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人群在这声枪响中寂静下来。
光头男却依旧蛊惑着人群:“大家不要怕!他不敢开枪的!我们人这么多,他枪里最多也就七发子弹!”
“那你们谁先上来试试啊!”西装男双手握枪,一脸凶狠,手上却止不住颤抖着。
白领女人站在西装男的后面,也紧张地警惕着四周,对我说:“情况不妙啊,这群人这是疯了吗?”
“上啊!”光头男躲在人群的后面,“不就是他们三个吗?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啊?”
“有种就过来!”西装男跟他们对视着。
没有人敢往前一步,炙烈如火的怨毒燃烧着他们的理智,却依旧败在死亡的恐惧之中。
“连走出沙漠的勇气都没有,你认为他们有胆子面对死亡吗?”我盯着光头男说,“或者你可以先上!”
光头男立刻躲开了我的目光:“看见了吧都看见了吧?他居然还私藏了一把枪!口口声声说为我们好,到头来连杀我们的枪都准备好了!”
“滚!”人群中有人大喊。
“给我滚出去!你不配领导我们!”
“对!我们不会再让你欺骗我们了!”
面对这群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的人,我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闭着眼平静了一下情绪,说:“可以,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从此咱们各走各的,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拿走属于我们的那份水。”
“不行!这么珍贵的资源你这个满嘴谎话的人根本不配有!”光头男继续叫。
大部分人跟着光头男叫喊着,但仍有一部分人同意我的话。
当前开口的是那位被矮胖子沾上的姑娘,她有些怯懦地反驳:“要是他们不带着水走一定会死的,我们不能变的跟他一样,我们不是他这种自私的人,他们要是因为我们死掉,我们身上就背负了人命啊!”
这么僵持下去也实在不是办法,光头男跟那些同意让我们带水的人争论一会儿,也只能妥协。
我们背着余下的水,先他们一步走入了茫茫沙漠。
我没有带着小乐,首先那种情况已经不允许我找人,而且她跟大部队在一起,遇见危险的几率便会小一点儿。
目光穿过人群,我看见小乐依旧沉默地坐在那里,她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愣着看了我一眼。
囚犯隐藏在人群中,非常得意地笑起来,他手上的绳子已被解开,像一头跑进羊群的狼,看着牧羊人被羊群逼走。
我们三个先他们走向下一个站点,很快,天色渐变黑暗,沙漠的昼夜温差非常大,我们必须停止赶路。
手中没有过夜用的任何物资,我们必须找到下一个站点,不然很难撑过这个没有任何防护的夜晚。
任凭身体像机械一样做着单一却有规律的运动,我开始思考这个世界构成的原因,这里完全不像那个凶杀犯的世界那样充满外像化的象征意义的事物。
相反,这里的世界观更加趋于逻辑,只是这个世界很有些疯狂,仿佛这个世界是个被压抑太久的囚徒。
但我的内在人格又何尝不是被我压抑在内心呢。
只是这两个世界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真实。
在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我们竟真的找到一个站点,要知道如果我们在黑夜中还是身处沙漠,视野会因为黑暗受阻,再找到站点的几率微乎其微。
我和西装男三个迫不及待地进去。
这个站点同上一个一样,门都是虚掩着,不知道这在我潜意识是为什么,按常识来说,不可能会有虚掩着的门,或者是我的大脑在给我进入站点找一个借口?
那么这次找到站点就绝不是意外。
我潜意识中,这些站点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物会发生吗?
白领女人见我满脸的忧心忡忡,拿水瓶过来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这女的应该就是传说中将自己献给职场的女人,年纪轻轻,没有一点儿女人该有的温婉可人。
每一个动作和神态都像炸了毛的班主任,嗯,很有威严的。
“好好干事!”她瞪我一眼。
我点点头,知道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激励我,便和他们分配任务:“我去找些能烧的东西,晚上要是没有御寒的东西,不点火咱们撑不住的,大哥你去找一些布料什么的,如果找不到就找些能烧水的容器。”
“我去楼上找找有没有水。”白领女人说完,直接往楼上走。
不过楼上怎么有一种类似倒水的声音?是有什么东西坏掉了吗?还是风?
我没有深究,毕竟这里身处荒漠,不可能有人过来,凭那些人的速度也不可能追上我们。
找了大概二十分钟,我只找到一块从地板上拆下来的木板。
和西装男在一楼汇合,但白领女人似乎还没有下来,她应该比我们更快才对,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西装男往楼上喊了一声:“美女?”
没有人回答。
我皱起了眉头,突然发现那种流水一样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安静。
西装男疑惑地往楼上走。
“别上来!”一个人叫。
“怎么了?”西装男问,“你怎么找点水找这么久?”
西装男这时候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他轻手轻脚地往楼梯上走,目光专注着前方。
“你人呢?怎么不出来?”
黑暗里立刻闪过一个身影,我和西装男吓了一跳,却发现是白领女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她背对着我们,身子直直立在不远处,头压的很低。
“你……一惊一乍的是想吓死我们吗?”西装男掏进怀里的手放松了出来,开始往白领女人那边走,“你背对着我们干什么?”
“别过来。”白领女人一动不动,却依旧是这句话。
“你到底怎么了?一直让我们别过来别过来,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过去啊。”西装男继续往前走,但被我一把拉住。
“你又怎么了?”回过头,他发现我正死死盯住白领女人的背影,脸上除了严肃,似乎……还有些看见可怕东西的恐惧。
“你没发现她很不对劲吗?”我说。
“怎么不对劲?”
“她可能已经死了。”我这句话平白说出任谁都会不相信,可是我对死人的经验是比西装男多的。
白领女人的这种状态我见过,她刚才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整个身体是直立着的,普通人一定会有一个缓冲的蹲坐,而且她落地的声音几乎没有,除非她连十斤的重量都不到,不然不可能不发出声音。
最后就是她的这个站立的姿态,与其说是站着的,不如说她是被什么东西吊在了那里,前后倾斜,她的身体直立程度跟二中那个吊死鬼很像。
“死了?你瞎胡说什么呢?她不就好好在这里站着吗?”
“如果她没死,她为什么不敢转过身来?因为她只要一转身,就会暴露了!”
“可她刚才还在说话……”
“也许根本不是她在说,是有人模仿她说话呢?”
我冲着白领女人喊道:“你,把脸转过来!”
白领女人动了一下,她似乎并不想转过身子,但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慢慢找转身。
西装男惊恐地张开了嘴。
因为白领女人转身的时候脚根本没动,而是像用腰身的力量扭动着,将脚带出一个圆圈。
她转过来,却并没有死。
白领女人有气无力地骂:“说出让你们滚了。”
她四肢全断,生命只剩一线,四根鞭子一样的东西刺穿在她的胸前,将她吊在空中。
白领女人这时候很美,一丝不苟扎起来的头发流水一般散落在脸庞,烘托出她半掩的精致五官,显得小巧矜持,嘴唇被血染红,做成了唇红,非常饱满诱人。
白领女人继续说:“那东西……来了。”
目光颤抖着往上游走,攀爬上四根鞭子一样的触手,房梁上,一个人影像壁虎一样吸附在那里。
一瞬间四根鞭子齐甩而出,白领女人喉咙被其中一根划破了,她睁着眼躺地上,连用手去捂住的机会都没有,目光下视,一股血箭从脖子处往空中喷溅,不多时便将地板染的血红。
那条人影从上面跃下,融进黑暗中。
“嘭嘭嘭!”西装男向着前方开枪,子弹像打了三个闪电,每一次的光亮中,那个人影便会距离我们更近一步!
终于,最后一发子弹击中它的身子,它像被车撞了一样摔在地上。
“快走!”
来不及下楼,我从楼上直接跳下来,西装男也紧跟着跳下来。
我们直奔大门,但就在我们快要出去的时候,四根鞭子刺在大门的上面,那个怪物将这四个触手当成了钩锁,借力一跃,轻松飞过我们的头顶,像蜘蛛一样沾在门上。
我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肾上腺素的飙升让我兴奋的大脑快速运转着。这家伙居然是有智慧的。
怪不得每个站点里的水箱都是空的,原来是被它将水倒了出去,要不是我出现这种意外,绝对不会发现它的。它原来一直紧紧跟随着我们,像一头跟着羊群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