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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这一声呼喝,是在情急之下陡然爆出,可谓是用了全力,直冲众人耳膜,震得耳朵发蒙。
李世民也是一阵恍惚,步子停下,目光随即投向挡在身前的侯君集,满脸疑惑。
“候爱卿,你这是为何?”
“陛下,你可是去找小郎?”侯君集低了低眉,拱手沉声道。
“废话!”
李世民一挥袖袍,双手背后,回道:“我去李庄,不找他,难道是去观风景吗?你们既然给不出解决之策,那小子说不定就有解决之法?”
“此前朝中大事,那一项不是受了他的指点,你们方才办的顺利,快快让开,莫要浪费时间!”
说道最后,李世民眼中已经带了些许怒色,刚才被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腾上来了。
一个帝王,想要去见见自己的儿子,居然被拦,并且,很有可能这儿子是能给如今大唐困难局面找出解决之策的人,而现在,却是被拦的死死的。
然而,侯君集却是寸步不让,神色坚定无比,无视李二眼中再次涌上的怒色,拱手道:“陛下,您若真是去观风景,老臣断然不敢阻拦,但若是您是去找小郎寻求解决吐蕃之策,老臣今儿断然不能让开分毫!”
这话落下,李世民陡然一愣,眼睛直勾勾盯着侯君集,眼中的怒色已然压制不住,不由咬了咬牙。
“候爱卿,你此言何意?难道朕要见自己儿子,还要你亲自答应否?”
“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就一定认为小郎解决不了否?”
“还是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大唐被世家与吐蕃里应外合,灭亡否?”
接连三问,李世民中气十足,帝王之势从身上陡然爆发,一股凌厉气势,瞬间在殿中升腾,齐齐压在侯君集身上。
只是瞬间,侯君集额头汗水瞬间就淌了下去,沿着脸颊向下跌落,好在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而且大唐还没有一出因为谏言而被定罪的先例,这才让他继续站在李二面前,但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缓了缓,强忍着心中的骇然和李世民凌厉的目光,侯君集再次拱手出声。
“陛下,非臣刻意阻拦,若是常时,臣绝不会阻拦,甚至还会跟着陛下吃一顿美妙的李庄美食,倾听小郎之见闻计策!但今日,臣却必须阻拦,实在是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差错!”
“嗯?”
李世民鼻中发出一声疑惑之音,目光盯着侯君集,等待答案。
侯君集见状,当即忙道:“陛下,先前长孙尚书,以及房相杜相,皆是说过吐蕃之事,也说了国库空虚之事,皆是认为此战不能打,若是强攻,那就是在拿大唐之国运在押宝啊,简直是豪赌,咱们不敢啊!”
“而小郎与如今的吐蕃国师王依尘,乃是生死仇敌,不死不休,若是现在前去求策,您能确定小郎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定下强行进攻吐蕃之策吗?”
“更何况……”
然而,这话侯君集只说了一半,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听着这半句,李世民回过神,眉头不由微皱,盯着侯君集,语气不耐:“更何况什么,一气说完,吊着人算怎么回事?”
侯君集缩了缩脖子,擦了下脸上的汗水,小心翼翼道:“陛下,臣说了,你可别怪臣多言!”
“说!”
听着李世民语气淡然,侯君集接着道:“更何况,陛下是小郎之父,舐犊之情乃是正常,万一陛下心态出岔,决定要为子报仇,那这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侯君集缩了缩脑袋,不再言语,他觉得这次劝谏简直是在死亡的边缘上徘徊了一圈。
而李世民则是陷入了沉默,刚才满脑子的怒火,此时已经下了一半。
他承认,侯君集说的没错,虽然他的目光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吐蕃进攻大唐之事上,但王依尘是吐蕃国师的事他丝毫未忘,那家伙两次刺杀李沐,这绝对是不死不休之仇,说进攻吐蕃,没点为自己儿子报仇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而杜如晦与房玄龄刻意避开吐蕃之事,相必和这个原因也有所关联。
但现在情形,确实让他难为,不找李沐,以现在态势真的无路可走。
但找李沐,侯君集又说在点子上了,小郎虽然天资过人,天下奇才,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面对仇敌,会怎么做,这点无法预料?
会不会为了复仇而煽动自己进攻吐蕃,很难说!
但现在他能确定的是,自己不会被煽动,或者说,他自己心态很稳,分得清什么是利什么是弊!
他深刻记得自己现在是一个君王,而不是一个父亲角色。
而侯君集的进言,要的不就是如此,其他房玄龄众人不言语,不插嘴打断刚才紧张的态势,不就也是想要自己的一个保证,保证自己不会冲动行事,不会被私人情绪影响,而做出冲动的举动。
心中想通,李世民的目光变得清明,身上的怒气也是消散的一干二净,缓缓抬起头,目光扫了满脸紧张的众人一眼,缓缓出声。
“无需多言,李庄,朕必须要去!”
“这……”
侯君集闻言,连忙上前,就要再次阻拦,却见李世民对他摆了摆手,接着出声。
“不过,朕不会以一个父亲的心态前去,而是以天子之心前去求策,若是有利大唐,自然与众爱卿商议决定!”
“若是如候尚书担心的那般,朕绝不会采纳,请众爱卿放心,朕何时当过昏君!”
听着这话,房玄龄众人皆是长长松了口气,还想劝一下的侯君集也是被杜如晦一把拉住,能得到陛下许诺,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并且,他们也很期待小郎会给出什么答案!
万一,会有所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