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1 / 1)

她微笑道:“说起韩道长,我前日见到元康郡主还问起她呢。”说着把元康郡主去翠谷戏楼听戏遇着韩瑶光的事说了,可故意不说韩瑶光是陪着老郡主去的,“我还劝元康呢,这戏楼常有男人出入,这翠谷嘛……”她以袖掩唇,羞涩道:“两年前礼部巡礼大人不是还带人整肃过么?虽说是整肃过了,可毕竟风评不好。她一个闺女还是不要常去这种地方才好……”

崔英洁忙故作天真追问,“表姐,那翠谷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巡礼大人要带人去整肃?整肃什么?”

太后想起这件事来,忙以眼神制止崔英洁,又看了林婉素一眼,“想来是她陪着她师父去的。”老郡主喜欢听戏看热闹,此事宗室中人皆知。

太后若有所思,林绮掩口轻笑一声,默默吃蛋糕了。

林婉素和韩瑶光年纪相仿,从小就不喜欢韩瑶光。不仅因为韩瑶光是个“别人家的孩”,更因为端王……后来她嫁了人,端王又成了自己妹夫,这种隐秘的心思却时不时会像毒蛇一样跳出来在她心尖儿上咬一口。

林婉素垂首道:“我想也该是如此。不然,她是为安慈太后祈福出家,流连戏楼算怎么回事呢?可听元康说,她还在翠谷置了别院,最近一直住在那里,都不住在灵慧祠了。翠谷不是还有个暖云深吗?那个地方呀,听说……”

太后焉能不知道暖云深的,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拍桌。众女顿时都肃容正襟危坐。

林绮一笑:“如此说来,京城是拿不到新鲜石花菜的了。我虽不敢断言这‘金风’和你说的燕菜糕不是同一种东西,但显而易见,韩道长做这样点心并非是为着谋财。据我所知,除了刚开业那阵,这点心后来就限量供给,起初是每天二十盒,中元前后干脆不做了,现在是每天十盒,也就是四十块。若是这点心真这么简单就能做出来,所费的不过是水和在海边随处能捡来的海草,那她为什么不多做些卖呢?”

太后一想,那必是因为材料难得。才开业时卖得多是不得已,为了打响名头。

崔英洁说不过林绮,哼了一声道:“没准,她就是要故弄玄虚呢?又或者,是她自己也知道这点心暴利太过,心虚了!”

林绮心说,呵呵。你们母女一唱一和挺美的呀。

太后面上微露出不悦,问崔英洁,“你别怕。跟我说说,那燕菜糕是怎么做的?”

渤海侯夫人忙斥道:“胡说八道!燕菜糕是用海草榨的汁儿做的,贫苦人家吃不饱饭才用那个撑肚的,这灵慧祠的点心如何能一样?”

崔英洁嘟了嘴低头,却还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小环给我做着玩过的,就是一样……”

林婉素也知道崔英洁要搞事,但她向来厌恨韩瑶光,因此只对林绮笑了笑,还推波助澜跟太后说:“姑姑,怕是表妹并不爱吃这‘金风’。”

太后放下茶盏,看向崔英洁。

渤海侯夫人狠狠瞪她一眼,她才住了嘴。渤海侯夫人又忙对太后笑道:“娘娘,她小孩家不懂事,随口说的。我听说这点心要一两银一块呢,怎么可能是燕菜精掺水做的。”

崔英洁道:“姨母,我们渤海郡临着东海,海边有一种叫石花菜的海草,退潮时在海滩上就能捡来。这草榨出汁后加在糖水里,放一会儿便能凝固成型,也是这样透明的凝冻,夏日常有人推车叫卖的。这东西吃了能饱腹,故而许多吃不起饭的,家里就到海边捡些石花菜,榨了汁掺在一碗水里,就略可饱腹了。”

崔英洁瞟了林绮一眼,“都说了石花菜是海产,京城又不靠海,哪里去种?”

太后一听,我去,这特么不是和观音土是一样的玩意么?!当时色变。

林绮和太后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一看太后脸色就知道这次韩瑶光怕是要倒大霉,她本想隔岸观火,但忽然间脑中灵光一现,笑问崔英洁:“崔姐姐,不知这石花菜京城可以种植么?”

崔英洁只得强笑道:“姨母,并不是这点心不好吃,只是……”

她吞吞吐吐,脸色变了几变才小声说,“我原也以为这点心是了不得的仙露做的,这会儿一尝,倒和我们那里用石花菜做的‘燕菜糕’像是一样的东西。”

太后先看了林婉素一眼,意带谴责,暖云深是什么所在她也知道。前阵广泰公主还带着几位郡主去游玩过。不过,这些公主、郡主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谁叫人家爹爹、叔叔、哥哥是皇帝,别说当了女冠的,就是嫁了人的,丈夫婆婆还要向她们行臣之礼,妇道妇德根本管不了她们。可崔英洁、林绮都是未嫁闺女,林婉素就不可在她们面前提这个所在!

还有,就算韩瑶光真去了暖云深寻欢作乐,这可是皇家大丑事!怎么能这么说出来!便是真的,也得当假的!

“这必是误传。韩瑶光我是知道的,她这人最是孤高自许,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太后严厉地审视众人,“你们再遇到谁这么说,也要如此教训说这话的人!”

众人口中称是,但心中各有打算。

渤海侯夫人母女和林婉素一起出宫时,林婉素悄悄跟姨母、表妹嘀咕:“姑母且看着吧,太后娘娘表面上替韩瑶光说好话,其实呀,这些话已往心里去了!”

崔英洁惊喜道:“表姐!”

渤海侯夫人比她们更了解亲姐,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那个点心的事就够她恶心的了!何况还有这些不守妇道的事情。”

林婉素又问,“姑母,表妹说的燕菜糕果然是和‘金风’一样的东西么?”

渤海侯夫人不言语,崔英洁笑道:“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有□□分像。表姐,你且等着看好戏吧!”

林婉素眉峰微动,“哦,原来表妹还有后招呢。”

渤海侯夫人冷哼道,“这京城原轮不到她韩瑶光横行!打了我儿,还想当没事儿一般过太平日?”

当晚太后果然寻了个由头把皇上叫来了——请皇上来尝尝灵慧祠的点心。

母闲话一阵,太后说起韩瑶光,“……是去给安慈太后祈福,却整天跑来跑去的。今儿个在京城门口打人,明儿个又在翠谷戏楼听戏,竟没一刻安的。我听说她在翠谷还置了别院,最近竟住在那里了,连灵慧祠都不去了!那个人是个什么性,旁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么?把个六郎迷得至今不愿娶妻!呸!”

太后张了张嘴,本想说,儿啊,你是不知道,你爹还曾想让她入宫服侍呢……但这种话她实在觉得羞耻,说不出口。作为太后,暖云深这种地方更是不该知道。

于是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偏太妃还总说她孝顺。哼,我那老妹妹一辈心慈手软,给她蒙蔽了。瞧着吧,就算是千年的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皇帝见越说越不像话了,本还想为韩瑶光辩解几句,但一看这话锋转到太妃身上了,担心他若说了什么更使得太后觉得他总护着太妃,对太妃更加不满,于是便不吭声,半晌道:“我派人瞧瞧。”

太后气顺了,又跟皇帝拉里拉杂说了半天话,又想劝他选妃充实后宫。

皇帝不胜其扰,皱着眉又听了一会儿,李德胜掏出怀表看了看,赔笑道:“皇上,工部郑大人、王大人的奏章……这时辰已到了,您瞧……”

后宫的事太后能发话,可涉及朝政她可不敢过问,太后只好放皇帝走了。

皇帝进了太极殿走,站在御案前整理了一会儿桌上的水盂、砚台,方道:“你宣十七郎来。”

李德胜道:“临嘉公怕是已回府了。宫门也要锁了。”临嘉是十七郎的字,皇帝亲赐。皇帝前阵还赏了他一座三进小宅,便在宫城外不远的福康坊内,这会儿要赶着去叫人,也来得及的。

皇帝说:“你只管去叫。”

李德胜心知不妙,只得命人去了。

不一时,宫娥来报,太妃来了。

皇帝忙起身相迎,太妃笑微微地摆手,“四郎,你坐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太妃身后两个侍女抬着一块大方牌似的东西,上面盖着一块绸布,太妃将绸一掀,原来是一幅画,只是还未装裱,这画颜色比寻常画作浓艳鲜明许多,即使此时已是夜晚,在灯光下,画中人物的纤毫毕露,神态逼真。

皇帝不由走近细看,才见这画无论用笔、颜料还是技法都与常见画卷迥然不同,颜料似乎可以一层层堆砌,人物肌理丰腻,眼神灵动,无论是坐在山石上的妇女,还是她身边那两个幼童,全都呼之欲出。

他仔细看了,方看出这画画得是观音和座下金童玉女。这种观音像其实最为常见,从民间到皇室都常有求的妇人喜欢挂在卧室中,但寻常所见观音像中,菩萨必然是金光灿灿,金童玉女各侍立一旁,但这幅画中,画画的人故意将他们画成了母三人,慈母无限怜爱,两个幼童孺慕之情,见者感动。

“这画是件宝物。”皇帝笑着跟太妃说,“这是谁画的?”

太妃笑道:“是瑶光那孩才画好的。她本想着中秋前给我送来,不料感染风寒,数日卧床不起。这几日才将将好了些。你姑祖母年纪大了忌讳多,她才病了便叫她移出去,暂住在翠谷了。”说着长叹一声。

皇帝扶了太妃坐下,“这画该好好地裱起来,可我瞧着,竟不知如何下手。”

太妃笑道:“这也不难。她都想好了的。做一个木框,像画屏那样镶起来挂在墙上。图样她都给我画好了,只是山上找不到有那手艺的木匠。”

皇帝心中明镜一般,知道太妃不过是借机向他透露韩瑶光住在翠谷是因为了病,老郡主忌讳,并无不敬之心。

他心中揣摩,倒不知道是哪一位给太妃透了消息。

母两人说了会儿话,太妃又问端王怎么没能赶在中秋前回京,皇帝说是另领了要务,沿两江巡查,连遇见几件大员舞弊之事,怕要等到重阳前后才能回来。

送走了太妃,皇帝问李德胜:“今日太后都留了谁午膳?”

李德胜躬身道:“渤海侯夫人母女,曹尚书长媳,还有林姑娘。”

皇帝轻哼了一声,“曹芳长现任何职?”

李德胜道:“六品翰林院编修。”

皇帝冷笑道:“何时无品阶的臣妇也可进出宫闱了?”

李德胜面上带着笑,温言道:“太后恩宠,开个特例,也无伤大雅。”

皇帝又问,“我记着,曹芳还没抱孙呢?”

李德胜道:“陛下,正是呢。他长倒有个女儿,四五岁了吧。他二儿年纪小,还没说亲呢。”

皇帝背着手在御案前走了几步,缓声道:“去年云州没一个举考中进士,当年我在云州时可不是这样啊……”

李德胜忙道:“陛下当年在云州兢兢业业,宵衣旰食,云州渐呈一派欣欣向荣之相,州府之下明顺县、慈化县现今有塞外小江南之称。俗话说,仓廪实则知礼节,而后方知读书。地方教化原就是如涓涓细流,日夜滋润,陛下怕是要派几个能干的年轻官员,去抓一抓,怕是几年之后云州就有举能金榜题名了。”

皇帝一笑,“今夜是谁在文渊阁当值?罢了,明日再下诏吧。我写个条,你明日记得提醒我。”皇帝提了笔,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曹芳长擢升五品翰林供奉,赴云州教谕。

李德胜在一旁伺候笔墨,再将纸条用纸镇压好,他脸上一派平和温文,心里却暗自发笑。皇帝近日来实在是厌烦了太后的那帮亲戚。

镇南侯府在当年皇帝还未登基时虽没使什么绊,但也寸功未立,太后又对皇帝一向平平,这几年不知收敛,眼看已惹了皇帝厌恶,还一劲儿蹦跳舞扎呢。唉,究根归底,是老皇爷在世时怜惜元后连四一女全部未能养大,才对后族多有恩宠。可就这样,老皇爷也看得出镇南侯林家没什么出色弟,若是老老实实的,也就再保他们一代的富贵,如此罢了。偏太后至今看不穿。还想着要给皇帝塞给侄女、外甥女呢!

那渤海侯夫人更是未出阁时就当了皇帝小姨,大半辈荣华富贵受人追捧惯了,不知一朝天一朝臣的道理,还真当自己是当今圣上姨母呢?

崔家母女才进京没多久,恐怕还没人手、门路去翠谷打听消息,所以这韩瑶光移居翠谷的事必是曹芳长媳林婉素告诉太后的。皇帝这人可记仇,今年年初端王府宴会上林氏不是也插了一脚么?让韩良娣当众献舞?你们一群连个品阶都没的,叫我老爹亲赐的、我亲封的六品良娣跳舞给你们助兴?你们是打谁的脸呢?

好吧,今儿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那林氏至今没儿,丈夫一去云州教化不知会去几年。若是不想叫丈夫在千里之外出庶长,必然得想法跟着去的。如此一来,太后面前少了个嚼舌根的人,可以清净不少。

这时宫人来报十七郎来了。

皇帝和端王一样很喜欢这个小堂弟,招手叫他过来,先问了几句话,又叫李德胜,“去给十七郎拿些点心来!”

李德胜知道这必是要说什么秘密的话了,连忙躬身退出。

皇帝拉着十七郎的手说,“我有一事。关系皇家颜面。虽锦衣卫众多,不能托付。只能交给你来办。”

十七郎激动了,皇帝堂兄这太看重我了啊!当即拍胸脯答应道:“临嘉必不负陛下所托!”

“甚好。那翠谷你是去过的。你设法潜入,查看韩瑶光日常行踪!”

十七郎:……

哥,你不带这样坑我的!

这活儿忒也不体面了!

崔英洁这番做作,看得林绮低头冷笑,取了块岩浆蛋糕放在自己面前,道:“旁的不说,他们家这味点心味道真是一绝,吃的时候又有趣,名字也怪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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