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也就鼓励着季子强说:“好,那你就试一把,也不要有太多后顾之忧,大不了最后我想办法把你要我那面去。”
季子强深深的感觉到了叶眉对自己的关爱,叶眉连这条后路都为自己留下了,这让他很感动。
放下电话,季子强就在办公室默默坐了很长时间,直到向梅敲门进来。
向梅是来请季子强吃饭的,今天过年到现在季子强一直都很忙,所以好多个关系不错的领导都要请他吃顿饭的,季子强婉言谢绝了,最近是非常时期,别再喝多了,酒后无心,一时走嘴,贻害无穷。不过向梅的酒季子强不得不喝了,向梅两口子已经在这一两年里多次相邀过季子强,季子强一直都是推诿没去,这让向梅两口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季子强自己也是通过这几年和向梅的相处,感觉此人算的上一个佼佼者,她擅长交际,处事机敏,能量不小,官场精英、人中翘楚也不过如此了。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几年的工作和交往中,向梅和季子强因为相互之间地位悬殊,没有权势之争,只有互助之利,因而在很多事情上能够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相处融洽。
这样的人,季子强是不愿意排斥的,特别是向梅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舅舅,那么这样的天然同盟,为了日后的共同进步,相互支撑,抱团取暖,结党共荣,也是坎坷而莫测的人生中,一笔异常宝贵的财富。
于是季子强就答应了晚上去吃一顿了,不过季子强也不会就自己一人前往,他叫上了刚刚提升起来的公安局王局长,还有黄副县长,汪主任等等几人,约好了明天周末一起赴约。
到了第二天一早,向梅和老公蒋局长就来到了县委,他们带了一辆车,这面季子强也是早就让汪主任安排了两部车,一起随射向梅夫妇出了县城。
汽车在通往柳林市的公路上疾驶,季子强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树木,知道自己正在远离喧嚣而熟悉的城市,回归纯真而陌生的大自然。
只是这个时候的季子强还是有一丝的惆怅掠过心头?掠过心头的还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已经两天了,自己那事情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不得不让季子强心神不宁。
黄副县长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位置,车是公安局新上任的王局长在开,季子强和汪主任坐在后排。这位黄副县长今天是格外健谈,从中央到地方,从城市到乡村,国事,家事、省情,县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洋洋洒洒,滔滔不绝。
不过就他一个人说的劲大,聊着聊着,好像没有更多的话题可聊了,车上归于沉寂。季子强见黄副县长不说话了,自己也就漫无目的地遐想着,在规律而持续的颠簸中昏昏欲睡。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车子停在了一座欧洲古堡式的小楼前。季子强才下车一看,这是洋河县新建的一个很有名气的农家乐,不过季子强是没有来过,这里的老板早就接到了通知,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殷勤地领着季子强一行径直来到一个名为马兰花的包房。
这是一个具有欧式风格的豪华包房,欧式吊顶、欧式家具、欧式窗帘、欧式台布,墙上挂着一幅高仿的达芬奇油画《蒙娜丽莎》,细看落款是一个叫做海侃的人,是否名人无从考证,不过画儿临摹得还算可以。
折腾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饿了,无心欣赏景物,一一落座,向梅两口子是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吩咐走菜上酒。季子强坐定后,黄副县长紧挨着他坐下,笑着说道:“领导,咱们的运气不错啊,才出水的野生大草鱼,足有二十多斤,几年都没见了,还是领导的运气旺啊,我们借领导光了,老规矩,来全鱼宴?”
“哈哈,好!”季子强用开心的笑声,对黄副县长的恭维和提议给予充分肯定。
丰盛的全鱼宴上来了,一条大鱼做出了八菜一汤,服务员边上菜边逐个地介绍着菜名——杀生鱼、葱爆鱼肚、烧鱼段、熘鱼片、红烧鱼籽、清蒸鱼头、干煸鱼尾,还有一个是季子强头一次吃到的炸鱼鳞,外加一碗鱼骨架汤。
看来,蒋局长是这里的常客了,只见他挥动筷子,对每一道菜通通品尝了一遍,并一一点评了一番,满桌的人不住地点头称是。
季子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专业的美食评点,确实收益良多,感觉蒋局长果然非同寻常,不仅吃得多,吃得广,而且品味得深,琢磨得透,既有实践,又有理论。菜品评点完毕,蒋局长和向梅就端起了酒杯,当仁不让,环顾全桌的大家一圈,宣布开喝。刚刚举起杯,有人敲门,大家纷纷回头看,原来是县水利局的局长来给季子强敬酒了。
“季书记,市水利局的几位领导来县里检查防汛工作,走了一上午,检查了二个水库和一个乡,对全县的防汛工作非常满意,现在隔壁的包间用餐,我是看到你的车在院子里,呵呵,过来看看。”局长满脸堆笑地汇报道。
“你们好好接待,我就不过去了。”季子强应承了几句,没有深问,这水利局的局长单独敬了季子强一杯,又敬了黄副县长一杯,最后,敬全桌人一杯后,撤了。
季子强他们刚喝了一杯,又有人推门进来敬酒。这次来的人多,是县财政局的两位副局长和一位书记,三人整齐地站在季子强身后。
“季书记,市财政局的田局长领着全局的机关干部来万山水库野游,十点多就到了,已经在山上玩了一圈,一会儿冯县长也要过来……”领头儿的局长汇报道。
季子强工作多年,练就了超强的政治敏锐性,立即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过去敬酒,凡事抢前抓早,否则,等田局长过来了,自己可就被动了。
于是,连忙起身,冲着财政局的几位局长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咱自己家里人喝酒急什么,啥时候不行?走,我先去敬田局他们。”
“领导批评得对,这几天接待事多给忙忘了,请领导多多包涵。”两位局长和一位书记慌忙检讨道。
其实,季子强也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
季子强一出去了,如同全场已经坐满了听众,主持人却忽然不见了,会议只能戛然而止。精明的季子强似乎也有失误的时候,就是临走时没有指定继任主持人,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让别人接替他的打算,就是想让全桌的人等着他,以示其权势与官威。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季子强回来,东道主向梅有点着急了,只好请黄副县长继续主持喝酒。那黄副县长何等精明,跟随季子强几年,死活推脱不肯,怕抢了季子强的风头。
机关中人最怕的是得罪顶头上司,因为他可以决定你的官运,因此,悠悠万事,唯此唯大!宁可工作不做,也不能犯此大忌。最恐怖的是遇上那种神经过敏的上司,你胆敢接他的茬儿、替他的班儿,都会引发对你抢班夺权之猜疑,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你从此可能成为他的眼中钉,轻则遭到打压,重则靠边下野。
终于,等到季子强回来了,看他走路的状态似乎喝了不少。
大家又继续的喝了一会儿,公安局的王局长和黄副县长吆喝着划了几拳,表情专注,喊声如雷。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农民式的实在吧!季子强觉得在这种乡土氛围之中,也算是纯朴情感的真实流露,无可厚非。
正在全桌高声撒酒欢之时,酒楼的老板敬酒来了,刚一进屋,就听到蒋局长喊道:“老板来了,快来快来,正好才喝到高巢。”
季子强循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刚才在门口等候的那个人,右手提着一瓶酒,左手握着一个大酒杯,乐呵呵地进来了。从打招呼的方式上,季子强感觉他和蒋局长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一来又是没人几杯逃不掉了,季子强是好多天没这样喝过了,这顿酒喝得轰轰烈烈,一直喝到下午三点,才尽兴而终。蒋局长已经醉得里倒外斜,右手搭着黄副县长,左手扶着墙而行。
边走边大声宣布:“今天谁也不许走,就住在山上,晚上玩儿一会儿麻将,明天再下山。”
顺着山间林荫小道,他们来到山后的一幢独栋别墅,一块巨大的天然大理石立在别墅的门边,上书“雨花台”三个魏碑大字。据说,这里就是领导们周末开会休闲的地方,平时,很少有客人。
雨花台别墅为二层古堡式建筑,依山而建,灰色的外墙颜色与山石相近,十分隐蔽。屋顶上有一个锅底状的卫星天线,看上去直径有两米多。
这是民用卫星天线中尺寸最大的一种,能收到亚洲一号、二号等多颗国际通讯卫星传输的全套电视节目。当时的卫视中文节目都处于严格管制状态,特别是卫星传输的那些外国频道,都必须全部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