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棠有自己的话要请魏叶带过去。
不过魏叶听完了陆挽棠的话,多多少少有些不赞同:“娘娘还是说些让陛下高兴的话吧。”
陆挽棠想了想,就干脆笑道:“那就跟陛下说,妾身跟着陛下,从不觉得委屈,更不觉得不痛快。能有现状,已殊为不易,妾身心满意足。”
所以他身为帝王,要有他自己应当做的事儿,她都不会介怀。
不管是忙,还是要去宠爱其他妃嫔——
她都明白他的心。
“妾身明白陛下的心意。”
陆挽棠说完这话,就将自己早就做好的一个香囊塞给魏叶:“这是助眠的香花,陛下不过来的时候,就搁在枕头边上。如此能睡得好些。”
萧翀光历来睡眠不好,平时总是喜欢听她哼小曲,也是因为如此。
就连最开始,他关注到她,都是因为这个。
她都知晓。
魏叶将香囊收好,轻声感慨:“娘娘是真用心。”
旁人要是给萧翀光做个什么针线活,必是花心思做得又精巧又显眼,巴不得他戴上了后,所有人都能瞧见。
好借此来显出自己的宠爱和心意来。
可陆挽棠做的这个呢?
平平正正,看上去毫无出奇之处,颜色也是石青色的,配上的暗金的绦子,一看就知是男人用的。
猛一看,还以为是针线司做出来的。
半点不招人眼睛。
可偏这样一个香囊,穿什么衣裳都是能戴得。更不招人烦。
可要说不用心,那针脚的细密,绣的花样的精致,以及那淡淡的熟悉的味,都又显出用心来。
魏叶捧着这个一个香囊回去,萧翀光便是握在手里,爱惜的揣入怀中,好半晌才感叹一句:“后宫佳丽无数,唯有一个,才算是朕的贴心人。”
从前,萧翀光以为孙皇后才是那个最贴心的。
可如今……
萧翀光也只说这么一句,便再没了别的话。
接下来,一个在后宫里听书养身子,一个在前宫忙碌政务,两人都是没了别的交集。
就这么默默的一日日度过去。
期间应天府的刘长松进宫来瞧瞧回禀审问的结果。
萧翀光没叫旁人,只自己见了。
萧翀光见刘长松那忐忑不安的样子,登时挑眉:“有什么便说什么,又牵扯不到你身上。怕甚?”
刘长松心想:陛下您是这么说,可到底这是后宫之事,牵扯到了皇家私密,回头要是陛下您要杀人灭口,可不是一找一个准?
这当官的,谁人不知,皇家私密可少沾!
萧翀光叫刘长松坐。他也不敢,战战兢兢的低头回话。
萧翀光也就不勉强,心里却多少猜到了事情到底多严重。
最后,萧翀光便叫刘长松仔细说来。
刘长松先是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口:“的确是别有隐情的。那几人先是什么都不多说,只说就是为了报复。只是用了刑,又逼问几回,又不许睡,便终于有一个熬不住,招了。”
萧翀光挑眉:“直接说罢,别委婉了。”
刘长松这样的情况,还不知到时候多墨迹。
萧翀光可懒得等了。
刘长松轻叹:“是有人嘱咐他们这么做的。一人负责在宫门口等着消息,另一人负责在陆家门口候着,另外一人,负责接应。”
“宫里是谁传的消息出来?”萧翀光自然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毕竟,宫里头这个人才是关键之处。
刘长松低声回:“是内务府那边的人,借着出宫的机会,给递的话。”
也只有内务府的人,才能时常进宫和出宫。
这倒不新鲜。
“那内务府的人呢?”这个权利,萧翀光是早就给了刘长松的,刘长松想必也将人带走了。
事情的确如同萧翀光预料的。
刘长松早就知道是谁,而且也一连串的审下来了:“这事儿……牵扯颇大。”
“那朕来问,你答。”见刘长松不敢往下说,萧翀光便换了个法子。只是那面色虽平静,可目光却沉沉,显然此时他的心里,也并不痛快。
萧翀光手指放在桌面上,无意识的点了点,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来:“内务府的作妖的,是那内造司副总管。”
刘长松惊了一下,不敢夸萧翀光料事如神,只老老实实的简洁应了:“是。”
“那副总管,和皇后宫里的人关系不错。”萧翀光眼眸微微眯了眯:“他弟弟娶了曼青的姐姐?”
刘长松依旧是惊,依旧也是应:“是。”
“原本他们谁也没打算对付恬妃吧?”萧翀光再问,又轻笑:“对付恬妃可没用,对罢?至于那内务府总管,是怎么死的?”
刘长松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萧翀光的脸色:“是被下了毒,毒死的。死后还被鞭尸,嘴也缝上了。”
他叫人偷偷的起了那棺材,才算是知晓了这个事儿。
“说了不该说的话,可不是要被缝上嘴么?”萧翀光再笑,可语气里却殊无笑意:“还真是半点都没留情。好狠的手段。”
“是。”刘长松再应,心里有些胆战心惊的:“陛下,那几个人也招了,从前贪的那些银子……一大半都叫皇后娘娘的奶娘拿走了。但是我们仔细查过了,那奶娘那儿,也并无多少银子留下。”
萧翀光问到了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就轻叹一声:“看来,朕的确是个糊涂人啊。”
说完这话,他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直接就叫刘长松下去了。不过在刘长松出去之前,却吩咐一句:“处理干净些,别叫旁人嗅出什么来。”
“既是敢报复后妃,那就直接诛全家罢。”
萧翀光这样的态度,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狠。
这么多年,他可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
萧翀光的心情也由此可见。
刘长松不敢多呆,忙应一声,赶忙就出去了,一出去,被风一吹只觉得脑门都发冷。
抬手一摸,却原来是一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刘长松回头看一眼那巍峨宫殿,不敢有片刻多留,匆匆忙忙的回了应天府。
而后便立刻叫了师爷来,两人写了判决书,当即盖上大印,然后就昭告了天下。
自然,没敢将宫里的私情牵扯出半点来。