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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大伯父(1 / 1)

第二天给老太太请安过后,徐令珠带着琼枝回了休宁院,还未进屋子,就见着如宣红着眼从屋里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徐令珠是知道如宣的性子的,比起其他丫鬟来,她骨子里还带着几分天真浪漫,偏偏嘴上也是个不饶人的。

怎么这会儿眼睛红红的,倒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如宣见着自家姑娘回来,眼睛里露出几分诧异来,下意识将手里提着的食盒藏到背后去。

“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徐令珠问道。

如宣支支吾吾半天都不说话,徐令珠看了她一眼,道“进来说吧。”

说着,便自个儿打起帘子进了屋子。

如宣跟着徐令珠进去,唤了声姑娘,才面带委屈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后给自家姑娘看去。

徐令珠瞥了一眼,里头是一碗薄荷陈皮燕窝羹,上头浮着几根未除净的燕毛,分外的刺眼。

“姑娘,这也太欺负人了,这个哪里是拿来给姑娘喝的,奴婢倒想去问一问,她们给大太太做的可也是这样的”

“不怪奴婢生气,奴婢实在是替姑娘委屈。”如今府里是大太太管家,大太太不满姑娘,压着休宁院的月例银子不给发。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在这上头作践起姑娘了。

“拿去倒了吧。”徐令珠挥了挥手,吩咐道。

“姑娘,您不将这个给老太太看看”如宣才刚说了一句话,对上徐令珠的视线,撇了撇嘴,带着几分委屈将食盒提了下去。

见着如宣离开,琼枝才倒了一盏茶递到徐令珠手中。

“姑娘也想个法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府里的人最是拜高踩低,姑娘不和她们计较,她们倒以为姑娘是心虚服了软,往后还不定怎么欺辱姑娘呢。”

“虽都是些小事,可若是一天一样变着法儿的来,也着实气人。”

徐令珠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问道“你去打听打听,大伯父可回来了”

琼枝顿时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招了招手将浣溪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浣溪应了声是,对着徐令珠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浣溪才从外头进来,回道“奴婢打听过了,今个儿大老爷休沐才从外头回来,在内院书房呢。”

徐令珠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徐令珠说的轻描淡写,可语气中却是叫浣溪听出几分冷意来。

也是,姑娘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难道还要顾忌着大太太的脸面。

“你将那套白玉兰月华锦衫拿来,还有那条紫绡翠纹裙。”

琼枝应了一声,从柜子里拿来替徐令珠换上,又重新梳了头发。

“要不姑娘端上一碟翠玉豆糕过去,姑娘这当侄女的孝顺伯父也是应当的。”

徐令珠摇了摇头,走到案桌后拿了一轴写好的字出来,“大伯父的字写得比父亲都好,我这当侄女的着实羡慕。”

琼枝眼睛里露出几分意外,徐令珠瞧着,轻叹了口气“你当我真为着那一碗燕窝羹”

“大伯母那样的性子,我若不做些什么,她只会变本加厉,与其示弱叫人觉着咱们软弱可欺,倒不如索性告诉她我这当侄女的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如今大姐姐也回了府里,她若当我是个软弱好欺的,往后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呢。”

琼枝点了点头。

徐令珠也就拿着卷轴出了屋子,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大伯父徐宗礼的书房敬远斋。

门口站着的小厮常贵见着徐令珠过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来。

今个儿太阳是打哪边儿出来了,四姑娘竟来给老爷请安了。

“奴才给四姑娘请安。”小厮常贵上前,拱了拱手道。

“大伯父可在里头”徐令珠视线朝书房里看了一眼,问道。

常贵看着徐令珠手里拿着的字轴,心下明白了几分,前些年四姑娘也时不时来找自家老爷请教字画,只这些年少了。

如今四姑娘这是又想明白了

早就听说四姑娘生了一场病后就和往日里大不一样了,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要是换做以前的四姑娘,府里流言蜚语这么多,定是自个儿躲在屋里哭呢,怎么也不会来找老爷的。

“姑娘稍等会儿,奴才进去给您通传一声。”常贵说着,便转身朝里头走去。

片刻,就从屋里出来。

“老爷请姑娘进去呢。”

徐令珠点了点头,缓步上前,朝里头走了进去。

书房里茶香墨韵,窗户、屏风、案桌,还有文房四宝,徐令珠前世便知道自己这个大伯父骨子里都透着几分风雅,最是端素高洁之人。

有时候徐令珠也想不通,明明大伯父这般的性子,怎么会教出大姐姐徐佩珠这样的女儿。

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于大伯父甚少过问内宅之事,即便是对几个女儿也不过见面时问上一问。徐佩珠的性子十有八九是随了大太太顾氏,却又比顾氏少了几分忍耐之心。

也对,徐佩珠乃是宁寿侯府的长房嫡长孙女儿,自小受宠,最是受不得委屈之人。所以在有些事情上,难免会钻了牛角尖,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令珠见过伯父。”徐令珠上前,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徐宗礼见着她进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他虽平日里端肃,对着几个晚辈尤其是隔房的侄女却想露出几分慈爱来。

“令丫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徐宗礼随口问了一句,见着徐令珠手中抱着的字轴,明白她的来意,笑道“拿过来给伯父看看,看看你有什么长进没”

徐令珠依言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字轴双手递到徐宗礼手中。

徐宗礼随手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徐令珠临习的钟繇所书的宣示表,用笔轻落轻收,笔致沉重又点画分明,并不拘泥于女儿家的秀气。虽笔力上依旧有几分不足,却也算是笔中有物,着实有几分气韵了。

“好,好字”徐宗礼连说了几个好字,才将卷轴放在桌上。

徐宗礼道“说吧,今个儿找伯父是有什么事情”

见着徐令珠微微诧异,徐宗礼笑道“你再怎么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真当能瞒得过我去”

“这字明明是半月前写的,你却今个儿拿来给我看”

徐令珠被他当场戳破,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来。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大伯父,迟疑了一下,出声问道“大伯父当真一点儿都不怪我”

徐令珠所言,自是指徐佩珠之事。

徐宗礼笑意收敛了几分“你们姐妹间的事情我这当长辈的不插手,事情既已出了,你大姐姐就要吃得下这个苦果。”

“也是我不常顾后宅之事,才将她养出这副脾性来。”

“说起来,该是你大姐姐给你赔不是。只是,这种事情,哪里是单单赔个不是就能够的。你们姐妹淡了也就淡了,总归往后嫁人后各有各的日子,哪里还能像是在家里的时候一样。”

“要说怪罪,我这当伯父的哪里有资格怪罪你。”

徐宗礼说的坦荡,徐令珠眼底微微有些酸涩,她思忖了片刻,退后一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你快起来,这是”徐宗礼从案桌后快步走出来,想要伸手拉起她。

“大伯父为人端肃,品性高洁,我这当侄女的自愧不如。”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徐宗礼问。

徐令珠迟疑了一下,才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给了徐宗礼听。

“虽说都是小事,往日里比这大的委屈侄女都受过。只这回侄女并不觉着自己有错,也不想叫人觉着是心中有愧所以才变得软弱可欺。所以,还望伯父能劝大伯母几句。”

“侄女不知道该不该来和伯父说这些,只如今祖母身子不好,府里又是伯母管家,我母亲”

提及孟氏,徐令珠声音里带了几分迟疑,徐宗礼知道孟氏这个当母亲的偏心徐幼珠的事情,当下更对徐令珠这个侄女心疼几分。

生母不管,祖母又因着佩儿的事情心情不快,偏偏赶上管家的是顾氏。

这丫头小小年纪,若不是没了法子,怎么可能到他这里来

这般想着,徐宗礼看着她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怜惜。

徐令珠想了想,才又道“有些话侄女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宗礼指着她道“你讲”

徐令珠抬起眼睛,直直看着徐宗礼,道“大姐姐嫁到永平侯府本就是个错误,既然是错的,何必要继续错下去。”

“伯父想来这些日子也听闻了那郭琰的名声,大姐姐留在永平侯府,最好不过就是诞下个嫡子,看着自己的夫君肆无忌惮宠着旁人,将苦往自己肚子里咽。若是诞不下嫡子,大姐姐的日子比这还不如。”

徐令珠吸了口气道“若是换了我,脸面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定是要和那郭琰和离的。”

“人一辈子短短几十载,何必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一辈子。”

听着这般的话,徐宗礼抬起眼睛,见着徐令珠不躲也不避,眸子里带着几分从容,重重叹了口气,指着她道“你呀,小小年纪竟是如此通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并非十三岁,而是五十岁。”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感慨道“你大姐姐若有你半分通透,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那永平侯府虽是勋贵,我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大归的女儿。”

“你放心,此事我这当伯父的会替你做主的。”

她还未回应,便听着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大太太顾氏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老爷可在屋里”

“回太太的话,四姑娘来寻老爷讨教字画,这会儿还在里头呢。”

徐宗礼抬了抬手,徐令珠便从地上站起身来。

顾氏掀起帘子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头放着一盏才沏好的茶。

见着徐令珠在,顾氏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这个时候,她最不想见着的便是这个侄女了,一见着她她便想着,若不是她那日算计了佩儿,佩儿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境地,被那郭琰给休弃了,往后还不知道要被人如何耻笑呢。

她算计了她的佩儿,还有脸来找老爷讨教字画

顾氏心里头有气,声音也冷淡几分“令丫头怎么到这儿来了”

徐令珠福了福身子,“给大伯母请安。”

“我来求伯父帮着看一幅字,伯母既然来了,侄女就先告退了。”

说着,她便福了福身子,朝外头走去。

顾氏见着徐令珠离开,不禁摇了摇头“这令丫头也真是,老爷平日里这么忙,哪里有工夫给她看什么字画。她小小年纪,惯会钻营这些个事情。”

“外头的人都说,咱们宁寿侯府的四姑娘手段狠辣,小小年纪就城府极深。我听着也生气,只如今瞧着,她和往日里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可是大不一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病了一场,换了个芯子,不然怎么会”

顾氏的话还未说完,徐宗礼便铁青着脸,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住嘴”

“这是你这当伯母的说的话什么叫她小小年纪城府极深,佩丫头算计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才十三岁,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顾氏哪里想到自己不过几句话就惹得他这般动怒,想着方才徐令珠来过,心里才有了猜测,那丫头定是在老爷跟前儿说了什么不好听的,才惹得老爷这般。

顾氏挑了挑眉,道“这好端端的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是不是令丫头和老爷说了什么她们小姑娘家不知轻重,听风就是雨,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明明是为她们好,她们却是觉着你欺辱了她们。”

顾氏自顾自说着,见着徐宗礼渐渐带了几分冷意的目光,这才停了下来,心里头生出几分忐忑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

徐宗礼看向顾氏“将你那些个见不得人的手段收起来,还嫌咱们宁寿侯府没被人笑话够”

“你这当家太太克扣侄女院里的例银,还背地里叫丫鬟婆子欺辱自己侄女,这传出去,外头的人都要戳我这个当家人的脊梁骨”

顾氏瑟缩一下,想辩解什么,可看着徐宗礼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

自己嫁的什么人自己知道,夫君的性子最是周正,向来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的,顾氏也不敢辩解,怕他真恼了自己。只心里头却是恨极了徐令珠这个侄女。

她原以为她最多也不过是在老太太面前诉委屈,老太太因着佩儿的事情动怒,她这般撞上去别说老太太给她做主了,不迁怒她就不错了。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个侄女竟会另辟蹊径,竟然大着胆子跑到这敬远斋了。

夫君平日里面容冷峻,很是有几分威严,她,她竟是一点儿都不怕。

想着方才徐令珠恭顺温婉的样子,顾氏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儿了,说不出是羡慕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

若是佩丫头能有徐令珠几分手段,兴许就落不到今日这个被人休弃,叫人耻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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