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洵回到府邸,己经很晚了,然而小厮迎上来,说赵小姐己等候多时,柏洵诧异,急急的来到大厅。
只见赵清云呆坐在圆椅上,双眼红肿,一旁的丫环平儿低声的说着什么。
“清云。”柏洵急呼,
赵清云转过头,一眼瞧见他,顿时流下泪,急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柏洵走近她拉着她的手,扶她坐下。
赵清云用帕拭了拭眼角,
“阿洵,我……”说了两个字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平儿急了,接口道,
“二皇子,是老爷要把小姐许配给兵部尚书的儿子谢嘉之,可那位谢嘉之整个盛京谁不知道,整日流连勾栏胡同,他怎能配得上小姐,二皇子可要给我们家小姐想个法子……”说完平儿也是红了双眼。
柏洵惊讶,皱起了眉头,兵部尚书谢源在朝中一直处于中立,不爱与各党派深交,只与元真交好,与赵贯更无交情,赵贯把清云许给他儿子,这是何意?
柏洵心里略略不安,且不管两人有何内幕,就凭谢嘉之的作风,他也略有耳闻,文武不全,吃喝嫖赌倒是在行,清云绝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况且他答应了故人要好好照顾她。
一想到那人,柏洵又是一阵心痛,他闭了闭眼,
“清云,你先回去,此事,我会想法子。”
赵清云抽泣了两声,突然朝着柏洵跪了下去,柏洵大吃一惊,急急扶着她,面有不悦,
“你这是做甚?”
赵清云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
“阿洵,我知道这几年来,你一直没有放下湘云姐姐,你对我的好,全是因为姐姐,我不奢求你喜欢我,虽然我不能嫁你为妻,可是也万万不想嫁给他人,不管是谢家公子还是李家公子,清云唯独一死,清云不懂朝堂上的那些争斗,可是,清云绝不会像姐姐一样成了牺牲品……”
柏洵听言,踉跄一步,脸色十分难看,只觉一口怒气流传于周身,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名字,上次毕方的失言,仅提到曾林就让他大怒,可此刻,由清云亲口提出,还说她成了牺牲品……柏洵猛的一下跌倒在椅子上,脸色骇人。
赵清云突然发现自己失言,心有悔意,低泣道,
“阿洵,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
柏洵挥了挥手,片刻唤来昆仑,吩附送她回府,而他自己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内舍。
这一夜柏洵独坐在书房,一夜无眠。
次日,由礼部安排,状元,榜眼,探花游行于市,这是几百年来的规矩,一大早,街上己是人山人海,金吾卫开道,旗鼓开路,徐安年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气派非凡,沈士桢与杜明在其身后,同样也是红袍高马,街道两旁百姓欢呼,一阵高过一阵。
“状元郎好英俊。”
“沈公子最好看。”
“杜公子才是好人才。”
百姓议论纷纷,不少妙龄女子羞红着脸,却仍旧双目灼灼的盯着三人,一脸崇拜的模样,人群也挤挤攘攘好不热闹。
徐安年觉得自己真当了回明星,她朝着她的粉丝们一路微笑,直接导致不少女子尖叫着晕倒,又引起一阵骚乱……
一茶楼上,大皇子站在窗户边,冷眼瞧着大街上的一切,一旁的保镖吴卫来到他的身旁,
“主子,都己安排好了……”
大皇子不可查觉的点点头。
当游行队伍来到最宽广的朱雀大街,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一位洋传教士站在了马路中央。
这位洋传教士名叫汤若,据说来到大海的另一边,那个国家叫德国,他的到来得到德庆帝的热情的接待,并允许他在大梁国传教,还赐有住所,据说此人进呈的自鸣钟、万国舆图,让德庆帝爱不失手,并且此人喜与士大夫,官员交往,以传授西方科学知识,他还精通天文历算,在入京的头两年中,便以对月蚀的准确测算赢得了德庆帝的赏识,因而时常被招入宫中,向德庆帝讲述外国的趣事。
金吾卫总指挥秦榛自是认得此人,对他也十分客气。
“汤先生,你这是?”
汤若一身传教袍先朝着秦榛施了一个标准的中国礼,然后又对着队伍中的徐安年行了一个标准的中国礼,其实徐安年在见到他时,即激动又惊讶,她从来不知道居然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居然能见到外国人?在她所知的历史知识里,最早出现的传教士是在明朝,难道这个时空是与明朝并存?
来不及细想,就听此人用不太标准的语言说道,
“我在替人喊冤。”并且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状纸,双手恭敬的递交在秦榛手里。
此刻,整个大街鸦雀无声,人们纷纷好奇的看着这诧异的一幕。
徐安年也是一脸惊讶。
秦榛面有难色,
“汤先生若要喊冤,可以去衙门。”
“no,no,”汤若摇了摇头,“不是我有冤,我是替人喊冤,这位圆明大师,明日就会被处斩,来不及了,有人告诉我,状元郎是提刑按察使,正是大法官。”
听言,徐安年心头一颤,众人的目光随即落在她的身上,群众开始小声议论,外国的传教士给中国的僧人喊冤,奇事,怪事。
徐安年疑惑的扫向汤若,见他真诚的目光看着自己,并非恶意向她发难。
片刻,徐安年潇洒的下了马,心里想着,如果此刻上前去与他说两句英语,
“hello,howdoyoudo,hi”
不知他会不会被吓住?
她自然不会这样做。
她朝他行了个礼,摊开双手,欲接过状子,秦榛犹豫着是否要拿给她。
他心里也很清楚,在这个时刻拦轿喊冤,必有人在其身后支持,若是其他人,他自会乱棍打出,或拘捕,但是这身后的人很聪明,居然说动汤若前来,汤若是连皇上都会尊敬两分,他又非本国人士,秦榛甚是为难。
这分明是给状元郎的下马威。
她不接,有负于民,接了,定是烫手的山芋,秦榛倒为这个状元郎担心起来。
然而徐安年去是笑吟吟的伸来了双手,
“秦大人,这是本官上任接的第一庄案子。”
秦榛无奈只好递上状子,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称赞,有人担忧,沈士桢仍高坐于马上,抿嘴不语,此事本与他无关,他也知道此事蹊跷,却并没有上前阻止。
在他内心深处,一半担心,一半也是好奇,自从徐安年考了状元,他对她的映像早己改观,她还有多少惊喜?而此次明显是个局,她却毫不犹豫的闯入。
徐安年摊开状子简略的看了一篇,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把状子收入怀中,
“李东,将汤先生带回衙门,等游行完毕,本官再行提问。”
在她身后早己站着东西南北四位捕快,四人相视一眼,心里倒升出几分佩服,随后李东领命,带着汤若离去。
徐安年再次转身上马,此刻,人群又发出欢呼,似乎比先前热烈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