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罪？”
清虚道的议事堂内，清虚掌门背对着跪在堂下的东方明武，连同大大小小的师门长辈共计十七位半步尊者，皆是一脸肃穆，不敢轻易出言。
“弟子不知，何罪之有？”东方明武虽是跪着，却也只是出于对掌门的尊敬，与认错没有关联。
清虚掌门还没有说话，东方明武的师傅已经有了怒气，“三年游历之期，久久不归，可是错？”
“师傅说让我游历仙界，回来给你们一个答案。当我选择不回返清虚道的时候，便是告诉你们我的选择。”
“你……好好好，枉费清虚道对自己的栽培，你对得起整个清虚道的期望吗？”
“那从来都是你们的期望，我只想要与霜清白首此生，再无他念。”
清虚掌门缓缓转过身来，即便是无限接近人族至尊的境界，依然开始有了衰老的迹象，若非为了清虚道着想，只怕早已尘埋地下了。
“勾结魔界妖女，可是错？”
东方明武听得此言，竟是不顾尊卑得站起身来，“若我勾结魔界之人，自然是错。但霜清如何与魔界扯上关系？黎华黑市的确有坑害修士的举动，但也不可否认的确有人能从中获取利益。这行为不可取，却也与魔人行径不同吧。”
清虚掌门道：“雷尊亲口下达灭杀魔界之人的法旨，你觉得还会有假吗？”
“雷尊？”东方明武先是心头一愣，那可是仙界的统御者，难道黎华黑市真的是魔界的据点，用来分化仙界的引子？
“即便雷尊能证明黎华黑市是与魔界有所关联，但那就代表霜清与沐成风也是魔界之人吗？在我们共同游历仙界的时间中，他们二人的行侠仗义，何曾少于我？多少仙界修士对他们感恩戴德，甚至为其塑雕像以示敬意。”
“魔人狡诈，不过是小小的恩惠，用以欺骗你的感知，如何执迷不悟？”
“是你们成见在前，混淆是非。”
“放肆！”
众多长老齐声喝道，东方明武的师尊也不好护持，只能出声道：“诸位同修，是我教导无方，导致此等有辱门派声誉之事。待我将他带回，好生管教，再来与诸位请罪。”
“师傅？”东方明武难以置信得看着师傅，“连您也相信霜清是魔界之人的探子？”
“不要再说了，跟我回去面壁思过。待你能完全醒悟过来，再说其他。”
“我不！”东方明武挣脱师傅的牵制，在游历仙界的过程中，东方明武也是顺利领悟道则，晋升半步尊者境，此刻面对师傅，竟也有了抗拒的能力。
“是您告诉我，人世百态，是仙是魔，不是看他的出身如何，而是所言所行，是否无愧于做人的道德，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是您从小教导我的。而在我与霜清为伴的日子里，她的性格，她的为人，她的爽朗，她的正义，徒儿可以以命为证，向至圣太一起誓。”
东方明武的师傅感应到徒儿的修为境界，心中为他高兴，但是面对黎华黑市的复杂情势，即便是四大顶级宗派的清虚道也无能为力。“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这件事牵连极广，你这样近乎失去理智的莽撞，只会把清虚道也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徒儿感恩清虚道对我的栽培，但是我不能接受黑白颠倒，是非有异。如果只是凭借雷尊的法旨，便要斩杀无辜之人，雷尊那里，我却是要去问个清楚。”
“唉！”清虚掌门叹惋一声，在仙界的一切，都逃不过雷尊的巡查，东方明武对雷尊如此不敬，质疑雷尊的法旨，必然为雷尊所知。清虚道，终究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你说可以为霜清担保，证明她是仙子，而非魔女？”
东方明武赶忙对着掌门道：“是，我可以。这么多年，她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敢于质疑雷尊的权威，在仙界的历史中有过不少这样的人，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在真相面前自裁谢罪。我给你一个机会，去找雷尊论证，你可有这个勇气？”
“掌门，不可啊……”东方明武的师傅当即下跪，清虚掌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为了保全整个清虚道，东方明武就交给雷尊亲自处置，至于清虚道未来的路，已经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了。
“明武，快给掌门认错，看在宗门将你栽培至此，从未亏待过你的份上，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东方明武泪眼涟涟，却是把目光从师傅身上移开，“师傅，徒儿只想这世间黑白分明，我到底错在哪儿？如果掌门可以带我去见雷尊，我不觉得会被他驳斥。我不是要证明雷尊是错的，我只要证明霜清无罪。”
“唉……”整个情绪道的长老都是对此无奈叹息，东方明武是最杰出的弟子，年纪轻轻已经晋升到半步尊者的境界，未来，不是没有可能冲击仙界最后一个尊者位。只是，陷入情爱中的他，终究是难以醒悟，执迷如此。面对雷尊，他的生死可以说比之蝼蚁还不如。即便将东方明武交出去，只怕清虚道未来也再无法在仙界中心立足。
“如果你能活着回来，这清虚道掌门的身份便是你的，你要为这些门人弟子负责。若你回不来，黎华黑市那边，我会尽力替你留意那名女子的消息，烧在你的坟前。”清虚掌门道。
东方明武重重叩头，能做到这样，清虚掌门已经仁至义尽。唯有他的师傅，欲言又止，生怕他此一去，便再也回不来。
“放心吧师傅，徒儿不会有事的。”
仙界中心有四大门派建立，分别是清虚道剑修，仙灵派术法，以及靖宇日月两大仙界意志创生的宗门。而四大宗门正中，便是外界看来，雷尊的居处，仙殿。而雷尊真正的住所，则是在仙界之巅的无尽雷池内。
这一日，清虚掌门带着东方明武来到仙殿。
“见到雷尊，想必你有很多话说。但在我面前无所谓，在雷尊面前切记不要再这般无理。你能否说服雷尊，态度很重要。”
东方明武拱手道：“多谢掌门照拂，弟子明白。”
“你不明白。当你选择与雷尊对峙的时候，无论胜败，整个清虚道便已经注定了衰落的命运，谁也阻止不了了。”
“掌门这是什么意思？”东方明武只是想为霜清证明身份，却不知晓这件事带来的严重影响。
清虚掌门道：“仙界的很多事情，并非我们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黎华黑市有没有魔界之人的探子，霜清沐成风是不是可以欺瞒，雷尊的法旨正确与否，其实在每个人心中都有答案。身处其中的你，还看不明白。”
东方明武意识到有不对的地方，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掌门为何会说清虚道会衰落，您已经是接近人族至尊的修为，比之仙灵掌门靖宇日月掌门都要强。”
“哈，盛极而衰，否极泰来，这个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因果轮回。屹立仙界这么久的清虚道，终归也要迎来他的落幕了。你去吧，雷尊应该已经在等你了。记住，清虚道无法成为你的后盾，不代表我也否认你的行为。只是，任何事都有代价。你是清虚道弟子，这代价，便该清虚道来承受。”
东方明武不明白掌门的意思，也不知晓自己只是想问清楚一切的起因，为何就要连累整个清虚道。但不用太深思了，前面的雷尊，必然会给他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