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巳心脏扑通狂跳,耳边嗡嗡作响,他瞧见义父挥袖极力怒斥,似乎在辩解着什么。
可他却听不贴切,过了许久,他才缓回了神。他望向那人,声音发颤:“你……说什么?”
“布阵虽无需强大的修为,可也必须要过修真者的门槛,你眼里那敦厚温吞的义父早已毁了灵根,废了手足,沦为一介凡人,他还需要去钻研阵法之术吗?”
面具下传来一阵似是愉悦的笑声。
“他杀人献祭换取力量,可这些还不够,他直到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
“百里巳,你可还记得罗城的季家吗?”容柯忽然提高了声
季家……
他倏地抬眼。
“季家惨遭灭门后,你的好义父是怎么安抚你的……是仇杀?还是?”
百里巳并未答话,浑身颤抖得厉害。
于迢迢估摸着,大概容柯所言,八九不离十了。
“季家生来血脉中就有灵力,拿来献祭那怪物最为合适不过。那时他一直怂恿你与季家结亲,不过就是看上了这点罢了。怪物安抚,他继而换取力量,躲到这山林之中,铸造幻阵。”
“而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妻早已死在了怪物的口腹之中,你却在院中替她立墓,当真是可笑至极!”
她一歪脑袋,忽地笑道:
“你知道,这老匹夫为何独留你一人?又为何让你学剑,而并非修习追风楼中的阵法?”
百里楼主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他欲意上前阻止,却被容柯抬手卷起的气流掀倒在地。
她眸光冷冽:“你不过是他培养的一个容器而已。只要到了时间,他就会将你的灵根取出,夺取你身上所有的灵力,化为己有。”
短短几句话,如同惊雷劈落,叫百里巳难以承受。
他呼吸急促,眸底一片茫然。
一边是养育他十多年的义父,一边是骇人听闻所谓的“真相”。
一时间他不知道到底该信谁。
百里楼主挣扎站起身,踉跄上前:“义父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追风楼,阿巳,若是叫修真界其他门派知道,追风楼一楼之主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追风楼
必定遭受灭顶之灾。”
“阿巳,我有悔,是我当初鬼迷心窍,可被那怪物缠上,我实在没办法再挽回,这才错上加错。”
这话倒是给自己摘了一个干净。
于迢迢闻言,忍不住蹙眉。
可念十年恩情的,认知被毁于一旦的,终究不是她,她到底是个局外人。
只见百里巳仓惶抬头,面上隐隐有了不忍之意。
容柯却笑:“若是你真心知错,又何必要杀二长老?又为何要将我们几人引入后来血潭?!”
“追风楼虽为幻境,可也并非所有都是虚幻之物。百里巳,二长老生前给你传了信,当初我也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一心要回来的。”
于迢迢心神一凛,她本猜测那传音纸鹤之事是容柯所为,不成想,竟然真的是追风楼二长老!
怪不得崔晗说追风楼中人的气息微弱,多年以来,幻境中从始至终只有这三人而已。
若是容柯所言是真,恐怕那些院中被自己所修阵法“杀死”的长老们,只不过是她故意弄出来的阵中阵。而五长老院中的被“误杀”的弟子,以及那一撮毛发,是她特地拿来试探百里楼主所为。
那人害怕百里巳四处查探发现蛛丝马迹,特意布下幻境,叫他亲手捉拿凶兽,以此来安抚。
她接着道:“幻阵但凡有人接近,百里楼主为布阵者,定是第一个先知道的。二长老与你最为亲近,也是最难幻化之人,你带众人到二长老院中,二长老迟迟未来,后来又以要务在身为由不在院中,只怕是因为百里楼主怕露馅吧?”
“后林血潭再吞噬几人血肉便可助你夺取他人灵根灵力,百里楼主将我们诓骗过去,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吧?”
楼中,与阿巳最亲近的便是二长老,再者阿巳能将人带回,就说明他已经认下的朋友。阿巳向来重义,若是此事被他知晓,局面就难以再扭转。
思及这里,百里楼主立刻出声反驳:“休得胡言!你说我想夺灵根,又怎么会放任阿巳去去后林。”
容柯反唇相讥:“若非我将你困入一方幻境,只怕你早就跟过去,浑水摸鱼了吧?”
“你!……”
容柯负手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我是不是胡言乱语,试试不就知道了,幻阵阵眼就是百里巳的灵根。”
手中的剑倏地掉落。
他呆立原地,低头凝望,眼里透露着一丝茫然。
他本是不愿信的。
可回想起来,似乎所有一切都与容柯所言无差。
静默良久,他猝然伸指!
噗嗤——
血溅三尺!
百里巳竟生生将体内灵根取出。
这时,周围的山林缓慢退去,变得虚幻,依稀只剩下些轮廓。除却楼主与百里巳的院子外,便只有二长老的住处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腹部的鲜血狂流不止,本该叫人剧痛难忍,可百里巳如同失去知觉一般,痛到麻木,已经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他攥拳死死握紧。
灵根隐隐有了碎裂的迹象,而周围的幻境也越发朦胧虚幻。
百里楼主大惊,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他双眉紧锁,似是苦口婆心地劝道:“那人所言不过是为了报复,想要灭我追风楼满门。阿巳,你若是真将灵根捏碎,定会上了她的当!”
“你苦练十余年,才修炼于此,阿巳,我实在是不忍心呐!”
百里巳的身躯微微一僵。
就在他出神片刻,于迢迢忽然瞥见百里楼主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
她心中暗道不妙,还未来得及出声,只见那人左掌凝力,猝然劈手夺过百里巳手中之物。
生生将那染血的灵根吞下。
霎时间周围幻境褪去!露出一片荒芜之地。
黑气狂涌,地脉晃动!那血潭之中的怪物似乎也挣脱了钳制,夹杂着血腥之气从地洞中爬出。百里巳痛苦倒地,身上所有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失,钻入那人体内。
容柯矍然一惊,见势立马飞身而掠,拔剑突刺。
“铮!”
谁知,百里巳突然起身捞剑挡住了容柯的攻势。
容柯眼底的错愕忽然变成了滔天怒意。
她怒极反笑:“冥顽不灵!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阻拦我!”
可这时,百里巳忽然握住她被鬼气缠绕的手臂,只见他竟主动将她身上的鬼气吸入体内,与灵气
混杂。
瞬间!百里巳体内筋脉俱断,他哇出一口血,跌倒在地。
于此同时,本还源源不断朝百里楼主拢聚的灵气突然断了。体内的灵根突然变得萎靡,隐隐有了坏死的迹象。
百里巳蜷缩着身子,缓声道:“义父当年带我回追风楼本就是为了灵根,养育我十年恩情不能不报。若是义父想要拿走,便拿走。只是……”
他抹去唇角的血迹,冷声道:“我体内的灵力皆为自己修炼所得,百里楼主为此事祸害世人,恕难从命!”
百里楼主似是被激怒,他狂喝一声,身后血潭怪物骤然而起,紧接着一股气浪散开!
黑气弥漫,触须铺天盖地地朝二人而去!
容柯侧身,那触须夹着劲风堪堪划过她的侧面,瞬间地面爆裂,碎石腾飞,尘土翻滚!
攻势比起地洞之时,更为愈发暴躁狂虐。
似乎已知此事无法逆转,百里楼主呈破罐子破摔之势。
他操纵怪物,欲要将她吞噬以泄心头之恨!
谁知,容柯脚下突然蔓出黑色黏液,逐渐向外蔓延,黏液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于迢迢瞳孔猛缩。
黑色黏液渐渐聚化成人形。
漆黑的皮肤,宛若活人一般的体态。
当初在无妄门瞧见过的不死民又出现了!
她倏地抬头望向容柯,不死民最初与古巫族有关,刹罗说的果然没错!
血潭怪物的触角虽多,可不死民寿而不灭,同样难缠。
以不死民拖住那怪物,容柯横掠而出,挥剑斩断触须,借势腾空而起。
“噗嗤——”
骤然将剑递入百里楼主的胸口。
他身躯一震,以最后的力量猛地握住剑身,阻止她退后。
这时。一根触须猛地贯穿她的身子!
只见百里楼主的身躯逐渐与那怪物融为一体,他狂笑不止:“老夫若是死了,定要拉你们一同陪葬!”
可谁知,光影飞掠,容柯挥手间将触须砍断,胸口并无半点血迹,仿若无事人一般。
她笑道:“陪葬?我本就不是活人,你还能让我再死一次不成?”
百里楼主的目光逐渐变得惊恐,那从黑色黏液之中爬出的人,
虽然没有修为,但不死不灭,比起血潭怪物触角的再生的速度更快!
能使用这种歪魔邪道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善人。
“阁下究竟是谁?老夫自诩并未与阁下结仇,为何偏偏要与老夫作对?”
瞧见他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模样,容柯似是心情大好,她摘下面具,漫不经心地抬眼:“老匹夫,你可还记得我?”
瞧清那人的面目,百里楼主目光一怔:“你!竟然没死?”
于迢迢抬头望去,只能看清半张面,可依稀也能辨明应该是位明艳的美人。
这时,百里巳的面色忽变。
他呼吸急促,嘴唇微微翕张:“阿、阿梧……”
容柯闻言,蓦然侧面,露出另一半白骨。
她嘴角含笑:“百里公子莫要认错人,我可不是你的阿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宵节快乐呀~
明天(27号)上夹子迟点更,28号之后稳定九点更。
啾咪~
——预收1《魔镜呀魔镜》——
「暴躁毒舌大魔头x傻白迷糊干饭王」
宁知遥奉师命下山历练,刚走到山脚就捡到了一面魔镜。
小魔镜会给吃,会给穿,会帮打架,就是嘴巴有点……毒。
“魔镜呀魔镜,谁是修真界中最好看的人?”
镜子里的人嗤了一声:“你——”
“最丑!”
—
魔头叶即景被师姐亲手封印在昆仑镜中,一心想要寻仇。
百年后,他终于在下修界见到了他那位除魔卫道的好师姐。他冷嘲热讽,可小姑娘一脸懵懂,咬着手指眼巴巴地望着他。
叶即景:?!
怎么缺了一魂,还是个傻的?!
莫慌,这样更好骗!
为了让她能活到想起解封印办法的那天,大魔头担起了她的御用饭票+保镖,每天还得唱歌讲故事哄孩子睡觉。tvt
可小姑娘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在第一百零八次将她从妖怪窝里拎出来后,叶即景抱头哀嚎:
“究竟哪个混蛋龟孙把这熊玩意儿放下山的!”
——预收2《穿成死对头的肥猫》——
【美飒暴躁女老大x骚话连篇猫奴长官】
一次意外,苏苓不慎穿成了死对头易殊家的肥猫。
望着镜中肥硕的身躯,以及那慵懒不屑的小眼神。
苏苓:“…
…”
她向来看不惯死对头的行事作风。
骚话连篇,没个正经,两年之前空降夺了她的晋升位置。
于是,她决定利用这一身份抓住他的把柄,拉他下台。
听说他夜生活糜烂。
可望着这个下班后准点回家,撸猫健身生活自律的三好青年。
苏苓:“喵?”
她深吸一口气,没关系。
听说他有个珍藏许久的秘密。
可准备好一千种破译方法的苏苓轻轻松松打开了盒子。
他的秘密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是——她。
—
“这个世界腐败,疯狂,没人性。您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萨冈写给萨特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