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艳艳比黄桂花还要忙,既没时间也没有精力管叶淼淼兄妹去市里的事。
听到黄桂花的话,胡艳艳伸手到黄桂花面前的瓜子盘里捉一把瓜子,磕着瓜子扭过头和叶根宝说话。
“我给淼淼他们买了两床黑灰色的被单,还给他们买了十来斤棉花,你去市里的时候找人帮他们把棉被给做出来。翻了秋就要入冬了,市里的冬天比我们这里冷很多,没有棉被可抗不过去。”
叶根宝停止挠身上的死皮,朝胡艳艳张开嘴巴。
胡艳艳嫌弃地扫他一眼,随后把剥好了的瓜子扔进他的嘴里。
叶根宝咀嚼嘴里的瓜子仁,但嘴里只有两三粒瓜子仁,一点儿味儿也没有尝出来。
他往衣服上擦了擦手,走到黄桂花旁边坐下,伸手捉起一把瓜子。
他也不嗑瓜子,连着壳一起将一把瓜子全部扔进嘴里。
叶根宝的嘴巴跟安装了剥壳机器似的,嚼了嚼就把瓜子壳和瓜子仁分离了。
下一秒,他张开嘴巴,噗噗几下就把瓜子壳给吐了出来。
吃下一大把瓜子,叶根宝感觉到了满足,拿起黄桂花的搪瓷缸子喝一口麦乳精水。
黄桂花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背:“你要喝不会自己冲呀,你喝我的干嘛!”
叶根宝往旁边挪了挪:“我就是尝尝味。”
回答完黄桂花,叶根宝抬起头和胡艳艳对视,右脚抬起放到了左脚上,一下接一下晃悠右脚。
“你们就放心吧,我早就帮他们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总之,由我陪着他们一起去市里读书,保管把他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对于叶根宝说的话,黄桂花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她直接问他:“你知道市里边怎么烧火煮饭吗?”
“不就是烧火煮饭吗,这有么不会的?我在家里可没帮家里煮饭。”
黄桂花瞪他一眼,给他一个‘你啥都不懂’的眼神。
胡艳艳刚好嗑完了手里的瓜子,把瓜子壳扔到桌子上,鄙夷地扫叶根宝一眼。
“不懂装懂说的就是你!人家市里边没有柴火,烧的都是煤炭。”
“煤炭?煤炭有啥好烧的,我就不爱烧煤炭。”
黄桂花又瞪叶根宝一眼:“市里的人都烧煤炭,你去了市里不爱烧也得烧。”
叶根宝不说话了,心里想着,烧就烧呗,他只是说不爱烧,又没有说不烧。
说完煤炭的事,胡艳艳说起另外一件事。
“市里捉私下买卖捉得比我们这里严很多,你去了市里老实一点,不许去黑市瞎晃知道吗?”
“知道了,这话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黄桂花捉起一把瓜子壳扔到叶根宝身上。
“艳艳说么,你就好好听么,把她的话给记得牢牢的,去了市里你要是敢犯浑,咱们可救不了你!”
叶根宝连连保证:“我保证不去黑市瞎晃,我就待在宿舍里边给淼淼他们洗衣裳,做饭。”
说到这里,叶根宝指向叶淼淼和叶多金三兄弟:“他们可以监督我,我要是犯浑,他们可以给你们写信。”
“这还差不多。”
得了叶根宝的保证,黄桂花满意了,胡艳艳也满意了。
接下来,他们又说起要带么别的东西去市里。
黄桂花说要带一个大铁锅去,前几年全民大炼钢铁,把好些大铁锅和大菜刀都融了,现在买大铁锅和大菜刀可不容易,没点门路都买不着这两样东西。
老叶家有两个大铁锅,平日里一个大铁锅用来熬粥,一个大铁锅用来炒菜,拿走一个,家里也还有一个。
胡艳艳也觉得要多带一些钱和粮食票过去,俗话说穷家富路,多带些钱过去,就可以用钱解决大部分麻烦。
一个星期后,红霞公社小学开学了,市里的四小也要开学了。
八月三十日早上,叶根宝提着大包小袋,领着叶淼淼兄妹出发去县城坐车。
为了不被市里人笑话,他们特意穿了新衣裳,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声崭新的湛蓝色麻布衣裳,看起来还挺整齐的。
历经三个小时,他们从县里来到市汽车站。
走上半个小时,他们走到四小的门口。
四小这会儿还没有门卫,校门大大的敞开着,谁都可以进去。
“走吧,咱们进去找孙校长。”
叶根宝把部分行李交给叶多金和叶多银,自个儿拉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袋大跨步往四小里面走。
他知道孙校长的办公室在哪里,领着孩子们熟门熟路地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面,孙校长和李主任在聊开学典礼的事,忽间听到一阵刺耳的拖地声,赶往走出门口询问情况。
走到门口,孙校长看到了拉着大行李袋的叶根宝,以及背着大包小袋的叶淼淼兄妹。
孙校长的表情先是错愕,后是了,最后是哭笑不得。
孙校长急忙迎了过来:“你们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明儿个早上才来。”
叶根宝松开行李袋的绳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明儿个早上就开学了,孩子他们的妈妈催我早些带孩子过来熟悉环境。”
叶根宝不搞兜来兜去那套,直接就问:“你上次说会给我们父子安排住宿的地方,你给我们安排的地方在哪里,现在能领我们去看看吗?”
孙校长看向李主任,李主任一下子就明白了孙校长的意思。
李主任走上前来说:“当可以。不过孙校长一会还得去开会,我来带你们过去可以吗?”
“也行。同志啊,你怎么称呼?”
“我姓李。”
“麻烦你了李老师。”
李主任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是四小的教学主任。”
叶根宝本来就不是个蠢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李主任的暗示,立刻就改口了。
“原来你是主任啊,那我该喊你李主任才对。”
他扭过头喊几个孩子:“别光顾着低头走路,抬起头来喊人。”
叶家兄妹抬起头,昂首挺胸齐声喊:“李主任好。”
李主任笑了笑,心想,叶家父子还挺懂礼貌的。
李主任领着叶家父子一路往前走,穿过几条校道后来到一排低矮的砖瓦房面前。
他介绍眼前的屋子:“这里是学校给部分老师们安排的宿舍,这边的几间屋子都住了人,还剩下这间屋子是空着的,以后你们父子就住这间屋子。”
说着话,李主任拿出一枚钥匙,走过去把门给打开。
屋子有好几年没住过人了,打开门的瞬间涌出来一股子霉味。
霉味过后,一阵灰尘从屋里飘了出气,搞得叶家父子不停打喷嚏。
李主任捂住自个儿的鼻子站到旁边,等灰尘散去后才打开门往里面走。
“这是一间空屋子,你们得自个儿添东西进来。”
叶根宝进屋一看,惊得眼睛差点掉到嘴巴上。
这何止是一间空屋子,根本就是一间破烂屋子。瓦片是破的,窗户是破的,连屋顶上的横梁也是断的。
怪不得这间屋子放了好几年也没人过来住!
叶根宝东张西望起来,把整个屋子都看一遍后说:“李主任啊,这间屋子不能住人吧,学校还有别的屋子吗?”
不等李主任说话,叶根宝又说:“小点、破点都没关系,只要能立刻入住就行。”
李主任想了想,学校还真是有别的屋子,不过那间屋子在学校门口那边,而且那间屋子曾经被雷劈过。
有个老师在屋子里面差点被雷给劈死了,为此好些老师都不乐意去住那间屋子。
“有是有,但是……”
叶根宝不等李主任把话说完,插话说:“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吧,要是那边能住人的话,我们就不来这边了。”
李主任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领着叶家父子往学校门口走。
“这间屋子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屋子。”
闻言,叶根宝立刻快速扫一眼对面的屋子。
从外边看,这间屋子造的很好,瓦片是新换的,墙外边的黄泥也是新刷的。
“这个屋子好,我们就住这个屋子。”
李主任不再说话,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打开门后,他往旁边让了让,把路让给叶根宝。
叶根宝越过李主任往前走,走到门口,推开门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这里的屋子比刚才那些屋子要好很多,整间屋子的面积大概有四十多平方,放下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书桌后还能空下不的地方。
这么大的屋子,足够他们父子几个住下。
叶根宝很满意这间屋子,当下就拍板定下了。
“李主任,我们可以现在就入住吗?”
“可以的。”
李主任二话不说就把要给了叶根宝。
“这是这间屋子的钥匙,给你一把,我这里留一把。”
“谢谢李主任。”
“不用客气,这都是孙校长早就安排好了的。”
把叶家父子送到该送的地方后,李主任便走了,他急着回去找孙校长汇报情况。
目送李主任走后,叶根宝立刻嘚瑟地笑了起来。
“孩儿们,咱们住上市里的大房子了!哈哈哈哈,除了你大爷爷和二爷爷一家子,咱家就咱们爷儿几个能住上市里的大房子!”
叶多金、叶多银、叶多钢也一改刚才的沉默寡言,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屋里跑。
跑进屋,叶家三兄弟在屋里跑上跑下。
叶多金指着靠窗户的地方说:“这里亮堂,可以在这里摆一张桌子。”
指着靠近门口的地方,叶多金又说:“这里可以摆一张床。”
叶多银摇了摇头:“一张床不够,我们可以和爸爸睡一张床,但是妹妹必须一个人睡一张床。”
叶多钢插话:“四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我可以和妹妹睡一张床。”
叶根宝立刻就一巴掌拍到叶多钢的脑袋上。
“滚吧你,你都九岁了,咋还好意思和妹妹睡一张床。”
他抬眼看了看门口的地方,又看了看靠近窗户的地方。
“门口这边可以摆一张床,窗户的右边可以再放一张小床,到时候我们爷儿四个睡大床,淼淼自个儿睡小床。”
叶淼淼很喜欢学校安排的屋子,笑眯眯听爸爸和哥哥们说话。
在屋里走一圈,叶多金小大人似的摸着黑乎乎的下巴说:“可是咱们只带了锅碗瓢盆和被褥过来,上哪去买床和桌子?”
叶多银和叶多钢不说话了,同时看向叶根宝。
叶根宝刚来市里,对这里还不熟悉,一时间也没有主意。
不过他是个厚脸皮的,不怕麻烦别人。
“没事,一会我就去问李主任,问问他学校里边有没有多余的桌椅板凳,有的话我们就拿一些回来用着先。”
叶根宝把带来的锅碗瓢盆拿出来,又把从家里带过来的煎饼拿出来。
“今儿个刚拿到咱们的屋子,爸爸就不给你们做饭了,你们一人吃一个煎饼填肚子。”
叶多金接过四个煎饼,自个儿留下一个,后给弟弟妹妹一人分一个。
叶家兄妹不是吃得苦的孩子,拿了煎饼就坐到地上吃了起来,一口煎饼、一口水地吃得吧唧作响。
叶根宝环顾四周,在屋后边找到一把断了把手的扫帚。
随后,他找了根棍子把扫帚的把手给接上:“你们出去吃,我要开始扫地了。”
叶多金给弟弟妹妹使眼色,兄妹几个吃着煎饼往外走。
叶根宝也没有闲着,拿着扫帚开始扫地,把屋子里面的脏东西都给扫到屋门口。
把屋里的脏东西都给扫干净以后,他拿出黄桂花事先准备好好的破布,打了盆水开始擦屋子。
他把整个屋子都擦一遍,重点擦干净屋子上的窗户好门。
一通忙活下来,叶根宝热得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叶家兄妹吃完煎饼后也进屋一起收拾屋子,他们干不了细致的活,便帮忙把屋里的破烂东西清理出来。
屋子的旁边还有十来间屋子,这十来间屋子都住满了人。
听到隔壁屋子传来的动静,旁边的十来户人家纷纷走了出啦,其中一个叫黄婶的妇人过来和叶根宝打招呼。
“我是住隔壁的,姓黄,你们是?”
叶根宝把脸上的灰尘擦干净,走出门和黄婶说话。
“我姓叶,里边几个都是我的孩子。”
学校只有老师才能分到宿舍,黄婶下意识以为叶根宝是老师。
“哦,原来你是叶老师啊,我就住在你家隔壁,你家要是有啥缺的,尽管来我家拿。”
“我不是老师,我是来陪孩子读书的家长。”
“么!你不是老师!你不是老师为么可以来学校里面住?”
她能住进学校,也是因为她儿子是这个学校的语文老师。
叶根宝当下就笑了,笑得很是嘚瑟。
“我家闺女是孙校长特招进来的,我家闺女在读书方面特别能耐,所以孙校长就说要给我家闺女提供住宿。”
炫耀完闺女还不算完,叶根宝紧接着又说:“我家三个儿子蹭了我闺女的福气,跟着我家闺女一起转学过来了。从明儿起,我们爷儿几个就要在这里住下了,一直住到他们考上初中为止。”
黄婶脸上的笑容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在听完叶根宝的话后脸上带上了怀疑。
四小从没有过给学生提供住宿的先例,这个人不会是在说谎吧?
在黄婶怀疑叶根宝时,李主任拿着一个煤炉又来了。
黄婶认识李主任,急忙开口和李主任打招呼。
“李主任,你吃了没?”
“原来是黄婶啊,我吃了,你吃了没?”
“我刚吃了。”
黄婶走近李主任,指了指叶根宝小声说:“他说他是学生的家属,咱们学校么时候搞特招了?”
“前几个月就搞了,孙校长亲自招回来的人。”
黄婶张大嘴巴,过了一会才又说:“他刚才说这屋子是学校给他们提供住宿,这事是真的吗?”
“真的,学校不仅给他家闺女提供住宿,还给他家闺女补贴伙食费和营养费,给她闺女的补贴不比给我们老师的补贴。”
黄婶惊讶得已经说不出话了,看一眼旁边的李主任,又震惊地看一眼屋里的叶淼淼。
这个小丫头竟能从学校里边拿补贴,她到底凭啥可以拿补贴?
李主任不等黄婶回话,拿着东西就去找叶根宝。
“叶同志,这是我家剩下的煤炉子,你家要是用得上,就给你家先用着了。”
叶根宝赶紧接过煤炉子:“用得上,用得上,真是太谢谢李主任了。”
放下煤炉子,叶根宝赶紧说:“李主任啊,咱学校有多余的桌椅板凳吗?我们刚从乡下过来,除了锅碗瓢盆之外啥也没带过来,实在是啥都缺啊。”
李主任没有立刻接话,想了想才说:“有倒是有,但都是一些被虫子咬坏了的桌椅板凳,你要是要的话,一会我带你去拿一些回来。”
“要要要,我先去拿些回来用着,等有时间了再去买好的。”
“那你现在有时间跟我去拿吗?”
“有有有,我随时都可以走。”
叶根宝把衣袖放了下来,又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转过身叮嘱叶多钢。
“多钢啊,你和妹妹留在这里看好咱们家的东西,我和你哥哥们去搬桌椅板凳。”
说走就走,叮嘱完叶多钢后,叶根宝、叶多金、叶多银跟着李主任去杂物房那边搬桌椅板凳。
杂物房里面的桌椅板凳全都缺胳膊腿,没有一样是好的。
好在叶根宝会一点木工活,勉强可以给缺了腿的桌子安上一条腿,勉强可以把被虫子咬得坑坑洼洼的桌子拆下来钉成一张床板。
忙活了大半天,叶家父子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搬了过来,把整个屋子都给塞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叶淼淼拿出蜡烛点上,又洗了一条赶紧的毛巾递给叶根宝。
“爸爸,你要擦脸吗?”
叶根宝出了一身汗,又忙活了大半天,正是累得不想动的时间。
他点了点头,低下头凑到叶淼淼跟前。
“淼淼可以帮我擦吗?”
“可以。”
叶淼淼踮起脚尖给叶根宝擦脸,帮他擦干净后又帮叶多金和叶多银擦脸。
休息片刻,叶根宝带着几个孩子再次忙活起来。
他把几张长凳摆在两边,后在上边铺上一张木板,就这样就把一张木板床做出来了。
叶根宝躺到床上滚了滚,又让叶多金和叶多银一起爬上床打滚。
滚上几圈后,他跳下床:“这床够结实,不用换了。”
接着,他又把剩下的两张长凳摆到靠窗的位置,又在长凳上面铺上一层木板,两张凳子、一块木板就搭好了一张床。
“淼淼,你快过来试试你的床。”
叶淼淼学着他们刚才的样子爬上床,在床上滚了滚,笑眯眯说:“结实,不用换了。”
叶根宝顿时就笑了:“你那么小一个人,就算是去树枝上打滚也压不坏树枝。行了,下来吧,我给你铺上席子。”
他拿出两床席子,一床铺到门口的床铺上,一床铺到靠近窗口的床铺上。
铺好两张床之后,叶根宝又开始弄柜子和桌子,把该用到的饭桌、写字桌、杂物桌一一摆放好。
隔壁的黄婶一直竖起耳朵听老叶家这边的动静,听到老叶家这边敲敲打打个不停,坐不住了,拿了几根黄瓜,几个茄子过来看老叶家的情况。
走进屋,她看到叶根宝在敲桌子,而叶家兄妹则在旁边看叶根宝干活。
“还在忙着呢?”
听到黄婶的声音,叶根宝和叶家兄妹一起回头。
黄婶往前走:“你们刚搬过来肯定么都没有,我带了些黄瓜和茄子过来。”
叶根宝起身接过黄瓜和茄子:“太谢谢了。”
黄婶正想说不客气,叶根宝又说:“对了,我还没来得及去买煤,黄婶你能借我家一些煤炭吗?”
借煤炭?
黄婶忍不住抽动嘴角,她家就小儿子一个人能挣钱,哪里有钱买煤炭哟!
她家平日里根本用不起煤炭,都是去外头捡柴火烧的。
黄婶脸上的笑容僵住:“我家也没有煤炭。”
“这样啊,那你知道谁家有煤炭吗?”
这里住着的都是贫苦人家,谁家都没有煤炭。
想是这样想,黄婶却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说:“小叶啊,市里边买煤炭可贵了,你有四个孩子要养活,花钱可不能大手大脚的。”
停顿几秒,黄婶加大音量:“明儿个我们附近几户人家要一起去山上捡柴火,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原来市里也是烧柴火的吗,我还以为市里人都是烧煤炭的。”
叶根宝在心里嘀咕黄桂花和胡艳艳,心想,自家亲妈和自个儿媳妇还说市里人只烧煤炭,搞得他紧张了一个多星期,生怕来了市里后买不到煤炭煮饭吃。
听了叶根宝的话,黄色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过一会才说:“我们是换着烧的,有煤炭的时候就烧煤炭,没有煤炭的时候就烧柴火。”
她看向叶根宝,旧话重提:“你明儿个要跟我们一起去捡柴火吗?”
“去啊,你们明天啥时候去捡柴火?”
“天一亮就去,你早些起床,我们去的时候过来喊你。”
“好嘞。黄婶啊,我还是想找你家借一些柴火,可以吗?”
“这有么不可以的,你跟我来。”
黄婶往外走,叶根宝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不一会,叶根宝扛着一把柴火走进屋,高声呼唤几个儿子:“多金,多银,你们快过来帮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在农场里边待上十年。
于是乎,一无所知的叶淼淼小朋友就收到了黄英和周舟的登门道歉。
黄英和周舟亲自跟叶淼淼道完歉后就走了,俩人当天就赶回市里,急着回去处理叶多多。
这些捡稻谷的孩子最小的只有三岁,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
这回叶多多虽没有被判刑,但受到的惩罚却比上一次还要重一些。
她不仅要负责打扫茅房,还要跟农场的所有劳改犯一起接受劳动改造,比如挖沟渠,比如挖粪坑。
农忙时节,各个生产大队都在争分夺秒地收粮食。一场农忙下来,大人累得脱下一层皮,而小孩子也被晒得黑上好几度。
叶淼淼是晒不黑的体质,哪怕在田里捡了十来天的稻谷,她依白得能发光,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水嫩嫩的。
叶淼淼、叶多金、叶多银、叶多钢跟在他们后面捡稻谷,把掉到田里的稻谷一一捡到自个儿身上的衣兜里边。
她先拿起搪瓷缸子喝上一口麦乳精水,吧唧几下嘴巴,拿起一把瓜子,磕着瓜子说话。
“再过一个星期淼淼他们就要去市里上学了,他们要带去市里的衣服被褥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田里的水稻随风摇摆,金黄色的稻谷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如同黄金一般金色的光芒。
叶根宝和叶大缸分到一块任务田,俩人顶着火辣的太阳光快速割水稻。
生产大队里边十岁的孩子就能来田里挣工分,好些十岁以上的孩子都拿着镰刀在田里割水稻挣工分,一天下来可以挣到三个工分或者五个工分不等。
叶多金和叶多银往年也会下田挣工分,现在家里边有了黄桂花和胡艳艳在县里上班,家里边不缺三个工分,五个工分。
黄桂花想到他们要去市里上学,就不他们下地挣工分了,让他们兄妹一起来田里捡稻谷。
一天下来,叶淼淼兄妹可以捡到好几斤稻谷,这些稻谷去了壳后足够老叶家一家人煮上一个月的豆粥。
田里不止叶家兄妹跟在父母屁股后边捡稻谷,别人家的孩子也都来到田里,跟在父母后边捡稻谷。
叶多金三兄弟就不行了,他们三个被晒得黑乎乎的,除了眼白和一口白牙齿,身上其他地上和灶台里面的黑煤炭差不了多。
夜幕时分,老叶家一家子吃过饭后坐在树底下一边搓身上的死皮一边聊天。
黄桂花在自个儿面前摆了一张三十多厘米高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盘南瓜子和一大搪瓷缸子的麦乳精水。
一个星期后,叶多多被人押着从市里回到第五生产大队。
随后,叶多多被送去了本地最艰苦的农场。
本来胡艳艳只是要求他们写道歉信,但黄英和周舟都是较真的性子,俩人要么不道歉,一旦决定要道歉就会把道歉做到极致。
黄英和周舟过来第五生产大队找叶淼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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