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站的工作人员都是在这里干了很多年的,对于下面乡镇的这些大队长啥的都认识,原本以为今年能消闲两天,却没想到他们闲着的功夫,居然有人赶了几辆牛车过来交公粮,负责人在门口喊了一声,里面的工作人员立马就跑了出来。
“唉,我还以为今儿没有人过来交公粮呢,没成想居然还有人来了,这是哪个村子的?”
“我看领头的是陈福生,应该是桃花村的,这可真是稀奇了,我记得他们村子的梯田多,每年交公粮的时候都要落到最后,没成想今年居然赶了个大早。”
“该不会是粮食没晒干就交上来了吧?我记得去年河沟村就是这么干的,粮食都湿哒哒地就交上来了,那袋子潮的都滴水,他是以为咱们眼瞎看不出来吗?”
“我觉得陈队长不是这样人,他们每年交上来的公粮都干巴巴的,一点水分都没有,今年许是找了收割机去割稻子了。”
“那不可能,我家就是桃花村的,桃花村靠着娘娘山,开得梯田挺多的,梯田肥硕倒是挺肥硕的,但是上山的路挺难走的,割稻子倒是没啥,就是往下运的时候得费不少功夫。”
粮站的这些工作人员议论纷纷,不过大家伙儿也没有往啥我不好的地方猜,虽然觉得有些怪,不过对陈福生他们还是挺热情的。
今儿值班的人叫陈秋水,他跟陈福生是本家,隔着不远不近的亲戚,陈福生还得叫人一声堂哥,兄弟俩的关系挺不错的。
“福生,你这次怎么这么早来交公粮了?这可真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儿,你每年不都是拖到最后才来的?”
因为关系亲近,所以陈秋水和陈福生说话的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笑盈盈地开口,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切入了正题。
陈福生笑了笑,朗声说道:“过去咱们想早交公粮,但那不是有心无力吗?但是今年可不一样了,今年咱们有了秘密武器,粮食早早就收上来了,那可不就早早地给打好晒好了?今儿咱们也做一会先锋军。”
陈秋水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一抹讶异之色来,他上下打量了陈福生一番,见他的精气神都挺好的,显然是很得意于自己的那个所谓的秘密武器,陈秋水顿时也来了兴趣,凑过去问道:“是啥秘密武器?你能跟哥说说不?”
陈福生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成,既然是秘密武器,那哪里能这么早说出来呢?等回头你到我们村子里去,铁定能让你看着了。”
见陈福生不肯说,陈秋水也没有逼迫他说出来,他笑着跟陈福生寒暄了两句后,便招呼着粮站其他的工作人员来验粮食,上称称重量。
虽然陈秋水和陈福生两个是亲戚关系,不过一码归一码的,他可不会因为这一层关系而徇私的。
手底下的那些人忙活了起来,跟着陈福生一起过来的几个壮硕村民们也过去帮忙,萧漳觉得自己这小身板儿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因此并没有上前,而是站在陈福生的身边陪着他。
陈秋水自然也是认识萧漳的,不过他总觉得这个侄女婿并不像是什么安生的人,明明就是个没啥本事的上门女婿,可是偏偏端着一股子傲气,就好像自己是啥不得了的人似的,陈秋水并不喜欢他。
这次见其他人都去忙活着干活儿了,萧漳却像是没事儿人似的站在陈福生的身边儿,陈秋水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侄女婿,你怎么不去帮忙?大家伙儿都在干活儿,你哪里能杵着在一旁看着呢?你爹年纪大了,干不了,你这年纪轻轻的,难不成也干不了活儿了吗?”
因为不喜欢这个侄女婿,所以陈秋水说话并不客气,他是长辈,又是粮站里面的一个小官,身上自然带了几分气势,对上萧漳这么个小辈儿,他哪里会客气?
萧漳愣了一下,讷讷地开口问道:“堂叔,你是让我去帮着抗麻包吗?”
见陈秋水点头,萧漳的脸上多了几分为难之色,他看了一眼陈秋水,又将目光转向了陈福生。
“爸,按理来说,我是应该帮忙干活儿的,但是你也知道的,前些日子我一直连天加夜地忙活,这身上都使不上什么力气。不过爸你别担心,我是个男人,就算没力气也不妨事儿的,左右回去休息一下也就成了,堂叔让我干活儿,那我就去干,爸你在这里看着就好。”
说完之后,萧漳便捋起袖子,准备过去扛麻包。
然而看到萧漳的动作之后,陈福生顿时急了,他急忙伸手拦住了萧漳,开口说道:“阿萧,你这是做啥?这种活儿不用你来干,柱子他们都能做了,你是个文化人,你的手是干精细活儿的,可不能做这个。”
陈福生拦着萧漳,其他跟着一起过来的那些壮汉们也纷纷开口拦着他。
“萧老师,你别伸手,这点儿小伙儿咱们大家伙儿很快就能干完了,哪里用你来插手呢?”
“是啊是啊,咱们别的本事没有,唯独有一把子力气,萧老师你站着就好。”
“萧老师,你的手忒金贵了,可别累着了,咱们全村就靠你了,你的手可是咱们的宝贝儿,你可千万别伸手。”
见萧漳要过来帮忙,那些壮小伙儿们唬了一跳,急忙出声拦住了他。
开什么玩笑,他们村儿的萧老师可是干大事儿的人,他们还等着萧老师给他们多做些木牛啥的,要是敢粗活废了手可咋办?
这些重体力活儿他们随便干干就成,萧老师那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受这罪?
陈福生也劝说道:“阿萧,你瞧瞧大家伙儿都不想让你干活儿,你就消停点,老老实实待着就好,我带你来也不是让你干活儿的,就是让你放松一下的,你可别犯傻了,你堂叔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我来跟他说。”
大家伙儿都拦着他不让他干活儿,萧漳也不好违逆了大家的意思,毕竟真不是他自己不想干,是大家伙儿都不让他干,他能怎么办?
看到这一幕的陈秋水只觉得异常迷幻,不是,他记得上一次去桃花村的时候,村子里的这些人对萧漳好像也没有这么好吧,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搬麻包而已,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干不成了?用得着一副哄小孩的样子跟他说话吗?
不对劲儿,真的不对劲儿。
陈秋水满面狐疑地看向了陈福生,见他仍旧一副关切模样询问萧漳有没有累到哪儿,旁边屋子有小板凳,他可以去坐一坐的样子,陈秋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把陈福生给拽到了一边儿去。
“福生,你今儿可真的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啊,咱们过去是怎么说的?我们是不是说过,要好好勒一勒萧漳的性格,让他安生下来,收心跟咱们家晓月过日子,你是不是忘记?”
当初陈福生招萧漳这个上门女婿的时候,其实家族里不少人都是不同意的,原因无他,萧漳不是本地人,他是下乡的知青,随时都可能回城去,虽然现在卡得很紧,要求很多,但是这两年政策经常变动,谁知道等一段时间,知青是不是就直接能回城了?
萧漳模样生得好,性子还有点儿傲,不是他们能降服住的人,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差池,那岂不是要鸡飞蛋打了?
但是他们劝的再多,也架不住陈晓月乐意,人家两口子都结了婚,他们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但是陈秋水私底下可是跟陈福生商量过的,让他好好地磨一磨萧漳的性子,别的不说,至少要把这傲气给磨平了,要不然以后他们家晓月可是有罪要受了。
先头陈福生还答应得好好的,说回去之后会照做的,结果现在可怎么着?他居然看到陈福生像是供祖宗爷一样供着萧漳,不说他了,就连他们村子其他的那些人也跟陈福生是一个样子,看他们那模样,就像是要将萧漳给捧到天上去似的。
这样可不成,萧漳本来就傲气,要是再这么捧着,他岂不是要上天去了?
陈秋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福生,你是不是糊涂了?他是城里下来的知青,保不齐啥时候就回去了,你这么对他,那是不是太上赶着了?他可是上门女婿,你一个对他那样也就算了,怎么能让村里人也对他那么好?”
眼见着陈秋水似乎是误会了,陈福生急忙解释道:“堂哥,你是误会我了,我们家阿萧能得到大家的尊敬,可不是靠我的能力,他是全凭着自己的本事儿折服他们的。”
也难怪那群壮小伙子愿意捧着萧漳,就凭他能制作会跑的木牛,大家伙儿就愿意捧着他,萧漳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儿赢得大家伙儿尊重的,他这个做老丈人的还能给他泼凉水不成?
“他靠着自己的本事儿?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甭替他往脸上抹粉了,就像是我们先前说好的那样子,规矩一定要立好了,要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陈秋水是好心,陈福生也不好在这里跟他辩驳什么,只能含糊地应下了,不过转头他对萧漳的时候,依旧十分照顾,看到这一幕的陈秋水气得要命,但是人家愿意对自己的女婿好,他一个隔了几层关系的堂哥说两句交代到也就是了,哪里还能多说些什么?
算了,这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人各有命,他愿意这么供着萧漳就供着呗,到时候吃了亏他自己就知道了。
因为今儿只有陈福生他们来交公粮,所以过称的速度很快,没多长时间,就将公粮全都收去了。
粮站的这些工作人员十分满意,因为桃花村送来的这些公粮质量挺好,并没有因为送来的早而掺假,所以大家伙儿对陈福生他们十分客气。
陈福生是陈秋水的亲戚,他公粮交得完全符合标准,陈秋水也长面子,原本因为萧漳而生出的那些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对着陈福生的时候又是一副笑模样。
“福生,你今儿可是真给我长脸,等我忙过这一阵回去了,可得好好看看你那秘密武器是啥,怎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陈福生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这都是我们家阿萧的功劳,今年我们能把公粮交这么早,他功不可没。”
萧漳谦虚道:“爸,你这话就有些夸张了,哪里是全靠我的功劳?是咱们大家伙儿的功劳,我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
陈福生瞪了萧漳依言,说道:“这种时候你也就甭谦虚了,有功就得说,你问问其他几个年轻后生,谁不记得你的功劳?”
柱子他们几个壮汉连连点头,顺嘴夸起了萧漳来。
陈秋水原本就是客气话,谁能想到陈福生竟然就坡下驴,开始夸起了自己的女婿来,他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来,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算了,陈福生愿意给他女婿做脸,那做就是了,他一个做堂叔的,何必在这里讨人厌?
只是想自己这个堂弟英明一世,结果却在女婿身上栽了跟头,他也不想想,靠着他自己的地位硬把女婿推上去,其他人到底买不买他的账。
萧漳自然知道陈秋水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有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就只能做更好的自己。
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他们会看到他的光芒。
“堂叔,那我们先走了,等你去我家,我请你吃饭。”
听到萧漳的话后,陈秋水朝着他摆了摆手,露出了假模假式的笑容来:“成,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不过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儿请我吃饭。”
萧漳似乎没有听出来陈秋水的未尽之语,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自然,你放心就好,别的不说,这个本事儿我还是有的。”
陈秋水:“……”
他过去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侄女婿的脸皮似乎特别厚?
“折腾到现在,已经快晌午了,咱们在镇子上对付一口咋样?”
从粮站出来之后,已经快要到中午了,陈福生看着跟着自己来的壮小伙儿,开口问了一句。
大家伙儿齐齐摇头,说道:“陈队长,还是别了,咱们回去吧,现在空车回去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回家吃吧。”
“是啊,别费那劲儿了,在镇里吃还得花钱,不划算。”
这个年月大家还比较淳朴,哪怕花得不是自己钱,他们也心疼,这些小伙子想得也简单,从镇子上回去最多也就一个小时,今儿他们也没有干啥重体力活儿,能扛得回去。
见大家伙儿都张罗着要回去,陈福生自然也不会强行要求大家在镇子上吃,他看了看萧漳,问道:“阿萧,你呢?你胃口浅,饿的快,要不然你在镇子上吃一口,然后再跟我们回去?”
萧漳摇了摇头,说道:“爸,你瞧你这话说的,你这么大年纪都没吃,我哪里好意思吃呢?更何况我胃口虽然浅,但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没关系的,熬一会儿我们回去再吃也是一样的。”
说着,萧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更何况我今儿出来的时候答应过晓月,说会尽快回去陪她吃午饭的,我们回去吧,别耽误时间。”
得,萧漳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陈福生也就没有继续再劝说下去,他招呼着萧漳坐上牛车,鞭子一甩,吆喝了一声后,驾车的老黄牛便迈开蹄子朝着桃花村的方向去了。
这一觉陈晓月睡得不怎么踏实,疑疑惑惑地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躺在床上没有耷懵多长时间,便从梦中醒了过来,她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书桌。
萧漳是个文化人,书桌上摆放着的书可不少,这特意寻人做的大书桌都要被摆满了。陈晓月记得萧漳曾经说过,这书桌上摆着的东西都是他经常用到的,什么东西放在哪儿他都是有数的,陈晓月对这些东西不了解,所以哪怕书桌乱糟糟的,她也很少会收拾。
往常陈晓月看着书桌也没啥特别的感觉,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看着那乱糟糟的书桌,她心里面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陈晓月总觉得书桌上好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但是今儿家里面也没来啥人,唯一过来的那个李狗蛋也是个不认识字儿的,他总不能会拿书桌上的东西吧?
应该是她睡懵了,所以想得才有点儿多。
陈晓月摇了摇头,慢吞吞从床上起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身体笨了许多,肚子就像是吹气球似的长大了,往那一站,她都险些看不见自己的脚尖了。
许小凤跟她说,她这肚子又大又圆,里面铁定是个小子。
其实陈晓月更加喜欢的是闺女,但是她也知道,不管是陈福生还是许小凤,都盼着她一胎能生个儿子,所以知道肚子里面可能是个男孩,她这心里面也挺高兴的。
起来之后,陈晓月也没有闲着,她拿着大笤帚开始慢慢扫起了院子来。
这都是她打小干惯了的活计,扫起来也不觉得吃力,顺便还能活动活动身体,不过如果萧漳在的话,看到她拿笤帚,一定会说她的……
“晓月,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活儿你不要做了,放着我来,你看看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得好好养着,要是抻到了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陈晓月走神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愕然地抬头看了过去,还没等看清楚来人,手中的笤帚已经被人拿了过去,而她也被一股虽然温柔但是却不容人拒绝的力道给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我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了,你老也不听,你都多大人了,怎么也跟个小孩子似的,是不是非要让我盯住盯着你才行啊?”
熟悉的唠叨声接连不断地传来,伴随着唰唰的扫地声,那唠叨声也变得有节奏了起来,陈晓月摸着肚子,朝着麻溜地扫起地来的萧漳,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无奈之色。
“阿萧,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种活儿我动手做做也没啥的,又不是啥重体力活儿,累不到我的,我妈也说了,怀孕了也得多干干活儿,要不然疲懒下来,以后不好生的。”
萧漳却自有自己的一番理由,他振振有词地说道:“妈那都是老思想了,谁说干家务不累的?扫地的时候不得用到腰部的力量?你看,这么一扭一扭的,不都是用腰使劲儿吗?你现在可跟过去不一样了,你是双身子的人,可得要注意点儿,你要是想要锻炼,等我闲暇的时候扶着你在村子里转转也就是了。”
陈晓月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来,只是萧漳惯会说话,她又哪里能说得过她?
眼瞅着对方似乎有喋喋不休继续说下去的势头,陈晓月急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不做了,专门等你做,你就这么宠着我,要是把我养成个懒婆娘,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萧漳微微一笑,说道:“懒婆娘就懒婆娘,我勤快一点儿不就成了?这两口子过日子都是搭配好的,你懒我勤快,互补才能长长久久,要是咱们都勤快了,以后扫地喜欢不都要打架了吗?”
见陈晓月的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来,萧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都勤快可不得要抢着做吗?这抢着抢着火气儿就上来了,可不就要大打出手了?”
陈晓月倒是没有想到萧漳竟然会这么贫嘴,她的脸上露出了愕然之色,只是随即又笑了起来。
跟过去闷不吭声的萧漳相比较起来,现在的他变得更加健谈一些,也会哄她开心了,用萧漳自己的话来说,他这叫无师自通,自己开窍了。
当然,跟过去的萧漳相比较起来,陈晓月自然喜欢现在的这个萧漳。
他对自己真的很好,而且有什么就会对她说什么,从来不会隐瞒她,现在的萧漳就像是有读心术似的,自己想什么他都能看出来,有时候自己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低落情绪困扰,他都能适时地安慰她。
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她的福气。
“阿萧,你不是跟我爸他们去卖粮食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们没有在镇子上吃饭吗?”
听到陈晓月的话之后,萧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委屈之色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笤帚放到了一边儿,然后慢慢走过去,站在了陈晓月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儿。
“晓月,其实我有些不高兴的。”
陈晓月愣住了,随即关切地开口问道:“好好的你有啥不高兴的?是去交公粮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吗?”
萧漳摇了摇头,他蹲了下去,与陈晓月的目光平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跟我说过什么了?”
陈晓月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迷茫之色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萧漳变得愈发难受了起来,他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申请低落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永远都不像是我对你这么上心,你果然还是不那么喜欢我,要不然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忘记呢?”
看到萧漳的脸上露出熟悉的委屈之色来,陈晓月不免有些慌了神,她急忙伸出手抓住了萧漳的两只手,急切地说道:“我没忘,我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如你提醒我一下,也许我立马就能回忆起来了?”
跟萧漳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陈晓月也有了很大进步,至少说话的时候会讲究方式方法了,不像是过去一样一根肠子通到底,有啥就说啥了。
语言的艺术她倒是已经领略了一些。
萧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昨天晚上跟我说,想要等我一起回来陪你吃午饭,结果你居然没等我,一个人就吃了,你昨儿说的果然是诓我的,就算没有我陪着,你的胃口依旧很好,一个人就能吃掉一大海碗的面条。”
陈晓月:“……”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陈晓月觉得有些冤枉,这事儿真不赖她,如果不是李狗蛋那家伙来捣乱,她一定不会忘记这事儿的,至于那一海碗面条,也是因为她做好了饭李狗蛋又不吃了,她不想浪费才吃掉的。
“阿萧,你真的误会我了,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我都可以解释的……”
为了防止萧漳胡思乱想,陈晓月急忙将早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都怪那个李狗蛋,今天他就像是个无赖一样,死赖在我们家不肯离开,我也是被他惹急了,才忘记了这回事儿的,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李狗蛋来了?
萧漳闻言,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对李狗蛋这家伙,萧漳并没有什么好感,这家伙看起来挺老实的,但是花花肠子贼啦多,之前就会利用舆论把他给架起来,想要他做白工,给他弄一个木牛,这一次他突然趁着家里其他人都不在跑来,会只是来耍耍赖皮?
直觉告诉萧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仔细询问了一下陈晓月,把李狗蛋在这里时候做的事情全都知道了。
听到李狗蛋一个劲儿地要让陈晓月给他做饭,但是做完饭后却不吃,直接就跑掉了,萧漳越发确定,李狗蛋这是做了啥事儿,目的达成后,他可不就跑了?
“晓月,你现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回房间去看看。”
陈晓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萧漳没有迟疑,快步进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进了房间之后,萧漳的目光在屋子里面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靠窗户放着的书桌上面。
书桌上放了不少的书和本子,陈晓月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常用的,所以哪怕书桌乱她也不会收拾的。
但是现在萧漳一眼就发现自己的书桌被人动过了,虽然那人极力将其复原成之前的样子,但是萧漳还是看出来,这上面少了一个本子。
萧漳走了过去,翻找了一下,发现自己少了的那个本子恰巧就是画了木牛图形和制作过程的那个。
案子破了,李狗蛋大费周章折腾了那么一顿,就是为了他的那个本子。
大约是因为萧漳一直没出来,陈晓月有些担心,她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萧漳站在桌子面前发呆,而且看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陈晓月忍不住开口问道:“阿萧,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萧漳也没有瞒着陈晓月,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我画着木牛设计图纸的本子被人给拿走了。”
陈晓月闻言,顿时便愣住了,她的脸色陡然一变,惊慌失措地说道:“怎么会丢了?是不是你放在哪里没有注意到?我们快点儿找一找。”
说着陈晓月就要在屋子里面翻找。
就算她没什么文化,也知道那木牛的意义是什么,如果图纸丢了的话,萧漳还能做出木牛来吗?那是他的心血,怎么能被别人给夺走了。
眼看着陈晓月似乎已经慌了神,萧漳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轻声安抚了她几句,让陈晓月冷静一些。
“晓月,你先别着急,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拿走我的笔记本了,你放心,我的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走的。”
看着萧漳那笃定的模样,陈晓月紧绷的神经慢慢地也放松了下来。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说着,陈晓月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说道:“是不是李狗蛋?我就知道那家伙不安好心,他真的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偷偷地拿你东西?不行,我们要去把你的本子要回来。”
陈晓月并不是个急性子,但是涉及到萧漳,她也没法子冷静下来,急吼吼地便要去找李狗蛋要东西。
萧漳拦住了陈晓月,安抚道:“你先别着急,咱们现在这么去了,他要是不承认,我们能怎么办?”
陈晓月急了:“东西是他拿的,他怎么能不承认?”
眼见着她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萧漳继续安抚起她来。
“你先别着急,我的东西都做过防盗措施,只要拿了我东西的,我会让他现原形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准备一些东西,你现在家里面待着,我去去就来,千万别急,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萧漳安抚好了陈晓月之后,方才离开了家门,只留下陈晓月一个人在家。
然而萧漳说让她不要着急,陈晓月又怎么能不着急?她不但着急,心里面还很愧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倘若她好好地盯着李狗蛋,他也就不会有可乘之机了,倘若她出来时候记得把房门锁上,李狗蛋也没有那么轻易地能把东西给拿到手。
“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陈晓月说着说着,悲从心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等到陈福生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哭得已经成了泪人的陈晓月。
“晓月,你这是咋了?你跟爸爸说,爸爸给你做主。”
陈福生最是心疼这个闺女,看她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他这心也跟着疼了起来,连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晓月哭哭啼啼地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福生,末了又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连家都看不好,都是我的错……”
看着伤心不已的闺女,陈福生也不好责怪她,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可是谁能想到在他们这样淳朴的乡下地方还能出个小偷?
“你先别哭了,既然阿萧说他有办法,那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阿萧没办法,那不是还有爸爸在吗?我就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会我你们讨回一个公道来的。”
有了陈福生安慰,陈晓月总算是冷静下来,她抽噎一会儿,慢慢止住了哭声。
他们等了没多长时间,萧漳从外头回来了。
看着拿着一大把杂草的萧漳,陈福生忍不住问道:“阿萧,你这是做啥?”
萧漳回答道:“爸,你们别担心,我心里面有数,等我一下,马上咱们就去抓小偷。”
见萧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陈福生没有再说什么了。
萧漳去灶房鼓捣了一会儿后,拿着一个瓦罐出来了,之后招呼着陈福生一起去李茂才他们家讨要东西。
陈晓月也想要跟着一起去,不过却被萧漳给拦下来了。
“你还是别去了,等会儿我们可能要闹起来,要是伤到你可就麻烦了。”
依照李茂才的那种家教,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不过萧漳觉得,他那人就算是无理也要搅三分,到时候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也未必会承认,到时候真闹起来,伤到了陈晓月,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陈晓月闻言,只能乖乖地待在家里面。
而萧漳则和陈福生一起急匆匆地离开了家门。
“爸,我觉得我们还是叫些人的好,李茂才不讲理又护短,他们家人多势众,我怕咱们会吃亏。”
人多好办事儿么,李茂才不就是仗着自己家人多才在村里面横行霸道的么?他们就叫更多人过去,看他还怎么能闹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感谢在2021-02-2100:21:00~2021-03-0123:5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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