纸。我就不明白了,你都被车撞了,还惦记着这么个玩意儿……”
“别站旁边愣着,”路域把那一沓报纸分成两摞,并将其中一摞交到了林一凡怀里,“来,帮我找。”
林一凡:“?”
林一凡:“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
路域瞥了一眼他拿过来的一袋子零食,从里面抽了瓶可乐,拧开喝了一口:“哦,谢谢。”
林一凡:“……”
路域挑眉:“看我干什么,想喝自己拿,你还想抢我一个病号的可乐?”
林一凡:“……你真不是个人啊。”
两人埋头翻找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报纸,上面冗杂的信息太多,这家出轨那家被商场诈骗,一个小县城每天能有那么多新闻,也是挺不容易的。
“一男子去猪圈骑猪,反被猪拱……这就是典型的吃太饱了,”林一凡啧啧称奇,“老太以为自家床底有白蛇,消防员前来一看,却发现是一条三年没洗的臭袜子……这消防员也不容易啊,三年没洗,我感觉我已经搁着报纸闻着味儿了。”
路域被他喋喋不休的念叨读得脑壳疼,刚想用完好的左腿踹他一脚,让他闭嘴,却听林一凡又念叨:“……花季少女在小巷中惨遭奸.杀,凶手目前不知所踪。我去,这姑娘还差一天就满十八了,太惨了。”
路域精神一震:“给我看看。”
他将那个报道细细看了一遍,而被杀害的少女,化名是“小关”。
关。
没错了,是关霖的姐姐。
路域的目光落在“奸.杀”二字上,眉头渐渐皱起。
他将报道拍了个照片,把报纸收拢好,交还给林一凡:“这些都不用了,谢了。”
“你找这些到底干啥啊,”林一凡嘟囔一声,“算了,你这神经病脑回路向来不是我等凡人能了解的。病好了记得去社团玩啊,社长念叨你好几天了。”
林一凡走后,路域给在海外公司的老爹去了个电话。
路老头老来得子,对路域一直纵容得很,昨夜的事情他已经给国内的熟人打了电话,那样子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肇事者。
“我就腿伤了一下……哎呦不打紧,”路域笑道,“你跟我妈就老实在那边带着,有什么好折腾的。”
“对了爸,”路域想到了什么,“你认识的那个,南城警局的季局……能给我个季叔的电话不?”
隔天中午,路域正在喝关霖带来的粥。
糯米粥熬得粘稠,里面点缀着莲子与红枣,入口绵软甜香。
路域咬着关霖夹到他碗里的酸笋,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一个身着制服的警察走进屋里,冲两人点了个头:“关先生,路先生是吗?嫌疑人已经被抓获了,局长让我来接二位去警局。”
路域与关霖对视一眼,路域点了头:“麻烦了。”
护士帮忙推来了轮椅,关霖扶着路域坐上去,路域有点好奇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还是电动的?这玩意儿能跑到多少,八十迈行吗?”
护士:“……”这边建议您珍惜生命呢。
警察:“……”这受害人属实有点野。
“对了,”上警车的时候,警察突然想起什么,在前排提醒道,“还有一个问题,二位认识这位嫌疑人吗?”
他拿出一张照片,路域瞥了一眼,赫然愣住。
那人瘦弱驼背,一脸病相,右脸上则挂着一颗硕大的痣。
警察接着道:“虽然专家还没到,但就我们观察,嫌疑人……似乎在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些卡文……好想双更哦可是码不出,乌乌
水!逆!退!散!阿酒抱着奶茶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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