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场芭蕾舞表演,杨询、钟跃民他们决定通宵排队。
还没出门呢,外头就刮起风来,呼呼的,刮的跟刀子似的,杨询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帖子,让你丫的色迷心窍,大晚的跑出去挨冻。
不过一想到已经和俩水灵灵的妹子说好了去看芭蕾舞,那就不能反悔。答应人家的事情又反悔,那不是老爷们该干的事情。
得,豁出去吧,自个约的炮,含着泪也得打完埃
“你丫有谱没谱啊,五点半了都,丫还在里面梳妆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出嫁呢?”
天刚擦黑呢,袁军就在外面扯着嗓子喊。
“来了,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杨询和袁军推着二八大杠出了门。
胡同口排了两排自行车,自行车后座都绑着大大小小的布袋。
不远的地方蹲了一圈人,一支烟传来传去,一边吹牛一边吞云吐雾。
“袁军,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让你一人给了一包吗?”杨询拿眼角撇了袁军一眼。
“别提了,这帮孙子个个都是山西来的老抠,一人给了一包烟,愣是谁的也没拆,都指着拿它下崽呢。手那支烟还他妈是钟跃民从我手里抢走的。”
袁军一脸的晦气,这中华他都好几年没闻过味了,刚到手一包,还被抢去一支。
现在市面的烟,最多的是经济烟,三分钱的“大前门”,九分钱一包的“翡翠”,档次高点的“工农兵”要两毛三,“香山”三毛多,“牡丹”四五毛,“中华”主要是出口创汇,得到友谊商店才能买到,价格六毛五,而且数量不多。
这帮孙子留着烟,也不全是抠,多半是想带给他们老爷子抽,他们大多数人的父母都进去了,只有十二块一个月生活费,抽烟只抽得起几分钱的“大前门”“翡翠”。
只有袁军没那必要,因为有消息称,他老爷子袁北光就要出来了。
杨询就更没必要了,一来他烟多,二来他父母是大学老师,后来被借调到某保密单位搞科研去了,屁事没有。
“你们这帮孙子,演给谁看呐,不就是惦记我家里那两条烟吗?行了,都他娘的别装了,爱抽就抽,明天一人再给一包。”
杨询不敢拿太多烟出来,只拿了三条,就这已然是众人中最阔气的了,他父母待遇还在,而且他老爷子也不抽烟,能存下烟来不算奇怪。
钟跃民拿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嬉皮笑脸的说:“朋友有通财之谊,咱们就不跟你客气了,哥几个,都别抻着了,该抽就抽吧。”
郑桐乐道:“还是杨参谋长仗义,刚只抽了一口,都他妈快馋死我了。”
杨询话音还没落呢,那边侯三手就伸到了乐冀中口袋里了。
“嘿,候三你大爷,都说再给一包了,你丫怎么手还往我兜里伸埃”乐冀中不乐意了,骂道。
侯三没一点不好意思,反而说道:“你刚学会抽烟,能抽出什么好来,抽‘中华’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我拿‘翡翠’跟你换。”
“换你大爷1
“别介,咱哥俩谁跟谁啊,你别那么小气嘛。”
“就是,乐子,瞧你丫那抠唆样。”
“……”
这帮孙子个个原形毕露,抽烟的抽烟,打闹的打闹。
就这么抽了一会烟,大家才骑着车直奔天桥剧常
天还没黑透,随着自行车的转玲声响起,杨询、钟跃民他们一群人呼啦啦出现在天桥剧场一带,到那一看,好嘛,砖头、破木板从售票口排了一溜,有好几十米长,那都是排队占座的,跟后世考研的在图书馆占座一个德行。
售票口附近的空地,到处是成群结伙的青年,有的三五成群围成一圈抽烟扯淡,有的在马路牙子蹲成一排,无聊的发着呆,有的脖子挂着军用挎包,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中充满着挑衅和不屑,放肆地打量着每一个过路的人,多半是想寻几个看不顺眼的揍一顿,还有不讲究的,躲墙角排着队撒尿,看谁尿的远。
杨询他们找了棵歪脖树,自行车往那一停,拾兜了几块板砖,往队伍一丢,一群人就开始扒拉自行车座后头的布袋。
那里头装着春卷、火烧、白水羊头、猪蹄、羊腿之类的吃食,最多就是猪蹄,那玩意要花肉票还没什么油水,老百姓不爱买,杨询大手一挥,把附近饭馆里的猪蹄全给包圆了。
就这么着,一群人围坐着,吃着肉,喝着小酒,别提有多欢实了。
“嗨,嗨,还他妈吃呢,说你们呐。”一群十五六个不知哪冒出来的人,将他们围了一圈,领头的身材粗壮,满脸横肉,他拎着弹簧锁,骂骂咧咧道:“哪来的肉蛋,吃得还真他妈香嘿,没看到爷爷们还饿着呢吗?哥几个今天发发善心,给你们丫的教教规矩,让你们丫的知道知道,有好东西就该先孝敬长辈,免得以后出去被人说没教养,咱们可没这样的王八蛋孙子。”
话一落音,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肉蛋是平民子弟对大院子弟的蔑称,以前大院里的家庭每周都有肉和蛋下发,平民子弟就称大院子弟为肉蛋,再加有些大院里的孩子特老实,特好欺负,渐渐的肉蛋也就成了软蛋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