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喜欢?喜欢的都快要死掉了。
秦丞言把表戴好,心绪乱成一团。天知道他拼命压抑了多久,才把那些埋藏已久的心意压回胸腔。
“谢谢安安。”他慢慢把表戴好,伸手揉了一下副驾驶那人的头发。
后方等待的车辆已经快把喇叭按碎了,秦丞言深吸一口气,踩住油门朝前驶去。一路上他都在认真思考,怎么开口才能把人顺利带到家宴上。
之前母亲询问生日安排时,秦丞言在电话里透露过想把人带去给家人看看。每年他的生日都会办一场小型宴会,会邀请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大家聚一聚。
而这一次,秦丞言很想带着安庭。
怎么说才不会显得突兀?
车子在二十几分钟后停在学校门口,秦丞言下车送安庭回宿舍。入了夜,四周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路灯无声撑开一抹光,排成排一直延申向远方。
两人在忽明忽暗中走回宿舍,安庭道了谢打算转身进门,学长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安安,”秦丞言半张脸隐在黑暗里,语气停顿了几秒,“明天.....我家里人想见见你,再陪我去一趟?”
安庭愣了一下,“见我?”
“嗯,”秦丞言找了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老师很照顾我,我父母一直想感谢他。但老师一直在美国,这次家宴,我妈听说你也在a市,就要我来请你。”
秦丞言敛下眼,“来么?....来吧?”
安庭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他以为明天生日,学长会带那个女孩子走一遍他们今天的路。这一路上他拟定了无数个计划,想在明天把人骗过来,但现在......
安庭抿了抿唇,眉眼弯弯,笑着说,“可以呀哥,明天我会去的。”
家宴,也就是说会见到很多学长的家人。
安庭回到宿舍,站在衣柜前已经拿出五套衣服来了。他鲜少有这么折腾的时候,喻平终于在峡谷中冲上王者,从对面床铺上探出个头,饶有兴致地问,“小安,中科院终于要来签你了?”
“......不是,”安庭蹙着眉转过来,指着挂好的几套衣服问,“你觉得见长辈哪套比较好?”
“什么?!”喻平丢掉电话,一个猛子扎了下来,“你俩已经发展到见家长的地步了?!”
安庭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说谁俩?”
舍友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喻平下意识抖了抖,这才想起小安刚刚分手没多久,那位应该不会下手这么快。于是他干干巴巴地开口,强行挽回话题,“没谁,没谁俩.....那个,我觉得那套灰色西裤的不错,正式里带点休闲,挺好挺好,你试试这套啊。”
安庭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听话地拿起衣服走去卫生间里试。别的不说,喻平作为一个富二代,挑衣品的眼光完全在线。换完站在镜子前,安庭自己也觉得好。
定下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学长也没有提起任何一句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安庭关掉床头的小灯,把自己堕入黑暗。
原以为明天学长生日,他会迫不及待跟喜欢的人出去。可是不仅一句都没提起,还邀请自己去参加他的家宴。
家宴,私密性的家庭聚会,在什么情况下会欢迎一个外人?说什么师生情,也不是很合理的样子。
安庭把手覆在眼皮上,嘴角无声弯了弯。
或许,他所想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没准儿是真的?
学长所说的喜欢,会不会根本就是.......自己呢?
深秋的天气变化多端,安庭睁开眼时,天空阴沉沉的缀满了乌云,风里夹杂着阴郁的水汽,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好兆头。
收到学长信息时,他刚刚系好鞋带。
“走了。”朝喻平打过招呼,安庭快步下了楼。他们要早点出发,毕竟这是第一次去见秦丞言的家人,他想提前准备一些小礼物当作见面礼。
他们在沿路的店铺挑选了一些鲜花和定制糕点,因为有点堵车,等到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稍稍晚了些。
乘坐电梯到达指定楼层,不远处的包厢里露出陌生的欢声笑语。安庭脚步一顿,小声叫了一句,“哥。”
“怎么了?”秦丞言眼底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没事的,我家里人都很好说话。”
尽管如此,但安庭还是随便扯了个借口说,“我可不可以先去一下卫生间?”
“我陪你?”
“不用不用,”安庭小幅度摇了摇头,“给我一分钟就好,这些礼物先放在你这里,等我回来。”
秦丞言单手抱住花,斜靠在一边墙壁上看那小孩儿有些仓促的脚步和小兔子一样的背影。
他勾起唇,把礼物换到一边的手上,然后卷起右手的衣袖,星空腕表静静躺在小臂上,砂金石闪出独特的钻光。
秦丞言看了两秒,又把袖子往上撸高了些,露出另一节灰白色的硅胶腕带。因为经常摆弄,能看见腕带表面已经有些磨损了,原本会在昏暗环境下泛起的荧光也黯淡了许多。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极为珍惜的摸了摸上面的兔子花纹。
会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秦丞言这么想着,刚打算把袖口拉下来,身边忽地传来一声惊奇地叫,“哎呀!新买的手表?”
抬头一看,是曾乐怡。
曾乐怡今天借着秦丞言生日宴的东风,也把男朋友带了过来。这是第一次正式介绍,所以她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本来就年轻好看,这么一打扮比在学校里时柔美可爱了许多。
秦丞言冷淡地躲开她的手,“小姨,不要闹。”
“嘁,我就是看看嘛!你怎么这么小气?”曾乐怡撇撇嘴,站到他跟前,“你就给我看一眼,马上就是我跟吴青两周年纪念日了,我也想送他点儿什么。你给我看看,我好做个参考。我保证我就看一眼,绝对不上手还不行吗?”
吴青是她男朋友,某上市公司的经理。
曾乐怡又软磨硬泡了几句,面前的人才屈尊降贵地抬起胳膊。
秦丞言凉凉地盯着她,“只看,别动。”
酒店的冲水系统出了点问题,安庭磨蹭了一会儿才从卫生间出来。他手里捏着纸巾,正缓慢擦拭着手上还未干的水份。明亮的镜面地砖上映出模糊的略微有些紧张的身影,他在拐角处调整了一下呼吸,整理好笑脸后才迈了出去。
——接着脚步猛然一顿。
走廊的中间段站着两个人,秦丞言随意靠在墙边,一名比他矮一些的女生穿着剪裁得体的长裙,长而卷的头发蓬松散在肩上,正伸出两只小手,弱弱地抓着学长的手腕细细查看。
他们距离很近,举止亲密。平时拒绝别人近身的秦丞言正半低着头,嘴角弯起浅浅一道弧度。
仅仅一个侧脸就能让安庭认出来,那名女生是他们这次比赛的监测员,也是即将陪伴他们去往美国的带队老师曾乐怡。
安庭半边身子都被拐角挡住,方才因为紧张而乱跳的心脏也瞬间堕入冰窖。
他面无表情地后退两步,转身走向几步远外的楼梯间。
感应灯一闪而过,秦丞言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对了,你在这儿站着干嘛呢?怎么还不进去?”曾乐怡心满意足收回手,有些好奇地问。
“在等人,”秦丞言放下袖口,想到什么,脸上少见的笑意更浓了些,“等下他来了,我介绍给你们认识,是对我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