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赵湘云归他,福王归我。
这个注意不错,徐安年暗暗想着,不过,这样的爱有什么意思?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士桢看着她,一眼不眨,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一个不爱我的人,我还要来做甚么?我脑子有毛病吧?”此话一语双关,说完又是一幅兴载乐呵的表情,
“赵湘云又不喜欢你,你把她强留在身边,岂不是悲剧,况且,福王把她当宝贝,你没瞧着他时常带在身边吗?我是抢不过,你能抢过他?还不如学我一般,知难而退。”
沈士桢本是一句玩笑话,听言,脸色黑得难看,冷哼一声,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徐安年见他不说话,也知趣的靠在车壁上,心情并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洒脱。
前后男友都对同一女子情有独钟,她情以何堪?
她甚至忘了跟上车的目的,直到马车到了沈府,沈士桢下了车,她还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
“你就这样一直坐着?”
沈士桢回过头来瞅她。
她拉回神思,看了看“沈府”两个大字,有些犹豫,在沈士桢的冷笑中,她还是跟着他进了府。
自从与他“分手”后,她未曾想到还能与他一起喝酒的这一天,她以前是十分渴望的,而如今只乘下一番苦涩。
两人都默不作声,各自想着心事,一种哀愁笼罩在徐安年的周身,她默默的流下泪来,随后用手一抹,倒满酒杯,一饮而下,她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面,眯着双眼打量着面前俊美的男子。
他目如秋波,面如桃花,真正好看呀,他其实与秦榛不太相似,第一次见面时,他才十岁,她见过秦榛小时候的相片,觉得像同一个人,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正太变成大帅哥,他反而不在是心中的那人,而那人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
秦榛?她暗暗的叫了一声,怎么就想不起他长什么样了呢?
时间真的可以帮你忘记一切,那怕他曾是你的最爱。
徐安年突然伸出手,抚了他的脸,抚着他的眉,他的眼,想找回一丝记忆,然而当她手向下移时,突然被他抓住,然后,一个重心不稳,半扑到在他的怀里。
徐安年摇了摇头,抬起朦胧的眸子,憨憨一笑,
“秦榛?”
沈士桢双眉一皱,突然抬起她的下颌,呵呵的笑了起来,
“您是在想秦榛?还是福王?”
徐安年从他怀里爬出,又倒了一杯酒,
“福王?算什么?秦榛才是老娘的最爱,呵呵……”
“你可知秦榛是谁?”
沈士桢喝了一口酒,偏头来看着她,她此刻的模样倒有几分娇态,那年在边关,他与赵湘云喝酒,她也是这一幅模样,他眨了眨眼,只觉两人的身影有了重叠,她的调皮,她的大气,心中的那个人,是她还是她?
突然,徐安年的面容凑近在他的眼前,她笑得挺难看,他又厌恶的推开她,她却一把捧着他的脸,打了一个酒嗝,笑道,
“秦榛是你,你是秦榛,那年,你十岁,我就知道了,呵呵……你是来找我的吧?可是你却不理我呀……为什么呢?”说完,两行清泪己流了下来,最后又抱着他呜呜的大哭起来。
“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一个好人,个个算计得与贼一般。”
“我离家太久了,太久了,我想爸爸妈妈了……”
沈士桢甚是诧异,不过,心里拥起一阵心痛,他知道这一路走来,她是多么不容易,他何时见过如此脆弱的徐安年,她是坚强,勇敢,聪慧,却不知,她也如平常女儿一般。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正眼看过她,有那家女儿如她这般,简直一个“混世魔王”,然而,自从她得了状元,审了数个大案,他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位青梅竹马的女子,他甚至有些嫉妒她,她的才气虽然不是最好,但她定是大梁国最勇敢的女子,最特别的,甚至连湘云都无她这般……
想到湘云,沈士桢吓了一跳,她怎么能与湘云相比?
沈士桢猛的起身,徐安年一个身子不稳,摔倒在地上,她哎哟一声大叫,他于心不忍,把她搀扶起来,又唤来府里的丫头,吩附着把她带进客房。
而他独自坐着,继续饮酒,心是一阵又一阵的烦燥。
福王府。
柏洵看了看手上的秘信,紧紧的握成了团,他起身在房内踱来踱去,最后叫来毕方,对他吩附一番,毕方诧异的看着他,他低吼一声,
“还不快去。”
毕方诺诺退下。
赵府。
赵贯与其幕僚在书房内商量要事,一幕僚说道,
“大人,太子被囚于府内,可太子却无所动静,难道他就看着太子之位不保也无动于衷?”
赵贯一脸严肃,心情沉重。
另一幕僚又道,“我等追随于他,就等着他成大事,可如今……这好不容易登上太子之位……”
“最可恨的就是那宋怀安,居然想出这栽赃的法子,是谁给他的胆子?”
“除了福王还会有谁?”一幕僚回答道,
“这可如何是好?先前徐贽一案,因着皇上宠爱薛贵妃,敷衍判案,匆匆了事,咱们没能扳倒福王,可如今太子不受皇上喜爱,若皇上真的相信妖书一事与他有关,恐太子之位不保矣。”
“唉,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押在福王身上……”
“住口。”赵贯听言,立即厉声制止,他看了看几位幕僚,说道,
“此事,能随便说出口吗?既然上了太子这条船,就没有中途下船的道理,否则,项上人头,家族性命你们也不要了?”
众人听言,诺诺称是。
片刻,只见赵贯眼露凶光,冷言道,
“宋怀安每次都能坏事,此人不能留……”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幕僚们退出了书房,赵贯也朝后院走去。路过花园,瞧着清云独自坐在石凳上,他垂下双眸,想了片刻,负手朝她而去。
“老爷。”平儿瞧见他,赶紧行礼,清云也起身,朝着他一拜。
赵贯轻嗯一声,对平儿说道,
“你先下去吧。”
平儿退下后,赵贯坐在另一张石凳上,看了看面前婷婷玉立的女儿,有些感概,
“你也坐下,为父也有好些日未来看你。”
“爹爹公事繁忙,女儿不敢让爹爹挂心。”赵清云轻声而言,语气也诚恳。
赵贯听言叹了口气,
“近日来,你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赵清云没有说话,很乖巧的低头垂眸。
赵贯还欲说点什么,却突然不知如何开口,自己与这个女儿似乎也越来越远,不过,他所的这一切何尝不是为她。
“爹爹老了,你的姐姐如今也‘声名狼藉’,跟着福王也没名份,以后赵家只有靠你一人了。”
“你的那些堂哥堂弟们,也都不争气,叔伯辈,在朝上也无建树,不能帮你什么,所以爹爹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能护你一生平安。”
赵清云抬起头,有些诧异自己的父亲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关乎权势,只以一个平常父亲的口闻。
“若是你能走得更远,站得更高,这世间就没有人会再欺负你,爹爹的面上也有光……”
原本一丝感动,又因他这一句话荡然无存,赵清云暗自苦笑,
“爹爹难道不知,高处不胜寒吗?”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带着笑。
赵贯一窒,脸色变了变,因她的话,也因她的神色。
赵清云也不待他再说,起身曲膝,
“女儿困了,女儿回房休息了。”
她转身就走,心中己时一片冰凉,当年怎么就会答应爹爹做那些事呢?此时想来,只觉心寒。
“难道你就能眼看着太子倒下?”
赵清云脚步一顿。
“太子己经被皇上囚于府内,这一切都是福王与宋怀安陷害于他。”
“太子倒了,那么爹爹又能避免吗?”
“清云,你能眼看着大家都被送进大牢?”
赵清云没有动,双手紧紧的交织在一起,原来他们只有事相求时,才会想到她。
片刻,她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么爹爹希望女儿怎么做?”
赵贯见着她有了反应,很是高兴,上前两步,
“福王最不凝你,你可以再回到他的身边,帮爹爹探听消息,若是能找到许达,或是找到他陷害太子的证据,那么太子的嫌疑就将洗清……”
“既然太子没有做过这些事,想必宋大人一定会还他公道。”
赵贯急道,
“你糊涂呀,你难道不知,皇上本来就不喜欢太子,他中意的是福王,若是能抓到太子的短处,皇上定会乘机处置太子,你也知道太子登上储君之位,并非皇上的心意,而是太后与皇上做的一场交易。”
这个,她自是明白。
她定定的看着父亲,
“爹爹,我与阿洵之间早己有了隔阂,我又凭什么回到他的身边?你应该去找姐姐,你知道福王爱的是姐姐……”
“不要提她,她就是一心胳膊肘往外拐,为父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说完,无不深情的看着她,
“爹只有你这个女儿,你与湘云,关系一向很好,她应该会接受你的……”
赵清云听了,呵呵的笑了起来,甚至感到眼角的湿润。
“想必当年,爹爹也在姐姐面前说过这番话吧…。。可惜了,姐姐是真爱阿洵,没有答应,所以爹爹才不喜欢姐姐。”
“其实爹爹计划错了,爹爹不应该选择太子,而是应该站于中立,你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太子,一个嫁给福王,这样一来,不管谁能继承大统,爹爹都是国舅,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爹爹你说对吧?”
她的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却让赵贯感到一阵冷意。
她头也不回的离去,腰干挺得笔直。
沈府,
李东与慕北敲响了大门,说是来接宋大人回府……
两人把她扶了出来,徐安年还发着酒疯,与两人勾肩搭背,嚷嚷着再去喝酒,两人连拖带扯的把她塞进了马车……
沈府对面,暗处,一人负手而立,瞧着此番情影,一双剑眉紧紧的蹙在一起,眼神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